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來到醫院時,蔣嶠正在辦公,嚴肅著臉對電腦交代下屬辦事。


    看到林禾在門口,他連忙掛斷視頻通話,起身迎了過來。


    除了手腕處包紮著白色紗布,其他看不出一絲狼狽,這人甚至連發型都沒亂。


    林禾提起的心落了地。


    “車禍是怎麽回事?還有哪裏受傷了?”


    “手腕有點擦傷,醫生小題大做,沒事的。”


    蔣嶠說話間晃了晃胳膊,示意林禾不用擔心,他想要“病號”的福利,又不想林禾因此過於擔心。


    司機在旁默默腹誹,明明是蔣總要醫生紗布多纏幾層的!


    “處理傷口的時候,讓司機打電話和你說晚些到,結果他不知怎麽傳話,將你折騰來了,索性我也不走在這裏等你。”


    司機嘴角抽抽,很好,醫生那口大鍋轉頭扣他這來了,他給林小姐打電話的內容是蔣總教的!


    生怕由他自己發揮說錯話,林小姐聽了不來呢!


    眼下三言兩語就把什麽都撇得一幹二淨,司機頭一次覺得蔣總……


    有點茶!


    聽不下去的司機默默離開病房,林小姐來他就不用守著了,蔣總有需要會給他打電話的。


    病房內剩下二人獨處。


    “禾禾,是薑慕華開車撞我。”


    蔣嶠開始告狀,講述了當時驚心動魄的情況,幸虧有隨行保鏢攔截,不然高架橋上非常的危險。


    別人看不出來,了解蔣嶠的林禾清楚,他說這麽多是跟自己撒嬌呢。


    如果司機不走,蔣總在他心裏的偉岸形象會塌得更加徹底,那麽大一個男人靠著林禾,頭埋在肩膀那裏,縮著身子壓過去。


    小鳥依人的相當違和。


    奈何蔣總喜歡,林禾也順著。


    “禾禾,薑慕華要不交給我來解決吧?今天她能對我出手,明天就能傷害你和孩子們,我真不放心,薑慕華撞車的瘋勁兒……”


    如果薑慕華聽到蔣嶠說的這些,絕對大喊冤枉。


    她再狠也沒蔣嶠狠!新提的瑪莎拉蒂直接燒得隻剩個框架,她但凡晚出來一會兒,或者說在那個人拉她出來時掙紮不從,都可能會跟車一起灰飛煙滅了!


    這些以蔣嶠的性子不可能預料不到,對方的態度大概就是真沒救出來,死了就是她的命。


    真的好狠!太冷漠了!


    彼時坐在路邊接受警察筆錄的薑慕華,後怕的瑟瑟發抖,想起救她的人離開時撂下的狠話,她沒辦法不怕!


    蔣嶠要殺她吧?是要殺她吧?!


    嚇得要死的薑慕華,壓根不知道蔣嶠在醫院已經將她形容成無敵大反派,不滅不行的那種。


    總的來說,在醫院的蔣總別的不做,一口口黑鍋甩得極為漂亮利落。


    “等我再和她見一麵。”


    林禾如此說。


    蔣嶠想想覺得也成,反正這次之後對方怎麽也得消停一陣,不急這幾天。


    在給林禾轉述的時候,蔣嶠有意隱瞞了“回撞”的事。


    要是讓林禾知道這種惡霸行為,小可憐就裝不成了,某人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好,依你。”


    蔣嶠一臉好說話的模樣。


    “那咱們接下來說說付鼎的事吧。”


    林禾沒忘了正事。


    蔣嶠身子微僵,他以為禾禾不提了呢。


    要是蔣嶠真的受傷了,林禾肯定要照顧“病號”的身體,但誰讓她慧眼如炬,發現這家夥是在裝!


    常人思維來說,像蔣嶠這樣的情況,嘴上說著沒事不嚴重,但手腕都纏繃帶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肯定也不輕。


    林禾想待會她去問問醫生蔣嶠的身體狀況,嚴不嚴重還是聽專業的醫生去說。


    結果沒等她問,這家夥自己暴露了。


    為了貼著她,挪身子時用纏著紗布的手借力撐了下,那就不是個受傷的樣子!


    下意識的動作蔣嶠自己壓根沒注意到,林禾也沒有拆穿。


    這廝狡猾得很,一直說自己的傷不重,用“事實”來“撒謊”。


    也正因為發現蔣嶠特別不願意麵對這個話題,讓林禾更要刨根問題了。


    “你叫付鼎來的為什麽不承認。”


    在總統套房時初一的分析,和林禾想到一塊去了,付鼎過來絕對不是手頭沒錢打秋風,是蔣嶠讓人來的。


    “禾禾,我隱瞞是怕你嫌棄我。”


    嫌棄?這話從何說起?林禾示意蔣嶠繼續,今天就算是說出花來也得弄清楚。


    “當年你出事後,我用一切力量仍尋不到你的時候,信仰成了我最後的防線,我嚐試跪叩神明,祈願你能回來。”


    “隻要能讓你回來,什麽辦法都好,隻要你能回來。”


    蔣嶠是無神論者,但在林禾消失的那段時間裏,他沐浴焚香,誦經禱告,做慈善,做公益……


    任何能讓林禾可能回來的事情,他都嚐試去做。


    付鼎便是其中之一。


    “每次他打電話說做完法事,我就有概率能夢到你。”


    蔣嶠知道這或許和付鼎沒關係,但他的情感告訴自己可以相信,因為隻有這樣,心中禾禾能回來的念頭才不會滅。


    “就當我是自欺欺人,很長一段時間,也是這種動力支撐我,讓付鼎用古籍上的各種辦法尋找你,托夢,招魂,附身……”


    “是我叫他來的,禾禾,發生在你身上的經曆很離奇,我不能透露給外人,所以我讓付鼎拿著古籍過來,親自看看上麵有沒有相關記載。”


    “你以前最討厭神鬼這些,我不想讓你討厭我。”


    說完蔣嶠不敢看林禾的眼睛,何止這一件,在她消失的十五年中,他做的那些禾禾不會認同的事情太多了。


    蔣嶠的話和蔣安給林禾發的消息對上了,蔣安估計是覺得父親請神請佛,又跪又拜跟瘋了一樣。


    然而,這是蔣嶠一種感情上的寄托。


    “我怎麽會討厭你。”


    林禾扭過蔣嶠的頭,讓他麵對自己,一字一句很堅定道:“我不曾經曆過那樣的十五年,沒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我能理解。”


    “沒有嫌棄,隻有心疼,嶠嶠。”


    林禾捧著蔣嶠的臉,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


    蔣嶠將人摟緊懷裏,悶聲悶氣道:“如果我犯了錯,你會原諒我嗎?”


    林禾唔的思考,發覺某人的懷抱越來越緊後,知道是因為她“唔”的時間太長了。


    “不是原則性錯誤的話,可以給你機會。”


    林禾抬手順著蔣嶠的後背,不管這個問題是在撒嬌,還是真有錯誤的事瞞著,這都是她的回答。


    蔣嶠沒有說話,將林禾抱得更緊了。


    禾禾愛他,真好。


    陷入甜蜜粉紅泡泡的蔣嶠哪裏知道,他家的討債鬼已經將【錯誤】給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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