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含章說:「他使棍。」而後虛握拳,學了一下明善使棍劈來的動作。


    段侍衛見就這麽簡單的攻擊,忍不住追問:「另外兩招呢?」


    羅含章說:「就一招,使了三回。」


    段侍衛沒言聲,朝裴嶽瞟了一眼。


    裴嶽問:「他來做什麽?」


    羅含章咬牙,說:「他,他,他來找吳司言。」


    段侍衛一雙牛眼瞪得滾圓,黑眼珠子朝裴嶽所在移過去。


    裴嶽麵帶疑惑,一挑眉。


    羅含章解釋:「他應該是跟著吳司言來的,從平涼跟了一路,最先應該是在崆峒山上解簽認得的。」


    裴嶽聞言思忖片刻,一笑,說:「知道了,你去吧。」回頭讓段侍衛從別處調來人手,仍在府外駐紮,內院仍舊是從前安排。


    這邊吳姍耘回到房中,仰頭望見屋頂上的洞,低頭看見一隻褐色羅漢鞋,忍不住捂嘴笑起來。


    她把鞋子撿了,藏在床下。


    第32章 裴嶽的圈套


    過了幾日, 相安無事, 房頂上的窟窿也已經堵上。


    夏夜蟲鳴,晚風帶香。


    吳姍耘靠在床上醞釀睡意, 忽然一個黑影竄進來,捂住她的嘴, 說:「是我。」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在月光下發亮。


    她鎮靜下來,推開明善的手, 拍著胸口說:「嚇死我了。」


    明善立在窗邊,背對著她,月光從他身後照進來,看不清他的臉。


    吳姍耘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 本想問他來做什麽, 可怕明善本不存壞心, 反被問出惡意, 便說:「你來找鞋子,還是來賠瓦錢?」


    明善笑了一聲, 說:「我來偷香。」


    吳姍耘一驚, 推開明善, 跳下床,轉身看清果然是明善, 驚問:「你, 你怎麽了?」


    她心裏害怕起來,這哪裏是她印象中那個的明善,深感自己識人不明, 一廂情願以為他是個老實孩子,卻忘了他也是個壯年男人。


    明善見她神色,以為她要喊,一步上前,把吳姍耘抱住,緊緊捂住她的嘴,說:「你別叫。我來就是跟你說句話。」


    吳姍耘掙不開,隻得安靜下來,可這是夏日,兩人衣衫甚少,貼在一處,吳姍耘能清晰地感受到明善張開的五根手指抓在自己背上,掌心燙人,她越發不敢動彈。


    明善鼻尖嗅到吳姍耘身上的幽香,腦子忽然一熱,直覺不好,趕緊把人推開。


    吳姍耘毫無準備,被他推得坐倒在地。


    明善見狀,要去扶,卻聽吳姍耘說:「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叫了。」


    明善停住,立在吳姍耘跟前,強忍了片刻,氣息有些不穩,說:「你別怕,我來,就想問你一句話。」


    他本就高,吳姍耘此時又癱在地上,需仰頭望他。


    明善眼見事情沒按自己設想的走,而且氣氛被自己弄得很尷尬,氣氛不對,練好的話沒法說,隻得一字一字邊想邊說:「我,我是一路跟你跟過來的。」


    吳姍耘垂眸聽著,目光一直落在他腳上,若他再上前,她一定大叫。


    明善見事態發展成這樣,自知再說什麽都難以回還,索性嘆了口氣,放鬆下來,說:「隨你吧。反正我想說的還是說出來,不枉我這一路。」


    吳姍耘捕捉到他情緒的變化,抬眼看了他一眼,卻發現明善已經轉過身,背對她。


    隻聽他說:「我師父說,女人是沒有毒牙,但比毒蛇更毒;沒有利爪,比猛虎更凶,是禍水。讓我離女人遠些,尤其是好看又年輕的。」


    吳姍耘沒料到他大晚上跑來是說這些,一走神,方才懼怕的情緒沖淡了些。


    「所以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沒跟姑娘好好說過話。所以才被羅含章那小子擠兌了一路!」這話明善說得咬牙切齒,轉而解恨道:「不過,我報仇了,狠揍了他一頓。」


    說到這裏,他竟然自顧自得意地笑起來。


    這一笑,渾似個孩子,讓吳姍耘大鬆一口氣,歪頭看他。


    明善似乎在想怎麽說好,沒頭沒尾說出一句:「但我覺得師傅說的不對。」


    「你這樣好,說話也好聽,還這樣香.....」明善的話斷在這裏,支支吾吾半天沒有下文。


    吳姍耘聽他說這些,眼波微微一漾,不留神溜了明善一眼。


    明善忽然轉過身,兩步走到她跟前,往地下一墜,竟自然而然盤成了坐禪樣,他說:「我,我就是忍不住,想看你,想跟你說話,想親近你。」


    明善終於說完,一雙眸子極亮地直視吳珊耘,眼中希冀和歡喜毫無掩藏。


    吳姍耘驚呆了。


    這一股腦的話砸得她不知所措,隻睜大一雙眼睛,直愣愣盯著明善,眼見明善眼中與年齡不符的直白和純善,未經歷過拒絕才有他眼中那般魯莽無畏。


    吳姍耘在男女一事上吃過大虧,又見夠虛情假意爭寵邀功的把戲,已把情字看淡,覺得無非是門當戶對各取所需。她已不再相信愛情,但明善這一句話像一記重錘,震動她冰封的心,又像一縷輕飄飄的春風,把冰雪暖化成水。


    她不爭氣地紅了眼眶,垂下眼來,佯做四下尋什麽。


    吳珊耘不敢回答,也不敢回應。她怕傷害這純淨如水的男孩,怕自己接不住這份美好的感情,怕他發現他喜歡的人並不如他想像中那樣好。


    明善靜靜地等著。


    吳姍耘說:「我,我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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