殿內的幽暗,隻一盞燈閃著明滅的光,他的臉隱在陰影中,看不出任何表情,聲音卻似來自冷寒的地獄,不帶一絲溫度。


    “你說你是我的母妃,哈哈……我竟有這樣年輕的母妃,比我都小兩歲。”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在他耳邊想過,他的臉瞬間火辣辣一片,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他的桎梏,手臂上的銀鐲擦在他的顴骨上,留下了一道殷紅的擦痕,而那一掌之後,她抬起的手似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在空中垂下。


    耳邊似乎響起了孩子低低的哭聲,這是她千家唯一的血脈,她現在的身份怎麽能得罪他……手指緊緊的捏住被子,再也沒見任何動作,她摸不透他,但卻知道他是憤怒了。


    嘴裏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臉上挨的那一巴掌讓眼前的男人幽深如古井般的眸子變得危險而冷寒,他將手探入她的身體,順著柔滑的皮膚一路向下,細嫩的觸感讓他靈台裏的最後一絲清明也蕩然無存。


    他手劃過的地方那個身下的女人都不自覺的顫慄,透過幽暗的燈光他看見了她修長的脖頸處氤氳出的淡紅,傳到了她全身,讓他愈發的不能自持。


    他含糊的說了一句:“你生的真好看……”


    這話卻讓她如鐵板一樣僵著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似遭了雷劈一樣,她的眼淚從眼角滑下,他的聲音……這話……她的心疼得似乎窒息了一樣,整個身子都要蜷縮起來,耳邊卻聽見被撕裂的聲音,他沒能讓她有任何動作,狠狠的進入了她的身體。


    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也將她從聲音的恍惚中拉了出來,怎麽可能,他不會對她這樣,她怎麽會想到他。


    那個曾經為了等她,站在冰冷的海水裏一整天,緊緊抱著她的帶著麵具的少年,身體是冰冷的,心卻是滾燙的,讓她周身溫暖。


    而這個人將她壓在身下,他的身子是滾燙的,心卻是一片森涼……突然的疼痛讓她唇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了,變得煞白一片,她的手不自覺的在他後背狠狠的抓了一下,他的身子也僵了一僵,低頭時他瞥見了淩亂的床單上醒目的血色。


    所有的動作似乎都在一瞬間停滯了,那抹殷紅撞進他的眼,讓他惑亂的靈台一下子冷靜了下來,身下的瘦小身影整個身子都僵在那裏,他能感受道她微微的顫抖,抬起眼時,卻發現她正定定的看向自己。


    眸子裏冷靜的沒有一絲情緒,發出的聲音幾不可聞卻仍是清晰的落進他的耳朵裏:“不做了,就下去吧,皇上。”


    她別過臉去的時候,修長的脖頸處斑駁的全是殷紅,往下零星幾處襯得皮膚如透明了一般,輕輕合上的雙眼處,睫毛快速顫抖著,鼻尖通紅,黑暗中他輕輕伸出手,猶豫著在她眉眼的半空中停了停,最終還是沒有落下。


    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走的,被子淩亂的堆在她身上,閉著的眼睛一陣酸澀……


    ☆、人言


    那夜之後她泡在巨大的浴桶裏時,身體除了疼痛,沒有任何感覺,宮人幫她擦拭著身子,她隻定定的看在一處,似靈魂被抽掉了一般。


    幾日後清晨,她看到殿外站著一個稍微熟悉一點的麵孔,子翎,是她剛入宮是在她身邊伺候的貼身丫頭,她與她的感情談不上深厚,但倒是比現下的這些人熟識些。


    那丫頭看見她時,跪到在地上,眼睛紅紅的,半天才叫了一聲娘娘,不像之前那活潑的模樣,鼻子紅紅的,有些好笑,也不知她見了千寧兒傷心啥。


    前幾天有人傳來旨意,皇上體恤太妃娘娘身體不適,需要靜養,不宜出去走動,一會時間殿外便圍了一批宮廷的禁衛,她看到後不由覺得好笑,他這又是何必,在這裏住的將近兩個月時間裏,她何時踏出這裏半步。


    突然想到拓允,她才有些瞭然,他隻是來向她傳了個消息,卻偏偏就進了那個皇上的眼裏……


    這裏的人出去不容易,外麵的人進來就更難了,一應用度都是宮人們拿了直接放在門口,再由裏麵的人拿進去,雖然這裏每月的東西也不多,但看著也很麻煩,那些侍衛每日冷冰冰的站在外麵,整日不歇。


    夜間耳邊的笙簫絲竹聲仍時時響起,這裏被把手的如鐵桶一般,宮人們從裏麵出入也要被盤查一番,宮裏的消息是再藏不住的,有些風吹草動,便在暗地裏遍地開花。


    這個偏僻的宮殿處偶有些宮人路過時,總是側頭看上兩眼,眼裏帶著些莫名的意味,子翎偶爾出去那些東西回來,也會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她一般不說給千寧兒聽,但憋得時間久了就覺得有些氣不過。


    她這會看著站在一旁逗著小公主樂的女子,冬日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神色間那股脫塵的淡漠,在那粉嫩嫩的孩子麵前淺了一些,子翎用手掐著衣角半晌才低聲道:“娘娘,那些宮裏的人亂傳一些瘋言瘋雨,說娘娘同九王爺有染。”


    “他們說,娘娘是禍水轉世,狐惑人心……”說著小丫頭的眼眶就又變得紅紅的,眼睛圓睜,有種說不出的氣悶。


    千寧兒逗著旭陽的手沒有停下,抬頭看了一眼子翎,臉上笑意依舊,似乎她聽到的那些話說得是旁人,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還頗有興趣的問了一聲:“哦?他們是這樣說我的麽?”


    看起來實在像是個沒心沒肺的樣子,她在奶娘平日裏餵旭陽的位置上坐下,將頭朝燦然的陽光處偏了偏,將手在小傢夥粉嫩下巴處搔了搔,半晌,嘴角竟溢出一絲笑。


    她狼藉的名聲早在先皇死時便傳了出去,現下隻不過在沾汙的布上有添了一筆,於她而言已經沒什麽要緊。


    她心裏甚至隱隱有些慶幸,傳出去的消息是她與九王爺有染,而不是當今的皇上,這樣便免得有些後宮裏的女子來找她麻煩,她未進宮前便聽人說後宮的女人千千萬,每日裏心心念念的隻有一個男人,實在是僧多粥少,是以那些女人吃起醋來也向來可怕。


    先皇尚在時,她並未真正意義上得到他的寵幸,那些宮裏的女人也未將過分仇視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偶爾也隻是派人送些東西過來,說些無謂的話,探探消息,名份上是聯絡聯絡感情,她也順著行個乖巧和順的模樣。


    那時阿爹尚是宰輔,朝廷內的重臣,她背後有強大的倚靠尚且要裝出溫順乖巧的模樣,不能想像,若是現在將那夜的事情傳揚出去,她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下該如何保全自己,如何保全眼下睡得香甜的孩子。


    幸而他似乎也不想讓那事傳揚出去,在這深宮內雖然消息容易流傳,但皇上下令禁止的事,你如果還尚存了一些神誌,便該做個眼瞎又耳聾的人,顯然那些在宮裏混跡多年的人都深諳此道。


    她又想到拓允,這個溫潤如春風般的人,大概會因著這事而名聲有所拖累,她在世人的口中已經算不得是什麽清白的人了,她是他們口中的禍水,是妖孽,是連累一家被沒落流徙的災星,現下她又是先皇死後不甘寂寞的娘娘……


    外麵有風吹來,涼涼的,子翎將大氅披在她身上,她接過係好帶子,站起身來,有些事情她決定不了,就似那傳言,來得恰是時候,恰在新帝登基,皇權不穩的時候,恰在支持九王爺民心所向,暗潮洶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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