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就算不搜手機大概也知道是不可能,一個經典封建時代的城鎮,自然成長率在風調雨順的前提下一年撐死不過百分之七,三千人也不過變成三千二,這還是風調雨順政通人和的前提下,五年能到五千已經可以說是當地發展極為迅猛了。


    這五年要從三千變五萬,夏林能想到的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周圍一大片地方遭了災糧食絕收大量流民湧入,每個縣城攤派一部分流民。


    想到這裏,夏林的眼神變得奇怪了起來,他瞥了一眼拓跋靖,然後抿了抿嘴:“小王爺,五年內增長到五萬,唯獨隻有一種可能。”


    “說說。”


    夏林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略帶沉重的表情說道:“周圍郡縣遭了天災,上百萬流離失所,這些流民四散而逃,經過此縣時駐留了一部分。那麽小王爺問的就應當是五年之內怎樣用這三千人弄出夠五萬人吃的糧食了。”


    拓跋靖一聽,眼神便亮了起來。在之前他已經將這個問題問過八個人了,這裏頭要麽就是冥思苦想半晌不知所雲的,要麽就是張開嘴便是誇誇其談什麽救國良方的,務虛者多務實者少,聽得多了卻也讓人厭煩,誰還不知道那些書中的教導呢,甚至還有人說什麽講學教化民自然來。


    這些跟放屁都沒啥本質區別了,雖然也有那從務實方麵走的,但提的方法著實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什麽給縣裏每家每戶發春宮圖的。


    這是人能提出來的意見?哦,弄了半天他小子的增加人口就是生孩子是吧?


    但到了夏林這裏就有些意思了,先不說他提出了什麽方法了,就光是他分析問題的角度就讓小王爺很欣賞,這是非常務實的一個人,他沒有去假設生孩子,而是從遇到天災的角度出發,然後將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將本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轉變為能夠完成的任務。


    這份機敏就已經相當厲害了,而且他的話還不由得引得了小王爺的興趣:“哦?那你倒是說說看,這五年你要如何弄到養活五萬人的東西?”


    夏林搖了搖頭:“說不出來,這東西還是需要因地製宜。我說種小麥,可那地方若是不能產麥子呢?我說種稻子,若那地方連年洪澇呢?我若說放牧,那地方寸草不生呢?這種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說憑靠想象。”


    小王爺連連點頭,他覺得雖然這小子並沒有說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但這份謙虛謹慎就已經很棒了,什麽三五年人口漲十倍本身就是個偽命題,他心裏頭也清楚的很。


    不過這會兒他正要繼續問下去,外頭就有人通報說是有要事稟報,小王爺無奈帶著抱歉的朝夏林笑了笑:“不如兩位先去別處逛逛,晚些時候一起來別苑用餐如何?”


    “那我們便謝過小王爺了。”


    夏林當然是懂事的主兒,他一看這場麵就是不方便自己在場唄,那走就完事了,懂事還是得懂事一點的。恃才傲物要不得,如果真的說單純有才華就可以為所欲為,那李白也不會一輩子鬱鬱不得誌、蘇軾也不能一路走一路吃、柳永也不至於被表子養了半生。


    所以有才華當然重要,但才華隻是敲門磚,剩下的那可都是經營。


    他們兩個來到別苑的院子中,這正要往外走呢,突然一個小小的人影閃現,接著小郡主橫著臉就竄到了夏林的麵前:“你好呀~”


    夏林被突然竄出來的人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之後才發現是剛才的小郡主,他連忙躬身作揖:“郡主萬安。”


    “我啊,不認識我了?昨天晚上你還說要打我屁股的,忘了?”


    聽到這話,夏林心裏咯噔一聲,左右看了一圈發現無人之後,他一把捂住小郡主的嘴把她拽到了旁邊的花叢裏,按著她的頭蹲了下來:“姑奶奶,原來昨天就是你啊……你能不能別亂說話,要是讓人聽見了我還活不活了?”


    小郡主搖晃著腦袋從他手中掙脫出來:“伱這樣輕薄郡主就以為能活了?”


    這時夏林才發現自己一隻手勾在郡主的肩膀上另外一隻手捂著她的嘴,這要讓人看到了拉出去判個斬立決問題不大。


    “哈哈哈,看你那傻樣,還打不打我屁股了?”小郡主站起身來一臉神氣的說道:“昨日不是還很威風的嘛,來呀來呀,你來打我呀。”


    說著她甚至還故意朝夏林撅了撅屁股,到底還是個孩子心態,完全不知道這個姿態哪怕是放在尋常百姓家也是大忌諱。


    “行了,別折騰我了。”


    夏林也從花叢中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在看向小郡主時發現她正在脫衣服,這可把夏林嚇得大驚失色:“郡主,使不得!”


    但這時小郡主的清糯罩衫便已經被脫了下來,露出裏頭的一身男裝,青衣小帽隻是那雙繡花鞋極不協調。


    “帶我出去玩。”小郡主指著夏林說:“快!不然我就與我王兄說你摸我。”


    夏林在旁邊腦袋都大了,因為當一個女孩子開始用清白來汙蔑一個人的時候,那除了以死明誌之外在這個時代是沒有什麽更好的洗冤之法的。更何況她是郡主,是皇家,隻要她開口甭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那先殺了夏林保全皇家名聲準沒錯。


    “你要想我死就直說,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夏林繞著小郡主走了幾圈:“你說你個小毛孩子天天往外跑幹什麽,這個世道不安穩的。”


    “你才比我大幾歲,可卻像個老江湖一般,你都行為何我不行?”小郡主上下打量著夏林,隨後便撒嬌道:“不管,帶我去玩……”


    “不帶,除非小王爺答應。”


    兩人在這一來一回極限拉扯,這時春桃倒是快步的走了過來,她瞥了一眼男裝的小郡主,仿佛習以為常一般,然後看著正左右為難的夏林說道:“你們便帶郡主去附近轉轉吧,小王爺特別吩咐說若是郡主攔你們路的話,便讓你們帶出去轉轉。”


    聽到這話,夏林倒是對小王爺頗有些刮目相看,這位爺未來必成大事,別看他年輕但雖坐堂中卻耳聽八方眼觀六路。


    不過既然小王爺都這麽說了,那帶小郡主出去玩玩就玩玩吧。恰好今日微風和煦,春風喜人,倒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景色。


    隻是帶著這個拖油瓶,夏林也沒辦法去些稀奇古怪的地方,隻能在河畔的春柳邊上溜達,看看那沿街販賣的花鳥魚蟲,倒是這小郡主好像什麽都沒見過似的,看著什麽都要大呼小叫一聲。


    這時老張端了三份豌豆粉過來,配上那紅糖倒是誘人,這女孩都愛甜食,於是便坐在了楊柳岸邊和著春光吃了起來。


    “郡主是叫什麽名字?”


    夏林坐在郡主身邊,在他眼裏郡主還不是個女人而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對個孩子他自然也沒什麽敬畏和尊卑,所以說話自然也就隨便了起來。


    “拓跋倩,你呢?”


    “夏林。”


    說完之後夏林突然想起來了,這拓跋倩就是自己這小說裏的主要人物,四年之後她是那被她的愛郎葉良辰送到外邦和親的公主,她的結局不好,十九歲便被那外邦的皇帝殺了祭旗以提振士氣與大魏決一死戰。


    而就是那一戰,打光了大魏的精氣神,讓原本中原之主成為了列強嘴邊的肥肉。


    如今再回頭看這十三四歲的小郡主,夏林突然就覺得她可憐了起來,明明是個敢愛敢恨的可愛女孩,最終卻落得那樣一個下場。


    不過還好,葉良辰到底是起不來了,他賴以屏障的金手指如今就在自己手上,昨天晚上他還看了一會兒小姐姐扭大胯呢。


    “你就是夏林啊!昨天那三首詩都是你寫的?”


    小郡主一聲驚呼打斷了夏林的思緒,此刻再看向小郡主時發現她的眼神裏灼灼發亮,看向夏林時也多了幾分熱忱與崇拜。


    “你好厲害啊!那三首詩都特別好。你教我寫詩好不好?”


    這時一想到這位小郡主曾經的結局,夏林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就軟了起來,他靠在柳樹上說:“教你就很難了,這個比較吃天賦。不過送你一首詩倒是可以。”


    “好呀好呀,你快一些。”


    小郡主為夏林鼓起掌來,而夏林這會兒看了一眼小郡主,略微思索了片刻:“小芙蓉,香旖旎,碧玉堂深清似水。閉寶匣,掩金鋪,倚屏拖袖愁如醉。遲遲好景煙花媚,曲渚鴛鴦眠錦翅。凝然愁望靜相思,一雙笑靨嚬香蕊。”


    “啊?這麽快?我還沒聽清楚呢!你重新來一遍。”


    夏林重新念了一遍,這次小郡主聽得格外認真,但聽完之後她的臉騰得一下就紅到了頂,就跟過敏似的連帶著脖子都紅了,坐在那也不再吭聲了,隻是低著頭默默吃著那紅糖豌豆粉。


    “你有病是不是?”老張在一旁用肘子懟了夏林一下,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要死了?給郡主寫小騷情詩是不是?”


    “啊?”


    回頭看向老張的眼神再看小郡主的神態,夏林心裏咯噔一聲,他不過就是個抄書匠罷了……他哪分得清是不是情詩呢。


    “你倒黴咯,輕薄郡主。”


    老張的話裏帶著戲謔,而夏林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對郡主解釋起來:“郡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這首詞特別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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