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涼拿過那封信心裏便有些不安,這幾日他刻意沒有怎麽過去看黎沐塵,出了蕭衍的房間薑涼腦中都是當年的事情。“安兒你和我進來一下。”薑涼將裴安叫到了屋子裏“薑師叔。”裴安剛剛給黎沐塵送過了藥,進屋給薑涼行了禮“我有些事想問你。”“是什麽?師叔請問。”“這些年你和你師傅是在雲山腳下住吧?”裴安點了點頭“是,我們一直住在雲山下。”薑涼握著的杯子的手緊了緊“你師傅可曾上過雲山?”當年黎沐塵重傷宮明之後,宮明便下了山,此後他在雲山的那兩年宮明都再未回過雲山。裴安愣了一下還是點頭“上過,每月他都會去雲山找師伯下棋,不過他好像都沒有贏過。”自家師傅每次下山都鬱悶的去抓雞,薑涼眉眼微動,最後轉身遞給了裴安一封信“幫我把寫封信傳給你師傅。”“哦。”裴安出去之後薑涼手裏握著方才蕭衍給他的那封信,最後還是忍不住出了門,推開了那個避了兩日的門。剛到門口便聽見了裏麵斷斷續續的悶咳,黎沐塵沒有在床上,而是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如墨長發簡單束成了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一身純白的寢衣,外麵攏了一身雪色暗紋的長袍,腰腹下蓋了深色毛毯,廣袖鋪泡散在上麵,淡雅出塵。隻是此刻他的臉色也被這一身白袍襯的半絲雪色都沒有,黎沐塵見他進來有些意外,隨即唇邊蘊出一抹淺淡的笑意“進來吧。”聲音暗啞低沉似乎沒什麽力氣。黎沐塵沒有起身,薑涼走過去坐在了他身邊“自己倒水喝。”黎沐塵看了一下身邊桌上的茶出聲,離的近一些薑涼便看出這人氣色的衰敗,幾乎無生氣再續。薑涼沒有動,黎沐塵也不催,兩人便是這樣靜靜坐著,黎沐塵身上平和的讓人覺得寂靜,如白玉一般的麵容和從前記憶中的那人重合,甚至薑涼有一瞬間懷疑從前他做過的事都不是真的。“我在你的院子裏種了葫蘆藤,雲山山上冷,前幾年結不出什麽東西來,今年秋天卻結了幾個模樣還不錯的葫蘆,我摘了下來,放在你的房間了。”黎沐塵神色倦怠,靠在軟榻上眼底卻很溫和“師兄我想要山下的葫蘆,那個人說葫蘆是種出來的,我們也種一棵吧?”“雲山山上冷,種了也長不出葫蘆的。”兒時的對話浮現在了薑涼的腦海裏,黎沐塵不再提從前的事,隻是閑話家常一般和他說說話。“與段無涯的比試過後我會直接回雲山,你一個人在外麵照顧好自己。”黎沐塵的目光落在了薑涼的身上,薑涼卻皺眉“你現在如和段無涯比試和送死有什麽區別,還回雲山?”黎沐塵低聲笑了一下“贏他還是有辦法的。”“當年你為何一定要雲山之主的位置?”薑涼又一次問出聲,黎沐塵措開了目光“那時候我也年輕,年輕氣盛,有些東西是拒絕不了的。”“後天的比武我替你去,你上次不是想要我原諒嗎?那也要有命在。”黎沐塵笑了一下“小涼心軟了?”這般玩笑的話並沒有讓薑涼心中放鬆,黎沐塵不是一個逃避問題的人。“你給蕭衍的那封信是什麽意思?”薑涼心裏頭不安直接就問了出來,絲毫不介意轉頭就給蕭衍賣了的事實,黎沐塵聽他提到信微微頓了一下“沒什麽,就是要回雲山了,有些不放心。”黎沐塵到底沒有告訴薑涼他中的是什麽毒,蕭衍已經定下了方案,三日之後進攻新州以北的韃靼莫勒城。第二天裴安進去給黎沐塵送藥的時候卻發現屋裏沒有人,他趕緊回身準備去找,正撞到要進來的薑涼身上“怎麽了?”“師伯不在屋裏。”薑涼皺眉,轉身就要出去找,卻看見了迎麵走來一身白衣的人“師伯,您怎麽起身了?”這幾日黎沐塵根本連靠坐起來都困難,今日怎麽起身了?裴安立刻迎了過去,走近卻發現黎沐塵的頭發有些不對,還不等他說什麽,薑涼臉色都變了“你頭發怎麽了?”黎沐塵原本如墨的發色此刻已經夾雜了大片的灰白,薑涼是真的有些害怕了。“說話,你到底怎麽了?”薑涼拉著黎沐塵的手臂聲音都有些走調,清晨的北境自然是冷的很,黎沐塵有些受不住的掩唇輕咳“進去說吧。”薑涼和裴安都跟著他進了屋子“用了一味藥,藥勁兒有些大,無妨的。”黎沐塵坐到了圈椅裏,淡淡出聲,薑涼直接出聲“裴安去叫張林過來。”裴安立刻出去叫人,他也被黎沐塵的頭發嚇著了,張林此刻正在蕭衍的房中送藥“張太醫麻煩你隨我去看一下我師伯。”蕭衍靠在床榻上看見裴安這慌張的樣子撐坐起來問出聲“安兒,黎先生怎麽了?”裴安還記著兄長的身體不能著急,有些支吾,他年紀又哪裏瞞得過蕭衍“安兒。”蕭衍的聲音重了兩分“沒什麽,就是師伯有些咳嗽我想讓張太醫去看看。”蕭衍目光微深落在裴安身上,裴安有些心虛,蕭衍直接掀開了被子“安兒扶我起來。”“哥,你不能起來。”裴安嚇了一跳趕緊上去扶住蕭衍,蕭衍驟然動作心頭一陣急跳,眼前昏花片片“你是存心讓我著急?”“哥,師伯沒什麽事兒,已經起身了,是薑師叔不放心讓我找張太醫的,您別著急。”蕭衍也聽出不對,不敢耽擱“張太醫你隨安兒過去看看。”裴安扶著蕭衍躺下才和張林出去,路上裴安和張林說了黎沐塵的情況,張林心裏也有些發緊,到了屋裏的時候黎沐塵正靠在軟榻上,薑涼坐在他身邊兩人沒說話,不過也看的出來薑涼臉色不太對。看見他過來才讓出位置。作者有話說:大美人頭發花白了薑涼明天知道真相過兩天就是決戰然後就讓王爺會朝第一百五十五章 陛下藏於護身符中的心意臣已知曉“我已經無妨了,不勞張太醫看了,這幾日您費心了。”黎沐塵收回手並不準備讓張林診脈,張林沒有出聲直接看向了一邊的薑涼,他這些年可是在宮裏步步驚心過來的,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在話下。自然看出薑涼是在意這位師兄的,而這兩日他也經手過黎沐塵開給自己的藥,雖然他看不出他體內的毒到底是什麽,但是也知他用的藥藥性過猛了,此刻看見那人灰白了的發色也明白了一些。“你有什麽瞞著我的?”黎沐塵有些頭疼,薑涼的性子他了解,認定的事兒就不鬆開,最後兩人僵持不下還是黎沐塵退了步,伸出了手。張林立刻上前把脈,薑涼的神色少有的有些緊張,張林卻是越來越心驚“他怎麽樣?頭發怎麽會突然這樣?”“黎先生可是服用了烈藥?”黎沐塵歎了口氣“無妨的,明日我有些事,辦完了這件事我會用藥的。”黎沐塵的醫術登峰造極,比張林自然是強上很多,張林此刻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有辦法。“什麽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