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此話當真?”蕭毅靖驚喜道。


    “本將軍何時打過誑語?”施裕神情自然,笑意不止。


    “那將軍為何不進洞一避,也好與家人見上一麵。”一位輕騎兵問道。


    “你傻啊?後邊有多少尾巴跟著,你不知道啊?想讓咱們連累施老爺子和將軍夫人送命嗎?豬腦袋!回去罰你進夥房磨練磨練!”蕭毅靖被踢了一腳,卻又不能踢回去復仇,轉身逮著個機會就把氣出在別人身上。


    “好了,不準再多說廢話,聽我號令。我們必須在兩日內趕回軍營,遲了怕軍中有變。前麵是一處峭壁,翻越它是最近的通道,現在我命令,呈一字隊形,前後呼應,蕭毅靖斷後,注意給敵軍製造些不明顯的痕跡出來,我走在前頭,給兄弟們開山道。”施裕說話間洋溢出來的激情那是空前絕後,聽在幾位將士的心裏更是信心十足。


    眾人心中一熱,齊聲說道:“為了後方老爺子和將軍夫人的安全,我們也要拚了腳力,勇往直前!”


    白小ju和公爹談完話便走出來透透氣,正好迎上陸雨澤和小慕夕一前一後形色匆匆的趕來,她心裏一緊,憂心忡忡的問道:“出了何事?”


    “我發現有大批人馬進山。其他人都去了哪裏,趕緊避一避才是。”陸雨澤喘了口氣說道。


    “都在林子裏呢。我爹說讓他們先練習蹲馬步打好基本功。王大嫂應該是給他們送吃的去了。”白小ju瞥了眼林子,心中憂慮的答道。


    “那你們先進洞,我去叫他們回來。這裏隱蔽,先躲一躲再說。”陸雨澤說道。


    “好!你們多加小心!”白小ju囑咐道。


    陸雨澤和施老爹將所有人安置在洞中交由白小ju照看,兩人憑藉著輕功隱藏在林子裏的大樹上,枝葉茂密,正好遮蓋了他們的行蹤。


    “老伯?他們像是在找什麽人?”陸雨澤根據他們的耳語手勢,以及這樣的多的官兵搜山來判斷。


    “恩,沒錯!估摸著應該是淩北的一個重要人物。若不然鄭岩這個人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施慶山默許道,繼而又引入了一個更深的推測。


    “可他們這樣鋪天蓋地的搜下去,怕我們想要安身在此也是很難了。”陸雨澤幽深的眼眸凝視著前方正在排查的官兵。


    “再等等看!”施老爹畢竟是久經戰場,當然要比陸雨澤能沉得住氣。


    一盞茶的功夫。洞裏洞外的二十幾個人心裏撲通撲通亂跳,這可是命懸一線,生死難料的事,誰又能做到真正的一潭死水,平靜無波呢?


    正待眾人額頭上的汗滴如雨水般往下滑的時候,這廂陸雨澤終於看到了局勢逆轉。


    “老伯,他們像是尋到了什麽,向反方向去了!”陸雨澤開始有些慶幸。


    “所有人都去了嗎?”施慶山心中有些疑慮,因為眼睛無法看到,所以隻能向陸雨澤確認。


    “是的,老伯,都走了。”陸雨澤鬆了好大一口氣。


    “那還真是奇怪,被追的那些人既然都走到這裏了,那就沒有道理棄我們而選另一條道兒啊,聽ju兒說,再走不遠就是杏女山最陡峭的山壁。沒有深厚底子的人,是萬萬過不去的。”施慶山依然有些疑惑無法自我解答。


    “我說老伯,您就不用多想了,我看到那些人現在正在轉身下山,可能是沒有找到他們想要的人。”陸雨澤徹底鬆氣,躺在一根比自己腿粗的枝幹上怡然自得的說道,兩條腿還垂在空中優哉遊哉飄來飄去。


    “如此甚好,隻要你們平安無事,老夫也沒有那許多的顧慮。”施慶山難得的跟著灑脫一下,猶記得自己年輕時也像他這般沒有諸多顧及,瀟灑倜儻啊,可惜時光早已不在,年華早已不在。


    “對了老伯,我聽白小ju說,你原有個十來歲的孩子,還是個嬰兒時就給遺失了。”陸雨澤豁然坐起,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莫名其妙的想問這件事。


    “是啊,我有個從未見過麵的兒子。”施慶山仰天嘆息道。


    “那為何會丟了呢?如今一點線索都沒有嗎?”陸雨澤難以理解的問道。


    施慶山痛苦的搖了搖頭。


    “他是在我家遇難時降生的。當時我和裕兒為了引開追兵,便派親衛將其送走,不成想,我夫人半路卻突然臨盆。他們因生產耽誤了趕路,錯過了最佳的逃生機會,追兵趕至的時候,我夫人不得已將剛剛出生的嬰兒送於路上偶遇的一位夫人代養,自己帶著衛兵將賊人引走。”


    “那您夫人最後逃脫了嗎?”陸雨澤追問道。


    “沒有!她們逃了不遠就被歹人追上了,幾番搏鬥之下,我夫人終因剛生產不久而體力不支,猝然倒地時,我才和裕兒趕來匯合,她隻是強撐著留下隻言片語就先我而去了。”這是施老爹一生的痛,可今日不知為何,竟會不受控製的在一個小輩麵前坦露真言。


    “她沒有說孩子是交付與誰代養嗎?”陸雨澤情不自禁的問出。


    “沒有!隻說那婦人姓程。”施慶山憶起當初,心情十分沉重。


    “姓程?”陸雨澤喃喃自語道。


    “正是姓程!”施慶山重複道。


    陸雨澤想起母親娘家確實姓程,自己年歲大約也和他失散的兒子相差無幾,可是,自己是母親的親生兒子不會有假。依母親疼愛自己的程度,恐怕外人寧願會懷疑大哥的血統。他奇怪的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一腔的胡思亂想。道:


    “老伯,您仁義忠厚,待人誠懇,老天必會憐之,有生之前定能與失散的兒子相見。”陸雨澤字字鏗鏘勸慰道,也許他並不該讓老人想起自己的傷心往事。


    施慶山收起情緒,嘆了口長氣:“那老夫我就借你吉言了!”


    鄴水鎮衙門


    鄭岩側躺在臥榻之上,鳳眼微睜,一副懶洋洋盛氣淩人的邪魅摸樣。屋裏是靜悄悄的一片,六七名長得如花兒般的貌美女子跪在榻前,等候將軍吩咐。


    一名近衛在門外稟報:“啟稟將軍,張頭領求見!”


    “噢?這麽快,他什麽時候辦事效率如此高了?真叫本將軍另眼相看啊!”鄭岩輕笑一聲,一句正常的話從他嘴裏說出總是叫人心生惡寒。


    張頭領進門,顧不得有他人在旁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片嘴唇顫抖著發出聲響:“將軍,求將軍饒命!施裕一行人,跑了!”


    鄭岩忽地一下從踏上坐起,雙手緊緊的按在被褥上。陰著嗓子叫道:“什麽?跑了?”


    “是將軍,末將尋著他們的蹤跡趕至杏女山山峰,隻見他們是沿著懸崖峭壁翻山越嶺而去,末將所帶的這些人當中隻有幾個有此本事,現已派們一路追蹤,末將束手無策,隻能先行回來稟報將軍!”


    鄭岩站起身,不言不語在屋裏走了幾個來回。倏然大喊一聲:“鄭雲!”


    “屬下在!”不知何時,屋子裏竟憑空多出一個黑衣束髮的年輕男子。


    “方才的話你已聽到,帶上你的那批人,快馬加鞭連夜趕至淩北出口要塞。本將軍猜測,今夜他們一定會出城,你務必要用各種手段斬殺掉這個人。此人不除,他將會是我華幹國徹底統一各方的最大障礙。”鄭岩抬起蘭花指,一臉正經的交待清楚,“記得不要讓自己也變成像他那樣的膿包!好好的留一條命回來。”


    “是,屬下領命!”那名叫鄭雲的人未待別人看清他的動作,飛一般的速度像窗外掠去。


    鄭岩斜挑著眉毛,不經意的露出一絲狠戾,自言自語道:“施裕,本將軍倒是小瞧了你了!這次我讓你插翅難飛!”


    跪在地上不停打哆嗦的張頭領想開口為自己求個情,眼光剛接觸到那邪氣將軍,嚇得趕緊縮回了頭。一個來自於頭頂的聲音響起:“來人,將張頭領拉下去,頭顱砍了,懸在鎮中最高的樓頂上。嘻嘻,今夜可以聽多一些小孩子美妙的啼哭聲了!”


    “將軍不要!將軍,將軍饒屬下一次吧,將軍,將軍饒命啊!將軍!”張頭領一下癱坐在地,苦苦哀求道。


    “慢著!”鄭岩揚聲阻止兩人強行拉走張頭領,眾人都以為他改變了主意。片刻,他又緩緩張口道:“沒骨氣的東西,先挖去眼睛,再砍頭顱!”


    跪在地上的眾女子大駭,雙膝不停的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已經可以正常訂閱,謝謝親們的理解與支持


    ☆、第四十七章


    淩北出入口要塞十郎坡


    施裕一行下了杏女山便一人買了一匹高頭大馬代步,雖及不上來時的戰馬,但跑上兩個日夜卻也是可以堅持下來的。蕭毅靖一手攬著馬韁繩,一邊忍不住勾著脖子讚嘆大將軍。“將軍,此行在敵人陣營中來去自如,鄭岩的數萬精兵竟然對我們束手無策。可真是讓末將開了眼界了!”


    “這是我們和鄭岩第一次交手,敵我懸殊過大,所以他一時大意倒也能理解。隻願我們順利通關,才能真的安下心。”施裕臉上依然有說不出的擔憂。


    “將軍的意思是,他反應過來後會在路上攔截我們?”蕭毅靖有些不敢置信,他鄭岩能做出如此快的決定?


    “我說過他絕不是一般的人,但願這一切猜測都是我的杞人憂天!”施裕聲線低沉,啞啞的說道。


    “前方一裏地就是十郎坡了,等過了這十郎坡就不再是鄭岩的額管轄範圍,我看他能耐我們如何?”蕭毅靖豪氣過剩,剛經歷一場敵強我弱的大勝仗難免有些自負。


    “傳我命令,前方十郎坡,一級戒備!我料定鄭岩必然會派強兵在此等候我們!”施裕久經戰場,鼻子格外靈敏,他突然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危險。


    “是,末將領命!”蕭毅靖一改方才的吊兒郎當,正色道。他禦馬有數,極其自然的慢下幾個拍子,對後麵的九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吼道:“將軍有令,前方十郎坡,一級戒備。敵人可能會有埋伏。”


    幾個體壯魁梧的少年兒郎接到命令,似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看來一個好的士兵確實是隨時都在準備著。


    十郎坡山穀


    “公子,按時辰來推斷,他們馬上就要到了。”一個紫衣男子躬身回報。


    “恩,弓箭手先準備,聽我號令!”鄭雲低沉的聲音與鄭岩迥然不同,這是屬於完全屬於一個沉穩大氣的男人的聲音。


    遠處有馬蹄聲緩緩傳來,由遠及近,由模糊至清晰,掩藏在黑夜裏的影子忽隱忽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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