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剛才許懷謙這樣都能獲得學政大人的青睞讓他們小震驚,現在科舉改革的消息一出直接讓人大震驚了。他們學了十幾年的東西啊!十幾年的東西,說不考就不考了?!“這不公平!”當即就有學子大喊大叫起來,“我都學了十幾年的詩詞歌賦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到中上水平了,說不考就不考?!憑什麽!”“就憑人家是皇帝!”左正諫直接懟了這位學子,“你不公平,別人就公平了?!”“就你學了十幾年,別人沒學十幾年?!”“你該感到慶幸才對,你是首屆科舉改革能去科考的學子,那些跟你一樣學了十幾年,文采比你不知道優秀多少的人,要跟你一樣從頭開始學時政,要是還考文采,你的中上水平如何抵得過人家從小到大的優異?”“但現在不一樣了,有個機會,能讓你和那些優秀的人處於同一水平,隻要你抓住機會了,你就能比那些文采好的考得還要好,你們有什麽覺得不公平的?不公平的是那些比你們有文采的人才對。”左正諫這會兒就沒明著說,科舉這一改革對他們這個秀才班來說,最不公平就是孟方荀了,他可是下屆最有希望中舉的人,現在皇帝這麽一改革不知道他還頂不頂得住?眾人聽到這話,都朝孟方荀看了過去,孟方荀臉色的確有些不太好,但他還算是鎮定。“沒關係,大家都一樣。”孟方荀搖了搖頭,他剛剛確實有一瞬間很難受,不過轉過頭來想,事已成定局,他就算是難受也沒用,隻會浪費時間,就像山長說得隻要他把握住機會,未必會比別人差了。就是……“就是,這時政考什麽啊?”章秉文問出了他的疑惑。“考當時國家的政治措施,就好比去年的鄉試考卷,考的前年華陰水患。”剛拿到宋大人的手書正準備回家跟自家夫郎大幹一場的許懷謙還沒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就被一個更大的驚喜砸中,忙幫他們解了惑。“可是我們永安消息閉塞,外麵有什麽時政消息也很難知曉。”段言皺眉說了一句。然後許懷謙和章秉文還有孟方荀三人直愣愣地朝他看了過去。段言被他們看得疑惑:“看我做什麽?”“回去好好伺候你家夫郎?”許懷謙給他出了個注意。段言向來嚴肅的臉有點微紅:“我本來就有好好在伺候我家夫郎。”“再伺候好一點。”章秉文湊過來,“好讓盛縣令多給我們打聽一點消息。”他們這些人中,有人脈的人隻有段言。“這個,我不用伺候我家夫郎,”段言偏頭想了想,“我家嶽父也會給我講的吧。”他們家沒誰比他嶽父更希望考上進士了,不見他嶽父來給他們授課的時候,揪著他的課業就沒放過。科舉換成考時政了,嶽父應該會主動派人出去打聽,回來說給他聽。眾人看他這樣,不知道為什麽,都同時升起想要打他一頓的衝動。這就叫什麽?叫命好啊!他們也好想有一個這樣的嶽父。“有消息我會給大家分享的。”段言也不吝嗇,反正消息都一樣,早晚都能打聽出來,考的是大家相互各自的見解罷了。“我也有個辦法,”許懷謙見他們這樣,也不再掩飾自己了,“時政考的無非就是民生、政、策、論,我們完全可以把這些全部例舉出來,然後逐一破解。”說著許懷謙就沾墨在紙上寫了起來:“就好比華陰水患考了防疫,肯定還有防洪,治理措施等等。”然後許懷謙繼續寫:“以此類推,還有幹旱、雪災、地震、海嘯、蝗蟲等等……”“這些都是天災的,還有人為的呢?”許懷謙換了張紙繼續寫,“瘟疫、火災、叛亂、戰爭……”“除了這些不好的,那麽還有好的,”許懷謙一邊想一邊寫,“比如治理國家、改善民生、鼓勵教育、推廣醫療等等一係列措施……”“這些都有可能是時政會考到的,”許懷謙一口氣寫了好多好多,“我們隻要未來兩年半把這些題都做熟,到時候就算是考一些我們沒有打聽到的時政,也不害怕。”等他說完,抬起頭,見其他三人都以一種難以置信和驚詫異常的眼神看著他,許懷謙滿頭問號:“這樣看我做什麽?”許懷謙這相當於是把所有要考的時政題全都例舉了出來,隻要照著這些題練就行了。段言和孟方荀對視了一眼,同時搖搖頭,還挺複雜地說:“沒什麽,突然發現,你好像是挺有當官的天賦。”許懷謙揚了揚下巴:“當然!”嗚嗚嗚嗚,也不知道諸天神佛誰聽到了他的祈求,讓皇帝改革了科舉,不考詩詞歌賦文章了,改考時政,不然他還不知道要在學渣裏打轉多久!“不過也不能全用標準答案,”許懷謙還給他們提了意見,“自己也要多下鄉去看,時政時政,都跟當時的民生百姓離不開,隻有傾聽他們的訴求,才能寫出最符合你自己理想的時政。”有了學習方向,許懷謙終於從無盡地背書折磨中脫離了出來,得以喘口氣了。有效學習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感覺還沒有學習多久,就到了金秋八月。又是一年一度的院試時間。給還在青蓮院那邊的裴望舒加油打氣,祝他今年得以順利考上秀才進入他們乙班和他們一塊學習後,許懷謙這才回號舍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跨上他的小挎包,迫不及待地飛奔回了家。也不知道他的阿酒想不想他?!還有家裏的生薑有沒有成熟?這個季節正是嫩薑出土的時候,要是都成熟了,他就可以請他的朋友們來品嚐他的美味生薑了!--------------------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10-11 23:55:54~2022-10-12 23:2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37章 把酒話桑麻37=============================許懷謙在書院讀書的這半年, 陳家人也沒有閑著。首先是陳小妹的小雞,一年四季都在孵,孵了一年多, 現在已經打出了名氣, 好多外縣人都知道杏花村有一家用火炕孵小雞的作坊。坊主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能幹得很, 每個月都要孵好幾千隻小雞,供不應求。他們村的人在她這裏買了小雞, 回去養到下蛋了,再把雞蛋賣給她孵小雞,不少人都富裕了。這不, 秋收了, 家家戶戶灶房裏都飄著雞肉香, 可饞死人了。好多人就恨自己沒有生在杏花村, 不然這秋收時節,他們也能殺隻雞來吃吃。可惜,他們不僅生在外村, 連搶雞苗都搶不過杏花村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本村人怎麽那麽吝嗇,明明每家每戶都養著十幾隻雞了, 怎麽還要跟他們搶雞苗?因為養雞好,養雞能賺錢啊!且不說, 他們近水樓台先得月,每個月都能把雞蛋賣給陳小妹孵小雞賺錢,就說這賣不完的雞蛋也能自己吃補身體啊。三五個雞蛋炒一炒就是一盤葷菜了, 不比上縣城割斤十幾文的豬肉強?現在杏花村的人, 人手十來隻雞,沒有糧食喂, 就讓家裏孩子去地裏捉蟲子,什麽螞蚱、蝗蟲、菜葉蟲,反正雞也不挑食,給什麽吃什麽,還越吃越長得好。家裏小孩喂了雞有蛋吃也樂得捉蟲子,地裏沒了蟲子,今年莊稼也長得好,雞吃好了,蛋下得多,家裏日子越過越好了,近一年村裏打孩子的人家都少了許多,大家如何不願意多喂雞?要不是喂太多雞需要的糧食不少,且容易引發雞瘟,有些貪心的人甚至都想一次性喂個幾百隻算了,這樣想吃肉的時候就殺一隻雞,連肉都不用買了,多好。杏花村天天有蛋吃,月月有雞吃的日子,叫外村人羨慕,他們也想跟他們一樣喂雞。喂雞嘛,又沒什麽技術含量,撒點米,捉點蟲,它自己就能長。可是搶不到雞苗啊。每個月的新雞苗一孵出來就被他們本村人搶著給這個親戚買,給那個親戚買了,像他們這種隔得遠的,在杏花村沒有一點沾親帶故的外村人,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嫉妒使人瘋狂,實在搶不到雞苗的他們怒了,直接殺到了陳小妹的火炕房堵住她:“我們也要買雞苗!”“憑什麽就賣給本村人?!”“我們也買得起雞苗!”一隻雞苗三四文錢,頂天了五文錢,養好了一隻雞能賣到百文,還不算期間下蛋掙的錢。說實話,陳小妹被他們這來勢洶洶的架勢給嚇到,不過聽到他們都是來買雞苗的又有點犯愁。因為這已經不是第一波來找她買雞苗的人了,在他們前麵還有好幾波人來找過她。她隻有九歲,也隻有兩隻手,一個月孵三千多隻雞苗已經是極限了,再孵多一點,豈不是要把她給累死?而且許懷謙給她修的火炕房,頂天了也隻能孵四五千顆雞蛋,再多的也孵不下了。這她哪敢隨便答應。陳小妹在犯愁的時候,王婉婉也在犯愁,許懷謙教給她的絡子,她現在會的花樣已經不少了,每日閑暇時打兩個,練出手藝來了,她就去綢緞鋪子問收不收。剛開始,綢緞鋪子給她的工價是三五文左右,大半年過去,隨著她的手藝越來越好,現在的工價已經漲到了五十文一個。接的也不再是吊墜一類的小絡子,而是像許懷謙掛門窗上的那種超大的絡子。她一個月閑暇時間,能打五六個,每個月能掙兩三百文,雖說掙的沒有小妹他們那麽多,但放在村裏這都不是一比小數目了。王婉婉已經很知足了。知足的同時,麻煩也隨之而來。本村不少和她交好的姑娘婦人都提著雞蛋和糕點上門:“婉婉,這絡子,你也教教我們好不好?”她們也厚著臉皮去綢緞鋪子問過了,這絡子誰打的他們都收,隻要手藝好就行。可她們會都不會,又怎知自己手藝好不好呢?!以前村裏人沒人知道這個,不清楚還有這個賺錢方式,現在知道了,看到王婉婉,每天家務活也做了,錢也賺了,羨慕得夜不能寐。想著自己要是也會打這絡子,會不會也能跟王婉婉一樣,掙個百八十文的讓家裏日子好過一點。羨慕使人上進,最終還是上進心戰勝了臉皮,使得她們不得不厚著臉上門來請教。“不是我不教,”王婉婉很犯難,“大家也知道,這個是我家二哥教給我的,沒有得到他的允許,我要是私自教給你們,我這也沒法給我家二哥交代不是。”家人和外人王婉婉還是分得清的,許懷謙肯教給她是看在她是陳家人的份上,這些其他人……王婉婉掃了一眼來找她的婦人,有不少還是曾經私底下偷偷說過許懷謙命不長久的人,她不知道二哥能不能夠原諒這些人,不敢隨意答應。“那婉婉能不能幫我們去給你家二哥說說情?”這些人還是不甘心,都走到這步了不能無功而返,“我們也不要求學什麽獨門的絡子,就綢緞鋪子常收的那種就行。”隨著王婉婉打絡子掙了錢,這些人也了解了不少,像尋常絡子就兩三文錢一個,但若是自己獨創的手藝,就能賣到好幾百文乃至一兩二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