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王爺那?沒回來嗎?”“回陛下,王爺回來了,在寢殿。”後麵的王府管事連忙上來回話,這位爺開了就直奔書房,他連話也沒插上,蕭雲昊微微皺眉,這正是用晚膳的時間,這人哪怕是一個人在王府也會在廳裏用膳,怎麽會在寢殿?王府寢殿,蕭衍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邊,張林給他換了一次藥,此刻正將手搭在他的脈上“張太醫,可否提前清毒?”張林立刻抬頭“王爺想提前到何時?”“一月之後。”張林有些皺眉,他對這位王爺是打心裏佩服的“王爺,若說提前一月臣也可,隻是這一月之後實在太急了,您身子從前虧損太過,如今也不過用藥調了兩個月的時間,若是身子未調好就擅自拔毒,恐怕更會損了身子啊。”蕭衍的麵上沒有絲毫的波動“你隻和本王說,若一月後拔毒會如何?”“那毒並非在淺處,已經在王爺體內多年,拔毒的藥在清毒的同時也會對身體有損傷,若是身子沒有調理好,恐會落下病根,傷處哪怕日後痊愈了,肋骨處一到陰雨天也會疼的。”蕭衍點了點頭,大概算是明白了,若是隻是一點兒病根他倒是不放在眼裏。張林這些日子也對這位攝政王有了一些了解,看著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在乎,撩起衣袍就跪在了地上“王爺,下官鬥膽問王爺為何想提前清毒,若是沒有十足重要的事,萬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冒險啊。”蕭衍的目光落在了身前跪著的這個老太醫身上,他能允許張林為他診治定然就是將他所以的關係都摸了清楚,倒是也不怕他能泄露出去什麽。“北境的安危算不算十足重要?”蕭衍打了這麽多年的仗,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瓦剌和韃靼,他們不會等太久的,他自己的身子他也清楚,若是這次由著體內的毒蔓延,那麽從北境回來他可能就不會省太多的時間了。原來他倒也沒有將生死看的那麽重,左右能夠撐到蕭雲昊親政便好,但是現在他貪心了,他還想看到更多。他想看見那孩子親政,想親自為他加冕,想看到他說的那樣將萬裏河山握在手上,他還有那麽多的事要做,總不能死的太早。張林雖然隻是一個太醫但是也在朝中這麽多年了,自然不用蕭衍把話說的太清楚,能讓蕭衍都說出北境的安危,必然是北境那裏不安穩了。“王爺,哪怕是您拔出了毒,也需要安養,若真的有戰事,這…”他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無論什麽時候清毒,都不可能立刻就上戰場。蕭衍理好了衣衫“也不是立刻就要上戰場,隻是,煩勞張太醫做好最壞的打算。”蕭衍的話音剛落寢殿的門就驟然被推開,張林一驚,回頭便看向了門口,那裏站著的赫然是皇上。“陛下,臣給陛下請安。”蕭雲昊匆匆過來,結果在門口就聽見了蕭衍的這句“做好最壞的打算”,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窖。蕭衍也驚了一下“陛下怎麽過來了?”蕭雲昊看著他隻著了白色的中衣,心便已經提起來了,這人白日絕不可能在寢殿,更何況還是這般模樣,他大步走過去“什麽最壞的準備?你在說什麽?張林,攝政王的身子到底怎麽了?”他的語氣又快又急,也不知是在問誰,眼睛盯著張林,容不得他半句謊話。蕭衍抬手握了一下蕭雲昊的手臂“陛下別急,臣隻是隨口一說,沒什麽事。”“你當朕是小孩兒嗎?”蕭雲昊腦子裏亂的很,蕭衍分明是瞞了他什麽,最壞,最壞是什麽?他連想都不敢想。“張林,你可知欺君之罪?”蕭雲昊的聲音字字都透著壓力,張林見蕭雲昊連蕭衍的話都駁了回去,便知道他是這麽動氣了,天子之怒沒人承擔的起後果。“陛下,臣和你說可好?”蕭衍歎了口氣出聲,蕭雲昊將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身上,這人的臉色稱不上多好,不過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坐在了床邊“好,你說,不許騙朕。”“臣隻是想提前拔毒,在和張太醫商量,所謂最壞的打算,不過是可能有點後遺症罷了。”這話真真假假,倒是也不容易被看出來,但是蕭雲昊不是那個年幼的皇帝,聽見他想提前拔毒便立刻想到了是因為什麽。作者有話說:好吧,戰爭要來了小皇帝也要親政了顧總那邊更了番外葉總也更新了喜歡的去幫我點個收藏吧第一百零四章 杠上了蕭雲昊知道蕭衍是在避重就輕,他轉頭問向張林“若是提前拔毒會有什麽問題?”張林看向了蕭衍,卻被蕭雲昊厲聲打斷“別看他,你可要想好了回話。”上次他問蕭衍情況的時候就被這人攔了下來,但是今天不一樣,事關蕭衍的身體,他必須知道全部。“回陛下,若是在身子沒有養好之前提前拔毒,霸道的藥性除掉餘毒的同時也會損傷身體,傷口處以後陰天下雨可能會疼,身子也會孱弱一些,要仔細將養。”張林說了實話,他身為醫者,自然是為病人的身體著想,他也不希望這位還是盛年的攝政王年紀輕輕便拖著那樣一副身體。蕭雲昊的眉頭皺緊“你是說提前拔毒於身體的損傷便再難養回了是嗎?”張林沉默了片刻“陛下,醫道無絕對,隻是這種概率大一些,日後若是好生將養自然也會好一些的。”他這樣說蕭雲昊便心中有數了,他看向蕭衍目光極其認真“朕不同意你提前拔毒。”言語擲地有聲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蕭衍歎了口氣“陛下,臣隻是以防萬一。”蕭雲昊現在對他的理由充耳不聞,一切已經重新來過了,他怎麽可能還讓蕭衍用這樣的冒險的方式?他今年還不到而立,若是真的損了身子,以後蕭雲昊都不敢想。見蕭雲昊聽不進去他的話蕭衍眉目間有些苦色,抬頭看向張林“張太醫,本王若是不清毒去北境戰場可能回來?”蕭雲昊被這句話震得心神俱碎,眼底的恐懼無從掩飾,手驟然抓緊了身邊這人的衣袖“王爺。”眼前這人可是大梁的攝政王,這樣的問題,張林怎麽敢答,蕭衍麵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照實說就好。”“這,王爺此刻的身體不適合去北境,北境苦寒,戰場凶險,這毒也拖不了那麽長的時間,若是毒入骨那,那便隻能拖時日了。”蕭雲昊的目光幾乎要把張林撕碎,拖時日,他上輩子問過蕭衍身邊的醫官,知道他從沒徹底清過體內的毒,就是拖著那樣幾乎油盡燈枯的身子去了戰場。他心裏明白,哪怕他沒有做那些混賬事,蕭衍從北境回來恐怕也撐不了多少時日了。他眼眶通紅,不知是怕的還是急得,明明可以重來但是為什麽還是要這樣走向死局。蕭衍抬手覆在了蕭雲昊的手上“陛下,臣並非輕賤生死,也並非不將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臣還要看著陛下親政,看著陛下加冠,看著這天下盡數握在陛下的手裏。”縱橫沙場多年,多少次險中求生,蕭衍賭過無數次,蕭雲昊如此看重他,他怎麽可能讓他傷心,不過是權衡之下不得不做的選擇罷了。蕭雲昊看向了蕭衍,若是不提前拔毒,一旦瓦剌來襲拖著這樣的身子上戰場就是九死一生,但是拔了毒那?“張林若是提前拔毒,攝政王上戰場可能保無虞?”“陛下,若是提前拔毒落下些病根,再去戰場也是凶險,恐會折損的更厲害。”張林咬了咬牙還是出聲“隻是,若不拔毒這毒終究會深入骨髓回天無力,拔除回來細心將養,雖不能再如初,也會有所改善。”蕭雲昊眼裏幾乎冒火,他聽明白了張林的話,這根本就是一個稱不上選擇的選擇,不清毒可能回都回不來,清了毒回來也是隻剩半條命。“朕不允許你再上戰場,我大梁的將軍那麽多,朕就不信沒有能戰勝瓦剌的。”蕭衍微微擺手示意張林退下,張林應聲告退。“陛下應該知道瓦剌能夠突襲若羌,就是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傳回來的消息沒有任何瓦剌和韃靼摩擦的跡象,這就說明這一次我們麵對的不會隻有瓦剌,而是整個北元。”蕭衍冷靜的和他分析“整個北元又如何?如今我大梁占據萬裏江山,他們不過是偏安一隅,冬天他們本就糧草不濟,若是堅持下來他們不會是大梁的對手。”蕭衍歎了口氣“陛下,大梁的國力定然是要比瓦剌和韃靼強上不少,但是我們賭不起,北元的鐵騎驍勇善戰,一旦撕開了北境的口子,鐵蹄便如入無人之境。”“他們所過之處盡皆屠城,那燕雲以南的城池便再難抵禦北麵的鐵騎了,就算再將北元驅逐回北方,這一戰便也相當於大梁輸了。”燕雲十六州是最後的屏障,燕雲以北當年大梁並沒有收複,那裏沒有任何的屏障,沃野之上的城池就是打下來也受不住。駐守北境的將軍雖多,但是為帥者卻幾乎沒有,當年隨先皇和聖祖爺打江山的也不剩幾人了,老侯爺裴慶死了,同樣封侯爵的四位侯爺都先後離世。蕭雲昊何嚐不知道北境不能有失,但是他更不能讓蕭衍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