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搭理紫淺言言語中的諷刺,阮經天眸光貪念般逗留在水榭上。


    “你既然如此想念她,又為何要毀了她留下的湖心小築,縱然你把這裏建造的如何相似,可終究不是她生活過的,留下的!”說到此處,阮經天有些灰敗的眸子終於迸發出了一絲光彩,不過那光彩卻是濃濃的苦痛與恨意。


    耳邊是阮經天近乎責問的話語,腦海中卻是回憶著幼小的紫淺言初離阮家的茫然無助,眸光更是森冷。


    “一個五歲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卻永遠都得不到她心底渴望的父愛,娘親離去,心底唯一貪念的便是與娘親生活的地方,可你卻硬生生的把那抹貪念從她幼小的世界剝離,現在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責問我!”


    眸光愈加冷凝,衣袖下的拳頭緊握,她清楚地明白那個小小的人兒是怎樣熬過那段歲月,那樣一個純潔剔透的孩子,阮經天卻因私心將其遺棄,最終卻是被連弈毀掉,這份仇恨,是她接受這具身體的承諾,從不曾遺忘。


    每每想到那個小人兒的遭遇,她總是抑製不住的心疼,想要殺光那些欺負過‘她’的人,不知是否是因為自己接受了‘她’的身體,紫淺言總是心疼著‘她’,時常會痛恨自己沒有早些來到這裏保護‘她’,‘她’的每一分痛與忍紫淺言都能感覺的到,紫淺言是多麽的想護著‘她’的那份剔透,為‘她’留著笑容,可是?那個把她帶到這裏的‘無望之界’,她找不到,亦找不到‘她’。


    所以,她恨著阮經天,恨著連弈,恨著所有欺負過‘她’的人,她們隻有過簡單幾字的對話,卻是仿若千百年前便相識,‘她’的一點一滴她都能清晰感受到,最初,她要強大,隻是想要有天找到‘無望之界’,找回‘她’,即使那樣或許自己會消失,但她不曾猶豫,因為那是來自心靈的呼喚。


    陷入自己情感中的紫淺言被阮經天近乎癲狂的聲音驚醒。


    “哈哈,資格,告訴你,你從來都是最沒資格生活在阮家的人,亦是這世上最沒資格渴望父愛的人!”


    “那我也告訴你,我從來都不屑於阮家任何東西,因為我擁有的比你還要多,至於父愛嘛,它一直都是存在的,我的父親對我和娘親的愛正如我和娘親愛著父親一般!”


    曾今渴望阮經天的一點點關注的不是她,她的父親與阮經天無任何關係。


    看著阮經天瞬間蒼白的臉色,紫淺言忍不住笑了,不愛他,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阮經天臉色幾經變色,最終將眸光牢牢定在紫淺言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癡迷。


    “你可知你有多麽的像她,可是?她是溫婉淡雅,不同於你,她是那麽的美好,卻是被你口中的父親給毀了,你認為依兒會愛了一個毀了她的人,依兒愛的是我,從來都是我,她是我的妻子!”


    厭惡地避開阮經天的目光,紫淺言蹙緊了眉頭。


    “別在那自欺欺人,我不知道你是怎樣讓娘親嫁給你的,但是娘親和爹爹是相愛的,娘親愛的隻有爹爹!”雖然不曾見過爹爹,但是她相信爹爹一定深深愛著娘親,不然又怎會讓娘親深深惦念,而娘親究竟是為何嫁給阮經天,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她想從阮經天這裏了解一些關於自己爹爹與娘親的事情。


    聽了紫淺言的話,阮經天眸底劃過一絲幽光,神色有些恍惚,隨後竟是輕輕笑了起來。


    “你想知道我們的事,告訴你也無妨!”


    擰眉看著阮經天,紫淺言有些訝異他竟是如此好說話。


    “知道我為什麽如此恨你,一直想殺你嗎?”


    “哼,因為娘親愛著爹爹,你爭不過爹爹便將仇恨轉移到我的身上!”


    “若真是如你說的是因為依兒愛著他,我縱然再恨也不會對一個無辜的孩童下手,你所認為的一切隻不過是你一個人的臆想罷了!”


    紫淺言冷笑,對阮經天的話不置可否,他阮經天的不擇手段她深有體會,不會對孩童下手,也虧他說的出口。雖然對於娘親與爹爹的事,她隻是猜測,卻也是有跡可尋,現在看來阮經天是不打算說實話了,不過她倒想聽聽他究竟會怎麽說,看看他究竟無恥到了什麽地步。


    “我恨你,卻是更恨那個讓依兒懷上你的畜生,我和依兒真心相愛,我娶她嫁,原本是幸福的事,可是婚後我才知道,依兒已經懷孕了,孩子卻不是我的,是他乘我不在強行玷汙了依兒,依兒那麽善良,偏要留下你,這讓我如何忍,你可知道你根本就不該存活在這世上,是你破壞了我的一切!”


    看著阮經天雙眼通紅,一副歇斯底裏的模樣,紫淺言的眉頭越擰越緊。


    阮經天的話她自是不會相信,但他的模樣卻不像是說謊。


    “依兒愛的是我,你口中的爹爹根本就不知你的存在,哈哈,依兒是我的,殺了她就再也不會有人跟我搶了……”


    “我爹爹究竟是誰,現在在哪裏!”這才是她想知道的,她懶得在這裏聽他胡言亂語。


    “我做夢都想知道他是誰,做夢都想將他千刀萬剮,你是依兒的孩子,你應該為依兒報仇,找到你的爹爹,殺了他,為依兒報仇……”


    紫淺言冷笑,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想要她去殺自己的爹爹,他以為她就是那麽容易操縱的。


    “報仇,是否應該先找你,若是我沒記錯,你才是殺害娘親的真正凶手吧!”紫淺言明媚地笑著,眸低卻一片冰寒。


    阮經天看著紫淺言的笑容,神情愈加恍惚,想要將手放在紫淺言臉上,卻又是懼怕著什麽?快速縮回。


    “依兒,我原諒你了,我來找你了,再也沒有誰可以把我們分開了!”


    冷清的眸猝然暗沉了下來,原諒,他有何資格對娘親說原諒。


    正待發怒,卻在看到阮經天滿目深情地看著自己時,恨的牙癢癢。


    “阮經天,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誰!”


    “依兒,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的,依兒,你是我的依兒!”


    “……”


    仔細觀察阮經天的神色,紫淺言忍不住額頭突突直跳。


    不知道冥殿中瞑風究竟是是如何招待他的,想來精神上是受了不輕的折磨,現在,可能是受了水榭與紫淺言的刺激,或者是紫淺言的詢問觸及到了他某根敏感神經,竟是陷入混沌,他現在隻是陷入自己的思維中,根本就分不清現實了。


    此刻,在他的意識中,紫若依對不起他已然成了實事,他腦中想的,口中說的都是實事了……


    “撲通~”


    若想一個沉浸在幻想中的人清醒過來,最好的辦法是什麽?當然是給他一盆冷水了。


    現在這裏一盆冷水沒有,水域倒是有一個,所以紫淺言毫不猶豫地幫助了阮經天一把_踹他入水。


    水域並不深,既不會出人命又可以達到清醒人的目的,紫淺言整暇以待地現在岸邊看著曾今威風凜凜的阮經天因被封了修為在水中狼狽撲騰著。


    當阮經天狼狽爬到岸邊,看著悠閑踱步站在自己身前的紫淺言,心中再次百萬個後悔沒有在她出生時便不顧一切地了解了她,反是留下了這個無盡的禍害。


    “怎樣,清醒了!”


    紫淺言冷曆的聲音讓阮經天更是惱怒,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紫淺言的階下囚根本無法反抗什麽?所以這次很平靜。


    “我想殺你,你同樣容不下我,既然現在落入你手中,便早點動手吧!我也好早點去找依兒!”


    “你認為我會如此容易讓你死!”


    “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如何又怎樣,隻是希望你記住我剛剛的話,找到那畜生為你娘親報仇!”


    “此時你倒是坦然了,那你是否能告訴我,我娘親來自哪裏!”


    “你娘親並不是月星之人,具體來自何處她從不曾提起!”


    “你終於說出了一句實話,那我也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紫淺言蹲下看著阮經天唇角的笑容略顯邪惡。


    “不知你是否知道娘親並未死呢?”


    “你說什麽?不可能!”阮經天滿眼不可置信,他自己親手將毒藥業放在依兒的食物中,親眼看著她吃下,親手將她埋葬,然後他用十多年的光陰思念著她,現在紫淺言卻是對他說依兒沒死,真是可笑。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啊!娘親不僅沒死,而且還與爹爹在一起呢?你可能想到他們有多幸福!”紫淺言盈盈淺笑地看著幾近崩潰的阮經天。


    “不會,依兒死了,她愛的是我,又怎麽會與別人在一起!”


    “你給娘親吃的藥好像最多能毒死星落修為的人吧!可是娘親的修為遠遠不止星落呢?娘親裝死隻是想離開你與爹爹在一起,不然我一個人離開阮家又怎會有如今的勢利!”


    “嗬嗬,你不要妄想欺騙我,依兒隻有星介的修為……”


    看著阮經天糾結而痛苦的麵孔,紫淺言卻是笑得輕快。


    “說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想想那個空空的墳墓吧!”


    說著紫淺言不再理會阮經天怎樣,轉身掠上水榭喚來魄,讓他將阮經天送往冥殿,隔離,讓他永遠一個人痛苦地活著。


    從阮經天那裏她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但是至少知道了自己的爹爹真的也不是月星之人,因為阮經天也不知道他是誰。


    看來自己的尋親之路還很遠啊!不過她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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