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可能。”許懷謙給陳烈酒說,“我改變了科舉,這就意味著從下屆科舉開始,所有的進士都要尊稱我為一聲恩師。”陳烈酒搖頭:“那他們也不可能都聽你的。”恩師是恩師,政見是政見,連他這個沒當過官的人都懂,能考上進士的人會不懂?許懷謙頓了頓:“那若是朝堂由我做主呢?”“嗯?”陳烈酒握著拳頭向他看過去。“若我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呢?”許懷謙與陳烈酒對視。一直以來,他都是公務員思想,上頭領導是個好領導,他就上上班,摸摸魚,上頭領導有吩咐了,他照著領導命令去做事就行了,要方案給方案,要計劃給計劃,要行動給行動,做好了,領導自然會升他的官。可他老婆想當官,這就是不是他隻幹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能做好,這還得改變領導的看法和思想。爬到領導身邊去,給領導出謀劃策,替領導做主,成為真正的權利中心,一念一動皆能改變天下。許懷謙原本沒有這麽大夢想的,他就想當個小官和陳烈酒過小日子,他在現代也就一個小小的公務員,有點理想也就是在退休之前升個正科級,一下讓他想要爬到總經理那個級別去改變天下,他真沒那個膽子。雖然皇帝這個大領導對他很好,可伴君如伴虎,他能回饋給皇帝的隻有自己的能力了。但現在他老婆的理想太大了,他就不能坐以待斃,他得主動出擊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偷偷摸摸的,小規模的搞點什麽現代思想,要搞得搞個大的,直接把這個世界給翻了吧,從古人開始,就有人人平等,職業自由,有權之位有能之士坐。許懷謙這個思想冒出來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野心了?“你認真的?”許懷謙給陳烈酒說這些的時候,陳烈酒也嚇了一大跳,他相公他了解,不能說沒有上進,科舉的時候,要多努力有多努力,他隻是眼界沒那麽廣,或者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人,能盡到自己的能力就好,沒有想過這麽多。不然他當初就奔著狀元去了,何苦對探花念念不忘。因為他覺得,探花他十拿九穩,而狀元他不一定能夠拿得下。他隻他拿覺得穩的東西,不去追求不穩定的。但他現在願意為了自己而去改變?陳烈酒不受震撼是不可能的。“嗯。”許懷謙給他點頭,“你以後想要什麽跟我說,不要再去跟人打架了,你能為我做的,我也能為你做!”他想要的東西陳烈酒上刀山下火海都能給他掙來,同理,陳烈酒想要的,他就算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搶也給他搶來。陳烈酒沉默,他不太想他家相公去做,太累了,他自己努力也很好。“而且這件事,隻有我能做,”許懷謙給陳烈酒抹完最後一點藥,“不是誰都能夠接受女子哥兒能夠堂堂正正地走到朝堂之上,隻有我可以,不管是誰,他就算是個怪物,我都可以接受。”如果不是他,就算是陳烈酒自己努力出來,他走了上去,也會像曇花一現,開過了也就開過了。隻有像他這種能夠真正平視的人去支持去鼓勵,才能讓他家阿酒永永遠遠的與他站在一起。許懷謙握住陳烈酒的手:“阿酒,我們一起努力。”第81章 攜酒上青天25既然決定要改變這個世界, 許懷謙覺得這次盛北之行對他來說就是一次機會,大災大難過後,百業待興, 一切都得從零開始。這個時候的百姓也是脆弱的, 隻要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他們的接受度也會很高。他若將盛北打造成一個全新的,一個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世界, 讓昌盛帝、讓朝廷官員、讓天下百姓看到,隻要他們能夠拋棄以往的狹義與偏見,他們也可以生活得如盛北這般繁榮富強。那麽這個世界將會迎來極大的不同!有了這個目標後, 許懷謙在去往盛北的路上整個人都來精神了, 百尺高樓平地起,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平地的基礎打好。由於有先前從商人們哪兒籌集到的錢糧, 加上《大晉旬報》的發行,從京城到盛北這一路都不斷有逃難到京城的災民。許懷謙會時不時挑開馬車車簾看一下路過的災民,見他們身上的衣物雖然都是破破爛爛的, 臉和頭發也是髒兮兮的,但精神麵貌還算不錯。甚至有些逃難趕路的災民們還能跟周圍的人有說有笑道:“咱們的朝廷可真好啊,咱們的皇帝可真好啊, 咱們的官員也好,這逃難還給我們發口糧呢。”一顆心放了下去, 跟陳烈酒說道:“朝中那群官員雖然老跟我作對,不喜歡改革創新,但對皇帝下達的命令, 執行得還算可以。”“是因為有錢又有糧, 上頭什麽都有人給他們辦好了,他們隻需要照著做, 就有功勞拿,他們當然願意去實施了,”陳烈酒一語道破真諦,“你看,一旦他們發現攤子太大,後續他們玩不轉了,感覺會出事,就忙不迭地把這個鍋甩給你。”盛北的水災還在不斷地往外蔓延,周圍附近縣衙的災情所已經住滿了人,錢糧不斷地在消耗,水災沒治、後續災民的安置工作也是個老大難的問題,這些他們其實都想到了,就是因為怕麻煩,不願意接手,全甩給許懷謙就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這樣好處都是他們的,壞事都是別人的。“也不能怪他們如此,”許懷謙站在現在朝廷官員的角度上想了想,“他們以前本就沒怎麽學過治國之道,都在學詩詞歌賦,突然一下來了水災,還是這麽大的水災,在國家現在要錢沒錢,要糧沒糧的時候,讓他們想出一個能治災的辦法,換我我也頭疼。”而許懷謙也是站在時代的前沿,知道怎麽能讓商人們心甘情願的掏錢掏糧,加上還有一個有遠見的能率先替他替百姓考慮的恰好有幾分本事的老婆,不然光是他上嘴皮碰下嘴皮去遊說各路商人也需要費很大的勁。所以改變很重要。許懷謙得謝謝陳烈酒讓他一下茅塞頓開,他以前其實跟那些官員一樣,隻想盡自己的職責,沒想過主動去改變什麽,索性他還年輕,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記下吧。”許懷謙當下窗簾對身旁的一個筆試帖官員說道,“該是誰的功勞就是誰的功勞。”雖然吏部官員對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過,不得不說,這次盛北災民能夠平安到底京都,一路少不了他們的安排。“好的,許大人。”翰林院筆試帖官員蔣玉書聽到許懷謙的話,忙不迭地在紙上寫下了京都到盛北這一路的情況,還把吏部官員誇了又誇。因為《大縉尋報》的原因,現在盛北的災情成了大縉百姓最為關心的問題,第一期,寫了籌措錢糧和各方支援的事,這第二期也該讓他們知道盛北的災情和盛北的災民們到底如何了。孟方荀稍微一思索,就將筆試帖們派遣出來,各方記錄所見所聞,等把這些見聞快馬加鞭寄回京都,會有京都的其他筆試帖們代筆,撰寫出一份感人肺腑或令人氣憤的邸報文章出來。許懷謙也從孟方荀哪裏要了個人出來,他想改變這個世界,用邸報來傳遞他想要令他們改變的思想,是再合適不過的工具了。看完逃難的災民,許懷謙又轉頭向章秉文的老師詹敏達問道:“詹老,你看我們這次盛北的救災工作,從哪兒開始比較合適。”救災工作現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許懷謙也不去費那個力了,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趕緊將水患給止住,不能再讓更多的百姓和良田受到損失了。“這個治水當然是從哪兒開始,就從哪兒結束的好,”詹敏達拿著朝廷給他的袤河在縉朝的輿圖,指著袤河在盛北石頭縣決堤的地方說道,“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把這個決堤口給堵住,但現在決堤口周圍都成了汪洋一片,別說去堵了,連進去都困難。”因為溢出來的水淹沒的都是周圍的農田,它不是河道,沒辦法行駛大船,隻能通過竹筏或者木筏進入,人可以,修堤壩的石料木料,怎麽運?等竹筏和木筏運進去了,整個盛北都遭了。也不能從上遊運吧,上遊現在水勢凶險,拿大船用木料石料進去不僅危險性大,還沒有停泊的地方。許懷謙皺眉,他就知道工部把這個燙手山芋甩給他,不會是那麽一件容易的事,但,不管前途千難萬難這件事都必須有人去做:“就沒有別的辦法了?”“當然有了,”詹敏達見許懷謙如此,在河道的輿圖上方又指了指,“現在要想最快的止住不停往盛北溢出的水,那就隻有在河道的上方,這個,豐良縣,再挖一個決堤的口子,把袤河的河水引到豐良縣,盛北的水患就止住了。”許懷謙湊過去一看,豐良縣周圍都是村落良田,眼睛一黑:“若是真的在豐良縣決堤,豐良縣的百姓和農田豈不是跟盛北水患一樣都要遭災。”這不僅不能解決水患問題,還從而加大了受災麵積,與其這樣,還不如就把水患丟在盛北呢。反正,盛北都遭災了,再遭受一點,也比讓一塊新地方的百姓受災好吧。“說得不錯。”詹敏達對許懷謙讚賞的點了點頭,這也是工部他們為何要聯起手來把此事甩給許懷謙的原因。因為這水患還真不是想治就能治的問題,這裏麵牽扯的事太多了。不然水患發生到現在都快大半個月了,他們為何還沒有行動,實在是,不知道如何行動。“但是,你隻看到了表麵,沒有看到深處,”詹敏達把豐良縣這個地方圈了一下,“如果我們把豐良縣這個縣城挪開,讓袤河水串縣而過,你看看後麵有什麽?”許懷謙看到一條極為黯淡的線,不太明白的搖頭:“這是什麽?”“這是曾經的淮河河道,”詹敏達給他解釋,“淮河河道早在前朝時就因為大旱而幹涸了,為了生存,百姓們不得不往袤河這邊遷徙,我們現在看到袤河周圍附近的村落都是由當年大旱逃難到袤河的百姓組織而成。”“現在,袤河決堤,恰好有這麽一條幹涸的河道,如果把袤河水渡過去,是不是盛北的水患就迎刃而解了,還能讓淮河恢複生機。”“曾經淮河附近的良田可比袤河附近的良田要優渥得多。”許懷謙不懂水利,聽詹敏達這樣一說,乍然很不錯,隻需要挪一個縣,什麽問題都能引刃而解了,但實際,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若是這麽簡單就能夠將問題解決,那當初前朝為什麽不直接從袤河挖渠道將水引到淮河呢?”這樣就算幹旱,也不至於讓百姓都跑光了吧。“前朝那會兒因為旱災,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功夫空出手來挖渠道引水,”詹敏達搖搖頭,自古以來朝廷都是為自己想得多,為百姓想得少,“而且災民們不是自己可以解決問題嗎?”“他們從淮河遷到了袤河,還是自發組織遷徙的,朝廷不用花費一分一厘,到了袤河,他們難道就不是朝廷的百姓麽?”許懷謙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管在那個時代,受苦受難的始終都是老百姓。“就算隻需要挪一個縣就能解決問題,”詹敏達說得輕鬆,許懷謙卻從裏麵看到很多問題,“要百姓放棄自己安居樂業已久的地方,挪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吧。”一個縣,至少都得有五十多個村落,好幾千口人,這麽多人,想要都說服,很難。“而且淮河已經幹涸了這麽多年,裏麵的雜草淤泥都快把河道給填滿了吧,如何清理河道也是一件頭疼的事。”“最重要的一點,從輿圖上看,這袤河和淮河距離不遠,可你剛才說了,百姓逃難去的袤河,都需要逃難了,那距離肯定很遠,就算挪開了豐良縣,這其中引水用的渠道,挖掘起來,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總不能把人遷走了,決堤壩後就不管了,等著水自己流入淮河吧?這水是世界上最不可控製的事,它有可能自己流入淮河,也很有可能往其他縣而流。豐良縣周圍還有別的縣呢,一個弄不好,可能把附近的幾個縣城一塊殃及了。他們是來救災的,不是來製造災難的。“許大人說得很對。”詹敏達沒有官職不是朝廷中人,他是朝廷給翰林院聘請的教習,說實話一開始,他不是很想管袤河這檔子事的,畢竟,朝廷其他官員都不管,他一個就會一點水利的人去管什麽?但架不住,他學生小文一直扭。還拿退學威脅。沒辦法,翰林院聘請他們外頭的這些教習,薪酬開得很是誘人,且給翰林院的官員當老師,很有麵子。這些以後可都是朝中各部的大官啊,給他們當了老師,以後他們升官發財了,他們的臉麵就越高。一旦章秉文退學了,他們這個學科,創辦不下去,他們這些教習也要被辭退,薪酬沒了,麵子也沒了,幫幫忙就幫幫忙吧。就當積德行善了。為此他還聯係了幾個對修築堤壩極為得心應手的老夥伴們,至於,他們來不來,就不清楚了。畢竟,根據他們以前對朝廷官員的理解,那就是不懂還瞎指揮,出了事,還會把問題責任都推工匠身上,工匠們也心寒啊。給朝廷做事,還不如給私人做事。可他這一路接觸許懷謙下來,發現他還算是溫潤有禮,人也不是那種瞎搞亂搞的人,對他放心多了。“許大人能夠看到這些問題,詹某佩服,”詹敏達對許懷謙直言不諱了,“但要解決盛北水患,隻有這一條路子是最寬的。”“其他的不論是重築石頭縣河堤,還是單獨再修築一條河道引渠水源,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都不會比挪開豐良縣錢糧少。”挪開豐良縣,隻需要把裏麵的人勸說走就行了,之後不管是挖渠,還是引水,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但問題就出在這人上。“鄉間多宗族,”從小在村裏長大的陳烈酒對此很有發言權,“想要挪走一個縣,首先這個鄉的宗族就不會答應。”“他們在這個地方紮根盤踞多年,把周圍附近的地勢占為己有,這個時候,有人要他們舍棄經營多年的地方,去找一個新地方,除非這個地方,比他們原先經營的地方,要好上多倍,他們可能才會願意,否則,人家就算是死,也不會挪窩的。”“不僅宗族,還有其他人,商人會放棄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業嗎?百姓會放棄他們耕種多年的良田嗎?”許懷謙曾經有參與過征地遷移工作,對裏麵的門道很熟悉,“就算有一個發展得比較好的地方給他們,也很難打消他們要離開家鄉的恐懼和迷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烈酒家的小相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梨子甜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梨子甜甜並收藏烈酒家的小相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