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亂想了,那些官兵隻要糧食,牲畜,或者還有女人,孩子對他們來說根本沒用,從這兩個村莊的情形來看,這是屠村!所以,我猜測,他們還活著,現在一定待在某個地方不敢出來。”


    白小ju被陸雨澤一語點醒,“是啊,我不該隻往壞處想,主要是這兩個村子都死了太多人,讓我精神有些錯亂!他們都很機靈,可能真的逃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繼續找?”陸雨澤問道。


    白小ju終於冷靜下來,理了理頭緒,果斷的說道:“我們都走了一條街,你又在書院裏仔細尋找過,均不見他們的影子,想來是兩個孩子害怕,跟著別的大人一起逃到外麵去了!等天亮我們再來,這個村子隻剩下屍體了,那些官兵搶了糧食也不會再來!”


    “好!孩子就讓我抱著吧,你也歇會兒!”陸雨澤丟下一句話,轉身走在前頭,白小ju一邊跟著往前走,一邊四處觀望,總希望他們能突然從黑夜的另一個角落冒出來。


    四人在安澤村的東頭兒,也就是施家附近的小溪邊會和,施老爹如願的帶回了沈慕嘉,總算稍稍安了白小ju一顆提吊著的心,隻是回去怎麽和王大嫂交待呢?不過最終是好過帶回兩具屍體。


    “鎮子裏的情況怎麽樣?你是如何倖免於難的?”白小ju一見麵就問慕嘉。


    小慕夕卻搶著答話,“姐姐,你不知道,哥哥他,可真是不爭氣。哎……他一見那些歹人闖了進來,還沒等對方說話,就自己把櫃子裏的錢財放到桌子上讓人搶去了,那些人一高興也就放過他了!”


    白小ju別有深意的瞅了慕嘉一眼,讚賞道:“慕嘉,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最聰明的,沒想到,小小年紀,你竟能夠做到臨危不亂。關鍵時刻,保住命才是最要緊的。”


    “姐姐不怪我?夕兒可是罵了我一路了。”沈慕嘉驚喜的問道,自從做出那一舉動之後,他一直都在擔心別人知道了,會罵他膽小怕事,不如陸雨澤的強硬。


    “怎麽會?那樣的時候,硬碰硬絕對是莽夫的行為。”白小ju說道。


    “好了,ju兒,山裏的人都該擔心了,我們雖沒有救到他們的親人,但已經逃命去了的家人還是要報個信兒的好!”施老爹說道。


    “好!爹,我們去接了三姐就直接回山洞!明天再去查看均兒和大寶的蹤跡。”白小ju應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越來越少了,會不會是這幾章血腥味太濃了呢?


    ☆、第四十七章


    “等等!”施老爹剛和兒媳婦說完話,耳朵靈敏的聽到一陣簌簌聲,直覺告訴他不是風吹。


    他微微抬起食指輕點了下聲源的方向。陸雨澤會意,將霖兒小心翼翼的遞給白小ju,自己運起功,快速的朝著目標奔過去。


    白小ju緊張兮兮的盯著那片糙叢,春風拂過的時候,它們早已變成的盎然的綠,可惜這不是白天,他們沒有機會也沒有心情去欣賞這樣的顏色。


    倏地,糙叢那邊,響起了小孩子興奮的叫聲:“雨澤哥哥,是我,我和大寶。”


    陸雨澤險些就要抓住白文修的肩膀了,猝然收手,眼裏也是一片驚喜,更令他驚訝的是後邊還有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人,此人是經常給施老爹看病的周代夫,陸雨澤並不陌生,他輕輕的對此人頷了頷首。正要應著白文修的叫聲,哪知白小ju耳尖的早聽出了弟弟的聲音,遠遠的喊了過來:“是均兒嗎?”


    白文修滿腔都是抑製不住的喜悅,扯著尖尖的清脆的嗓子歡樂的答道:“姐姐,是我!還有大寶呢!”


    王大寶性子沉,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不過眼睛裏的希望之火像是要燃遍這整座杏女山。


    陸雨澤拉起蹲在地上的兩個孩子,向白小ju走去,周代夫如影隨形。


    “均兒,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擔心?”白小ju一一擁抱了十歲大的白文修,以及剛滿九歲的王大寶。繼而又說:“大寶,你娘都擔心死你了,還讓我再三下了保票發了誓一定要找到你呢!”


    王大寶忍著淚水激動的問道:“嬸嬸,那娘親和妹妹還有施爺爺他們都沒事吧?”


    白小ju這顆心總算全部安了下來,至少年齡像花兒一樣的孩子們現在都安然無恙,這樣也算告慰了已經死去的英靈了。她用沙啞的聲音答道:“好,都好!隻要人活著我們就有希望。”


    白小ju並沒有著急去問他們是怎麽跑到安澤村的,她不願讓孩子剛剛送走一場噩夢,又跳入另一間人間地獄。也許回去之後周代夫會主動告訴他們的。


    白桃子似乎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他們從枯枝樹葉下找到她的時候,她還是那樣瞪著兩隻驚恐的圓目,一動不動縮在那裏。她身上裹著的是陸雨澤今夜出門前剛換的長衫,可從淩亂的頭髮以及臉上的傷痕來看,她的身體絕不是簡簡單單隻遭到一群男人的羞辱而已,也許還有更深的令人無法想像的暴行。


    黑漆漆的山洞前,二十幾個人圍著火堆坐著,隻有小梨花躺在地上,頭枕著王大嫂的大腿睡得正酣。已經快到辰時了,天馬上就要亮起來,可下山的人還是未見到歸來的影子。他們開始有些擔心,王大壯似乎有些沉不住氣,終於決定打破這種可怕的讓人心慌的寧靜:“你們說,姐姐他們不會有事吧?”


    一個沮喪的聲音嘀咕:“這麽晚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另一個憂心忡忡的聲音插了進來:“山下那麽多官兵,他們怎麽能躍得過去,說不定現在都被抓了。”


    “對,姐姐家平日裏就對我們極好,幹的活兒不累,還給那麽多工錢,我們不能沒有良心的讓姐姐他們被抓,我們得去救他們才是啊。”


    “哎……也不知道我爹娘她們怎麽樣了,一想到我還躲在這裏偷生,就渾身都覺得窩囊。走,咱們人多,下去看看,量那官兵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幾個小夥子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畢竟還是經歷的太少,大多都是沉不住氣的。王大嫂坐在一旁,眼睛專注的盯著火光,一字一頓道:“都給我坐下。”


    小夥子們麵麵相覷,以前村子裏的老人對王家是非常瞧不上的,他們從小在父輩、爺爺輩的膝下也聽說過很多不同的傳言,耳濡目染慣了,並不會主動和王家人搭訕。現在相處了三年,也逐漸讓他們看清了王家娘子的為人,尤其是白天她說的那段話,無不是感人肺腑的言辭。


    “可是王大嫂,我們這樣幹等著也不是辦法啊,人多力量大,我們下去瞧瞧,說不準就能幫上他們一把。”一個小夥子徐徐道來。


    “你以為我那妹子隻是個一般的女子嗎?她的聰慧怕是你們二十來人加到一起也比不過的。還有她那公爹,她那個小夥計,哪個又是泛泛之輩?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都敢和牛一般的官兵頭子打上幾個回合,你們去了,敢保證自己不是幫倒忙?”王大嫂字字鏗鏘的說道。


    小夥子們中間絕大多數人都被說的耳根發紅,垂下了眼瞼,少部分還在唧唧嗡嗡,猶豫不決。王大嫂苦口婆心道:“再等等吧,我相信我這妹子定然能回來。”


    “回來了!他們回來了,你們看!那裏有影子晃動”一個小夥子眼尖的瞄到幾個穿梭在山間的身影,興奮的叫道。


    “真的是他們!”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像人影晃動的地方張望。


    王大嫂把小梨花的頭輕輕的放在地上,大跨步向前邁進了半丈的距離,她的兒子會在裏麵吧?


    白小ju遠遠的就望見了那團火光,這是施老爹臨走時吩咐下來的,一定要洞裏洞外各燃一把火。山下的賊人現在都有舒適的炕頭安枕,大半夜定不會興趣盎然來爬這陡峭的山路自找苦吃,但野獸就不一樣了,這是他們常年安棲的地方,換句話說,這是他們的領地,他們隨時可以攻擊外來的人群。


    “娘!娘!”王大寶一眼便瞧見迎在洞口的娘親,也顧不得腳下枯枝雜糙的羈絆,飛也似的奔了過去。


    “大寶,仔細著點兒腳下,別摔著。”王大嫂急切的想抱住孩子,又擔心他跑的太快摔倒,連忙喊道。


    白小ju看著他們母子相擁的畫麵,欣慰不少,隻是還有其他的小夥子,她又要怎麽交代。哎……相公,此時你是否還在戰場上與敵人拚殺?夜深人靜時可曾想到過你家娘子會遭遇到這樣的驚嚇?相公,你若在我身邊,一定會不忍心我麵臨這樣的局麵吧?相公,我好想你,發了瘋的想你。你想我嗎?


    “姐姐,可有見著我的家人?”一個小夥子奔了過來,著急的問道。


    “姐姐,我家裏的人還好嗎?”


    “雨澤哥,我娘她有沒有事?家裏的其他人都如何了?”


    “施老爹,你們見著我的家人了嗎?是不是還活著。”


    他們不知道怎麽去回答這些孩子的問題,一個問題,一個答案,都是傷人心肺的。


    該麵對的終究是要麵對。陸雨澤把身上背著的白桃子放了下來,洞裏有他們提前就備好的被褥糧食,鍋裏有前半夜就熬好的野菜糊糊,如今還用小火兒溫著呢,他讓小慕夕先給白桃子餵點東西吃。


    “這不是安大孬家的媳婦兒嗎?她這是怎麽了,渾身都是傷?”小夥子當中有一個叫安淩雲的啞聲叫道。


    “除了那些凶神惡煞的官兵還會有誰?這是被打的。”另一個小夥子猜測道。


    “這幫天殺的賊人,入了別人的家門,搶走糧食還不夠,為何還要殺人?”一個小夥子抱頭痛哭。


    “哎……我爹娘種了一輩子的莊稼,守著糧食比命都重要,怕是怕是,別人來搶,他們死也不會放手的,他們也許,也許……”又有一個人哭道。


    “你們都別吵了,這裏還有孩子呢,他們白天也都受了驚嚇,讓他們歇息一會兒吧。我們已經在安澤村以及附近的村子都轉過了,大多數人都死了,有一部分人沒見到屍體,應該是跑了。聽慕嘉說鎮子裏並沒有這樣大肆殺人,隻要交了糧交了銀子的的,現在腦袋都還好好的長在脖子上,我想他們若是跑到鎮子上應該還是安全的。你們也不要太擔心,我們還是去洞外邊詳細說一下今夜查看的結果吧。”


    鄴水鎮外


    十一匹輕騎在濃濃的夜色裏奔馳,領頭的是剛剛被離王親封的南征將軍施裕。他們這樣馬不停蹄的趕路已經快要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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