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昊早已不是那個初登大位的少年皇帝,此刻目光冷沉含的都是帝王的威怒,趙珂將方才的話與蕭雲昊說了一遍,蕭雲昊立刻看向了蕭衍手中的那封信,蕭衍遞給了他,在看到那句“王柱隕於紫薇”時他麵色驟變。再看向趙珂的時候目光中多了一絲防備之色“所以你是想說你派人去截殺蕭衍還是為了救他?”趙珂沒有絲毫的慌亂,拱手向紫薇山的方向行了大禮“陛下年幼登基,先皇雖托孤瑞親王輔政,卻也擔心來日陛下羽翼豐滿與瑞親王爭執不下,便命臣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便設法化解君臣之間的隔閡,保瑞親王安穩,這麽多年以來先皇擔心的事並未發生,陛下也將王爺看的甚為重要,甚至重過了朝堂的安穩,無論這信上所書是危言聳聽還是確有其事,老臣都不能拿大梁的江山來冒險。”蕭衍沒有想到原來先皇還下過這樣的旨意,一時之間胸口像是被什麽脹滿一樣,蕭雲昊的神色卻微微怔愣了一下,他想起了上一世他派蕭衍出征時也是這位老太師極力反對,那時候他以為他也是怕蕭衍擁兵自重功高震主來日對皇權不利才有那番的動作。卻不想原來趙珂是看出了蕭衍的身子已經不能再上戰場了,自己那時候雖然沒有存了要蕭衍命的心思,但是也確確實實的逼死了他。趙珂是三代元老,原來先帝臨終之前還有這樣的遺命,趙珂拱手再次出聲“陛下,那白衣相士後來讓人傳過了口信過來,陛下若是得空可前往慈安寺。”蕭雲昊卻是是聽說過這個白衣相士,但是這人自高祖皇帝的時候便在了,這些年來未曾傳出過任何的消息,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一封信,說的還是蕭衍,他不得不警覺。蕭衍坐到這個時候已經是強撐了,真相也比不過他身子的重要,蕭雲昊並沒有立刻解封趙家,但是對趙珂也確實的信了兩分。在趙珂的麵前蕭衍沒有讓他抱,隻是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借著他的力道起來,心口一陣陣的鎖緊,舟車勞頓之下孱弱的心脈幾乎沒有得到休息,腰腿上的酸麻脹痛讓他每邁一步腿都有些發抖,好在是一步一挪的出了書房,蕭雲昊立刻附身抬手穿過了他的腿彎將人抱了起來。麵上沒有絲毫的笑意,冷的像是一個大冰塊兒,蕭衍也知道他是生氣了,到了車架上蕭雲昊將人安穩的安置在軟塌上便要起身,蕭衍抬手拉了他一下“陪我坐一會兒。”蕭雲昊深吸了一口氣“我讓禦林軍看住趙府你也不放心?非要趁著我早朝的時候就這麽急著趕過去?怎麽,你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老師?”從聽到了那個消息的時候蕭雲昊的氣就不順,昨天才剛剛回宮,今天就急忙忙的到了趙府,還是刻意背著他?他的話讓蕭衍頓了一下,眼裏有些不可置信,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想,撐到此刻他其實已經沒了半分力氣,心口驟然席卷而來的劇痛讓他手指微微發顫從那帝王朝服上滑落下來,咳聲忍不住的衝口而出,胸口湧上了一股熟悉的腥甜,他心下一沉怕嚇到身邊的人,側過了頭強自想要壓下衝上來的血氣。隻是胸口之間火辣辣的疼的厲害,他眼前幾乎是一片昏黑,蕭雲昊看出了他狀態不對,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心一片冰涼,手指都在發顫,這才覺得有些心慌,蕭衍並沒有再回握他的手,緩緩閉上了眼睛,忍著心口一波一波的劇痛。“蕭衍?”他這才察覺之前的話可能是說的重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胸口一陣陣的翻騰,蕭衍再也忍不住以手抵住唇邊咳出了喉間的一股腥甜,刺目的血色從他的指尖綻放,蕭雲昊的眼底劇震,聲線都開始發抖“衍哥哥你別嚇我,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太著急了,我...”蕭雲昊被這血嚇得六神無主,隻能趕緊催促外麵的人快些,蕭衍也知道他怕是會嚇到,還是撐起了些精神“別怕。”他右手微微在蕭雲昊的手掌中勾了一下,合上雙目聲音幾乎是氣聲“沒有不信你。”若不是蕭雲昊就貼在他身邊便幾乎聽不清這句話“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錯了,不該瞎說的,我就是太著急了,你別生氣好不好?”蕭衍的唇邊扯了一抹微笑出來,但是確實已經再無一點兒力氣了,神思越發混沌慢慢陷入了黑暗,回宮的時候蕭雲昊招來了所有的太醫,下車抱著那人的手臂都有些軟,看著躺在床上如何都叫不醒的人心裏一瞬間便湧起了一股寒意。方才那封信上的內容重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他從前確實不信神佛之說,但是他能重生一事便這樣擺在了眼前,萬一蕭衍是真的有這樣的一劫那?他越想越怕,太醫來了便看見了天子這般的臉色,甚至以為瑞親王是真的不好了。張林第一個上去把脈,蕭雲昊看見他放開了手才終於找回了兩分神誌“王爺如何?”“陛下,王爺是急火攻心,本不能下床這般勉強外出便是虛耗心火,可能是受了激,這才勾了心悸出來,咳出的也是淤積體內的血汙,精神撐不住才會倒下,現在唯有靜養輔助針藥,切不能再憂思費神,也經不住刺激了。”作者有話說:好了,這下小皇帝把王爺給氣倒了太著急口不擇言就這樣了豆腐最近不是太穩定,大家看文的都進群吧,有問題會及時通知的817496980第三百一十五章 小皇帝的秘密不容錯過蕭雲昊這一夜都守在蕭衍的床邊,而床上的人也一直都沒有醒過來,他不止一次的後悔,怎麽就脫口而出了那樣的話那?淩軒閣中這一夜所有的太醫都值守著,天際已經開始放亮,看著床上依舊沒醒的人蕭雲昊止不住的開始心慌。張福看著時辰實在是沒辦法的上去提醒“陛下,該早朝了。”蕭雲昊頭都未回,一直握著蕭衍的手“告訴百官,今日不早朝了,理由你隨意。”張福也是抽的胖乎乎的臉上都多了皺紋,這步早朝的理由哪是他能想出來的啊,但是看著榻上未醒的人也知道自家陛下現在是沒有任何的心思的。蕭雲昊的衣袖裏其實還放著昨天的那封信,那封信讓他心裏有些沒底,若是真的有此一劫那?自己回來的這些年,就像是老天借給他的時光一樣,這幾年太過順遂之前的那股子憂慮也漸漸消散而去。而看著那人熟悉又慘白的臉色他終於頂不住了心底的害怕,終於在天亮之後他再也克製不住心裏的恐懼“太醫那?為何王爺還不醒?”從昨天回宮到現在已經八個時辰過去了,從前就是那人重傷剛回京的時候也不曾這般長的時間都一次未醒。“陛下,王爺的身子虧虛的厲害,睡的時間長一些也是可能的。”“可能?”帝王一夜未睡,帶著血絲的雙眼顯得分外讓人心慌,張林這麽多年也甚少見到他這個樣子,張林也低下了頭,等到了下午蕭雲昊實在是沉不住氣了,還是著人請來了黎沐塵“黎先生,他從未睡過這麽久。”清泠的白衣人抬起頭便看見帝王有些慌亂無措的樣子“張太醫說的沒錯,這段時間王爺確實損耗太大,這般睡著也算是身體自身的修複,按時喂湯藥耐心等等吧。”黎沐塵也是這般的說法讓蕭雲昊也沒了辦法,又是一晚過去他心中不斷的在驚慌,手中也揉捏的那封信,那個白衣相士的寫的話一遍一遍在他的眼前劃過,終於在日落的時候他決定親自去一趟慈安寺。走之前他叫了裴安過來,他也是剛知道兄長發病至今未醒的消息“你著人好好守著他,我出宮一趟,天亮之前便回來,除了黎先生任何無關的人均不得出入淩軒閣。”裴安聽了他這話也有些意外,這個時候皇上不守著他哥出宮?隻是也不好多問,便應了下來,有裴安守著,蕭雲昊也放心了不少,直接換了便裝點了幾個親衛暗衛便直接騎馬出了宮直奔慈安寺。慈安寺自高宗皇帝起便享受皇家香火,但是這廟宇卻並未因皇室中人常來而不對百姓開放,白天的慈安寺香火鼎盛,晚上倒是多了兩分幽靜,蕭雲昊直到廟前才著人遞了令牌進去,很快主持便親自到廟門前相迎。“阿彌陀佛,空智見過陛下。”蕭雲昊也尊了佛門禮數合了手掌微微躬身“有勞大師夜半相迎,朕得了帖子來見白衣相師。”其實到現在蕭雲昊也並不知道那白衣相士的名字,隻是知道他隱居慈安寺後山,空智也似乎猜得到他的來意“老師傅已命貧僧相迎,陛下隨我來吧。”蕭雲昊跟著空智穿過了整個慈安寺從後麵的小門出去,隻有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前麵的小路,空智合掌“陛下,前方的小屋便是老師傅的住所,陛下可自行前去。”蕭雲昊揮退了要跟上來的羽林衛,隻著了暗處的暗衛跟著便直接踏到了那條小路上,他到了門前還未敲門便聽見了裏麵一個有些蒼老但莫名會讓人平靜的聲音“門沒鎖,陛下進來吧。”蕭雲昊推門進來之後便看見了屋內點著燭火,並不亮桌子的傍邊是一架輪椅,輪椅上是一個灰色衣衫的人,頭發已經灰白,似乎和身上的衣服融為一體,瞧著已經不年輕了但是卻猜不出年紀,樣貌很是溫和慈善。輪椅上的人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帝王,神色有些凝滯似乎是在回憶什麽,對著他笑了笑,笑容中竟有些對晚輩的慈愛之意,他伸手扶著桌麵微微躬身“草民身子不便,失禮了,陛下請坐吧。”蕭雲昊來之前對這個相士其實心底是有些懷疑和不信任的,但是此刻看見了人那些多餘的雜念反倒是褪下去了不少。蕭雲昊坐在了對麵,兩人相視片刻,他出聲問道“還不知先生名姓。”“宿沉雲。”坐下仔細端詳這人的麵相蕭雲昊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看見過,沉雲這個名字他也有些耳熟,不說其他麵前這人出塵的氣質,慈靄的麵容倒是讓他卸下了兩分防備之心,但是事關蕭衍他依舊不能放鬆警惕“陛下今天過來是有事兒想要問?”“先生之前的書信朕看見了,擅自挑唆朝中重臣刺殺當朝一品親王先生可知是何等的罪名?”對麵的人神色似乎很是疲倦,手撚了撚蓋在膝蓋上的毯子,微微合眼“陛下若真的覺得草民在挑唆便不會深夜出現在這裏了。”蕭雲昊為天下之主,很反感這種自認為能看透他的言語,此刻微微皺了眉,宿沉雲睜眼便看見了他不耐的麵容,和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那個年輕帝王是那般的相像。他微微歎了一口氣,再次睜眼直視了麵前的皇帝,說出的話讓蕭雲昊脊背都在發涼“陛下得了大氣運,才能乾坤扭轉重拾所失,此番已是造化,忘陛下好生珍惜。”蕭雲昊瞳孔劇震,怎麽都不信麵前的老人竟真的能看透這樣的事兒,身上幾乎一瞬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待反應過來他立刻起身,躬身向這人行了一禮“是朕不知深淺,望先生勿怪,我此來隻是想問蕭衍的命數可真的有這一劫嗎?”宿沉雲撐著身子微微向前托住了年輕帝王的手腕,蕭雲昊能感受到這雙手都在微微顫抖,隨著他細微的力道起身。作者有話說:猜猜吧這老人是什麽身份評論區和群裏均可討論哦817496980,大家進群吧第三百一十五章 王爺醒來宿沉雲看著麵前年輕的帝王,這孩子是真的將那位放在了心上,半晌之後他幽幽歎了口氣“命中的定數。”蕭雲昊心沉了一下,手心已經開始冒冷汗,有些著急的出聲“不是說非祭日不可破嗎?所以那天的劫數也該被破了才對。”老人笑了笑“這世上沒有不付出代價的變動,陛下得此機緣是如此,裴家那小子能躲過這一劫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