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離開後,周白盡量避免見到蔣安,他不想和蔣安激化關係,且自身工作比較忙。


    日常都是交給其他人和蔣安溝通,周白基本不露麵。


    在趕路途中,蔣安提出想吃新鮮草莓的想法,車頭便會調轉繞道去商場買。


    這讓蔣安明白了,自己不是人質,是“客人”!


    人一旦被“慣”,便會開始得寸進尺。


    蔣安開始試探“綁匪”們的底線在哪裏。


    “周先生,咱們還得回一趟商場,蔣先生說蒸汽眼罩是玫瑰味兒的,他不喜歡,想要卡曼橘味的。”


    蒙麵男人向周白報告時說得咬牙切齒,因為這個要求後麵,蔣安還很是嫌棄地說了句:


    ——你們是汗腳就勤洗洗!


    換言之就是他們身上太臭了!


    放他娘的屁!這位大少爺在房車後麵隨心所欲,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們這些人趕路的同時還得四處警戒。


    洗腳?洗臉都沒空!


    好不容易到安全路段可以放鬆了,結果大少爺一會兒要吃草莓,一會兒要求生活品質,他們沒個消停!


    有空搞個人衛生才怪!


    他們去亞馬遜森林執行任務都比這輕鬆!精神折磨最為致命!


    要不是傷害“任務目標”會影響他們雇傭兵小隊對外的名聲,真想給那個臭小子狠狠揍一頓!


    不,揍兩頓!


    是的,這幫刀尖舔血,在戰亂國家都如入無人之地讓人聞風喪膽的雇傭兵小隊,在蔣安這裏吃了好大的一個癟。


    該死的,狡詐的,可惡的華夏人!


    這是雇傭兵小隊的每一個成員腦子裏,反複咒罵的一句話。


    短時間內能把全員都惹毛成這樣,隻能說不愧是蔣嶠跟林禾的好大兒。


    蔣安不覺得自己過分,他也沒做什麽啊!


    “作”這個東西他並不熟練,如今所運用到的方法都是小時候看媽媽對父親使的。


    為了自己的安全,蔣安會掌握住一個度,他覺得媽媽對父親的方式就很好。


    父親當時沒有任何怨言,屁顛屁顛的,所以他這些要求應該也沒什麽。


    反正就是不著痕跡的拖延時間,找更多機會來試探周白背後之人的情況。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蔣安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


    關係搞錯了!


    林禾對蔣安“作”,那是男女之間談戀愛的小情趣,他和“綁匪”可不是這層關係!


    雇傭兵小隊們對此苦不堪言,隻想盡快趕到青州。


    該怎麽形容呢,對雇傭兵們對來說,莫名其妙有種談了一場扭曲、不健康、痛苦戀愛關係的感覺!


    看著窗外拐彎的路線,蔣安眉眼彎彎,知道這是要重新去商場給自己買卡曼橘味眼罩了。


    他的待遇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呢。


    當然,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好,自身肯定要付出相對的價值,蔣安並不怕這些,因為自己這情況顯然是價值很高。


    價值越高越有機會搞事!


    唔,突然有點子期待到青州的情況了。


    就是不知道家裏怎麽樣,媽媽怕是要擔心了!


    一旁負責監視的雇傭兵,看蔣安一會兒笑一會歎氣的樣子,他後背繃緊坐得直挺挺,眼睛裏滿是戒備。


    這可惡的家夥又要有什麽歪點子了?!


    危!危!危!


    *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富麗堂皇的別墅大廳內,略微禿頂的中年男人在沙發前來回走著,他不停地唉聲歎氣,雙眉之間蹙起的皺紋能夠夾死一隻蚊子。


    此人身份正是那天潘家鴻門宴,在桌旁給潘老捧臭腳的三房小兒子!


    四十來歲的年紀他保養很好,除了頭發稀疏些,臉上皺紋不見多,平日端著一派溫潤架勢,自稱是著名書法家。


    真實水平有多水澳城書法圈的人都知道,但誰讓人家投胎有個好爹呢。


    “峰少爺,老爺今天外出和馮主席釣魚,估計要天黑才能回來,手機打不通。”


    潘家的少爺小姐沒有排名,潘老年輕時的情史太亂了!傭人都是以姓名的一個字加上少爺來尊稱。


    “我爸身邊不是帶保鏢了嗎?岑叔不是跟著呢麽!給岑叔打啊!”


    潘峰說完發現傭人露出尷尬的笑容,他表情僵住立刻明白了。


    第一,父親釣魚不喜歡被打擾,除非有要緊事:第二,岑叔十幾歲跟在父親身邊,在潘家很有地位。


    而他,沒有麵子讓岑叔傳達,也沒重要到能打擾釣魚時的父親。


    潘峰握緊拳頭,他知道,如果不是哥哥姐姐們選擇留在澳城,自己怕是連跟著來內地的機會都沒有。


    在家裏,他永遠都是聽從安排沒有選擇權被忽視的那個!


    潘峰內心翻江倒海,麵上僅是臉色白了幾分。


    即便是在一個傭人麵前,他也會戴好麵具,不會露出任何對家裏對父親的不滿。


    至於剛剛潘峰如此著急,為的也是潘家,潘家之前敢那樣對待林禾,就是確定蔣嶠不在。


    如今蔣嶠回來了,潘家該怎麽辦?!


    他聽見小道消息說蔣氏集團要對潘家進行“狙擊”,便急急回來報信,結果被潑了一桶冷水。


    他以為來到內陸一切變得不一樣,畢竟父親和林禾見麵,那樣重要的飯局都帶自己了!


    事實證明,是他高看自己想錯了。


    “潘峰從別墅出來的樣子臉色不怎麽好,開車到江邊坐了許久,心情顯然很差。”


    手機屏幕上麵,彈出的語音人聲在匯報著消息,沒什麽起伏的音調聽起來跟人機似的。


    隨後另一個通訊賬號又收到了新消息。


    “潘老從雨荷湖畔離開了,馮主席仍在原處坐著釣魚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兩人看起來像是不歡而散。”


    消息後麵是一張潘老照片,因為距離太遠所以放大拍攝,畫質略糊,但色素方塊似的成像仍能看出潘老表情臭臭的。


    對比潘峰海邊那寫滿鬱卒的臉,不愧是父子,簡直一模一樣。


    在蔣安失蹤期間,潘家對林禾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審視,如今蔣嶠安全歸來,潘家急了。


    潘老哪有什麽心情釣魚,他是借著釣魚的借口找馮主席談話去了,雖然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麽,但這架勢顯然是沒談攏。


    修長的手指雙擊兩下,手機鎖上了。


    黑屏的瞬間,屏幕上麵倒映出了一張精致帥氣的臉龐。


    ——易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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