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哥哥。”雪站起身,重重強調“你連這點點良知都泯滅了嗎?”


    “哥哥?”一縷嘲弄地笑。


    “是啊,你沒有人性,親眼目睹父母被殺,依然可以笑著旁觀,還談什麽人性,更別提良知了。”麵帶濃怒,雪有種想殺他的衝動。


    不過,眼前的人,實在和錐生零太像了。不經意間,便給她憐愛的錯覺。


    “是啊,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父母對我來說,漸漸變成無所謂的存在了,還有最喜歡的零,其實一直被憎恨著的。作為雙生子,天天被比較,被同情,真是可憐呢。”


    “我不想緋櫻閑死。”雪籲了口氣“要殺她的不是我,所以她沒必要折磨零給我看。為了一時的興致,誤入旁人的圈套,值得嗎?”


    “這是大人的事。”嘴上這麽說,但雪還是看得出來,一縷很在意緋櫻閑。她不想緋櫻閑死,有個人想。那就是玖蘭樞。雪不明白玖蘭樞這般做的目的,苦心積慮地把這兩個血海深仇的人聚集到一起,到底所為何。


    如果,這也是為了保護黑主優姬,那麽,玖蘭樞,你是不是過於殘忍,過於冷血。


    雪趕到時,優姬也在。


    緋櫻閑正趴在她脖子上,想喝她的血。


    看到雪來,緋櫻閑嘴角扯出抹淡淡的笑意。


    “這就是你的真身。”雪走過去坐下“很漂亮。”


    “謝謝。”緋櫻閑一把推開黑主優姬“真有意思,為了零,你們兩個都來了。”


    “優姬,你可以走了。”雪對黑主優姬道。


    “不,我要救零,不讓他墮落成level e。”黑主優姬搖頭拒絕。


    雪看了看緋櫻閑“放手吧,不要把自己推向深淵。”


    “原本,我也可以這麽做。”緋櫻閑輕撫上雪的臉,眼神落寞而憂傷“可是怎麽辦呢,我必須折磨他,讓他永遠生活在絕望中。”


    “要怎樣,你才放手。”雪撥開她的手問“喝黑主優姬的血?他會放過你嗎?”


    緋櫻閑笑了笑,自是知道,雪口中的他,是指玖蘭樞。


    “不,我想喝你的血。”


    “什麽?”黑主優姬大驚失色,忙道“不可以。”


    雪似乎累了,輕靠進沙發裏,緩緩道“隻怕,你喝不起。因為,後果,你承受不起。”


    “那就試試吧,順便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緋櫻閑湊過腦袋,對著雪白皙的頸項,慢慢張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明知不可以,還義無反顧,是宿命吧。雪閉上眼,抬手扣住緋櫻閑的手腕“夠了。”


    夠了,到此為止吧。與其活著,這麽痛苦,倒不如痛快死去。


    “緋櫻閑。”伴著叫聲,錐生零闖了進來。


    “既然這麽痛苦,那就死吧。”雪說這句話時,先是低垂著頭,後是抬頭笑。


    她低頭時,因為長發遮住了臉,所以沒人看見有晶瑩的東西悄悄滑落。


    “很痛苦啊,肩負天下的我,要泯滅一個生命真的好難,救活一個生命更難。同樣孤苦過,痛到麻木,那種深深刺進心髒的傷痕,想癒合,最簡單的方法,大概就是死吧。”


    緋櫻閑望著她不說話,眸子卻輕輕顫動著。


    錐生零和黑主優姬都愣在一旁。


    “愛並痛恨著。”雪將緋櫻閑摟近“就讓我來承擔吧,如此深重的罪孽。把你交給我,把你的靈魂交給我,緋櫻閑。”


    從此,你不再痛苦。


    “那麽,雪,請等我,等我完成必須要做的事情。”緋櫻閑的笑,此時很清澈,真正的從心底發出。


    笑意飄散,長發輕揚,緋櫻閑離去的身影多了層安慰。


    雪,我很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所以希望自己能被你記住。而能被你記住的方法,大概,隻有讓你恨我。可怎麽辦,我善良的少女,你似乎不打算憎恨於我呢。


    緋櫻閑走後,雪囑咐黑主優姬和零小心,往她去的方向跑走。她無法忘記,緋櫻閑悲哀的雙眸,孤寂的身影。不僅僅是因為月神的身份,而是因為她真正憐愛天下生靈的心。天命如此吧。明明以怪物的名義出生,飽經謾罵和屈辱,仍是心存憐愛啊。


    空寂的地板,留下攤攤血跡。


    緋櫻閑推門走進,視線裏迎來玖蘭樞秀美的臉。


    “留了那麽多血啊,閑。”玖蘭樞背對著窗戶道“對付吸血鬼的武器就這點麻煩。即使是純血種異常的治癒能力,也未必見效。”


    “玖蘭家的少爺,你在這裏做什麽?”


    “這是我剛到這個學校住的房間。”玖蘭樞避重就輕。


    “是嗎,我很喜歡這裏,也不會有人來囉嗦。”緋櫻閑走向窗戶“那麽,我再問一次,你為什麽在這裏?”


    “報恩,也剛好可以收集棋子。”


    玖蘭樞清冷的聲音傳來,雪收回伸向門把的手。


    “還有,大概……我和你做的事相同。”


    這句話過後,雪便聞到了股濃濃的血腥味。


    “你好像不怎麽驚訝?”濃濃的鮮血,染紅衣襟,玖蘭樞問。


    “因為,我也曾想過取你的性命。”默默承受著麻木的痛楚,緋櫻閑淡淡回答“想要黑主優姬當刺客,但是,漸漸的發現,她並不合適。雪更合適,但怎麽辦,我無法要求她這麽做,不是因為她能力比我強,而是因為喜歡她,不希望她的手上沾血腥。善良又美麗的少女,多希望她也在乎我,所以決定折磨錐生。更想被你殺掉。”


    玖蘭樞低頭,張口咬上她的脖子。


    “因為,雪會記住,是你殺了我。你也將為此事後悔,曾經的目的,隻是為了保護黑主優姬,臨時改變心意的你,無法得到她的認可。玖蘭樞,你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手裏積了太多的怨,為了一個黑主優姬,你傷害了零,傷害了信任你的同伴,不,在你眼裏,他們隻是你的棋子。而這種種行為,是雪永遠無法接受的。”


    很高興,善良美麗的少女,我是了解你的。至少,比玖蘭樞了解你。


    ☆、返天宮


    “是嗎,你很了解她?”玖蘭樞的話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緋櫻閑沒有回答。


    雪懷疑,她已經沒什麽力氣回答他了。


    “我不會讓你的生命白白斷送的。你真正恨的那個人,我一定替你消滅的,將我們純血種命運推向瘋狂的人……”


    “飲下純血之血的吸血鬼,你在獲得全新力量的同時,你的未來也會災難重重,你的未來隻剩下一片黑暗,樞……”


    隔著門板,雪將身子重重依在牆上。


    “我知道的。”玖蘭樞十分無可奈何的應答。


    雪一直呆到玖蘭樞離開,才進屋。緋櫻閑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沒什麽氣力地看著她,眼裏閃爍著一種叫做“歡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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