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帶走一些,賦予一些。每個人都被打磨著,沖刷著。


    鍾擺晃過下午,閑聊聲,嗑瓜子聲,麻將與手指的摩擦聲,小孩子拿著禮花跑來跑去的嬉鬧聲,交織成最歡樂的時光,陸謹聞忽然覺得,他竟然不同以往,有些貪戀這樣的煙火氣。


    下午五點,天色暗下來。陸謹聞把車停在糖果量販停車場,走進電梯,按下三樓,今天是他們的高中同學聚會,他本來不喜熱鬧,但是這次是班主任親自給他打的電話,再加上正逢畢業十周年,他當然沒辦法拒絕邀約。


    “陸謹聞大醫生,千盼萬盼可終於把你盼來了啊,這都多少年沒見了你說。”熱情的問候聲來自班長章致聲。


    “對啊,你小子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這麽帥。”隨之應和的是於童,當年班上的氣氛製造者,幽默的代言人。


    ......


    寒暄的話此起彼伏地交織著,雖然大多相似,卻也不覺虛偽。


    “好久不見,謹聞。”突然一陣聲音從身後傳來,陸謹聞忽然覺得一陣熟悉,轉過頭來一看,是於慕青。


    “好久不見。”陸謹聞客套回禮,便沒再作答,轉身準備入座。


    “我說你們倆這什麽情況啊?當初你倆可是我們班的雌雄雙煞啊,並且紛紛上了醫學院,我們都以為你倆早就在一起了呢。”於童看到他倆這麽客套,沒忍住問道。


    “哎呀,你知道什麽,慕青剛從美國回來,陸謹聞一直在北川。”班長回答著於童的疑問。


    “看來我們班真的是一對都沒成啊。”鏗鏘有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回頭看,果真是班主任祁老師。


    這頓餐吃的很愉快,時隔十年的會麵並不覺尷尬,雖然每個人都在承擔著各自的酸甜苦辣,但偶爾回味往事,總覺甘之如飴。


    “謹聞,最近怎麽樣?”飯吃到一半,班主任突然問道,餐桌上突然安靜下來,畢竟大家都對當年當之無愧的學霸充滿好奇。


    “畢業後就一直在醫院當外科醫生了。”


    “我說男神,個人問題解決的怎麽樣了?”桌子對麵傳來一位女生的問話。


    陸謹聞聽到低頭淺笑了一下,然後對大家說:“快結婚了。”


    -在家還是在醫院


    -在家呢。陸醫生有何指示?


    -我今天喝了點酒,沒辦法開車,你來接我好不好?


    -好。


    快到十點,飯局才散,眾人前後腳地下樓。走到大廳,陸謹聞一眼就瞥見站在那裏的蓬熙。穿著一件錦葵紫的長款大衣,繫著一條白色圍巾。畫著淡妝,頭髮隨意地散開。氣質恬靜,卻又讓人覺得與眾不同。


    “蓬熙,在這裏。”陸謹聞輕聲叫她。


    蓬熙轉過頭,本想熱情地給他打招呼,看到那麽多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於是揮起的小爪子隻是輕輕地搖了搖。


    停車場。


    “陸醫生,以後要是見朋友你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好提前打扮一下,剛才......”


    陸謹聞突然俯身問她。


    “已經很漂亮了。”輕抵著她的鼻尖,陸謹聞帶著點微微的酒氣說道。其實,他沒喝多少。


    “蓬熙,我剛看到我前女友了。”


    “啊?”蓬熙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不知作何反應,隻得低聲應了一句,“這樣啊。”


    看到她這個反應,陸謹聞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傻姑娘連個最起碼的質問都不會的嗎?隻得在她耳邊低笑了一聲,才繼續解釋道:“我剛剛才得知她也會去第一醫院當醫生,但是我們之間早就沒感情了,我覺得我要提前告知你一聲。”


    蓬熙心裏什麽感受呢?她說不清楚,說不介意,其實還是有些介意的吧。但好像也不應該因為這個生氣,醫生這個工作本來自主選擇性就小吧。況且,她感覺到陸謹聞今天讓他來接她,其實也是為了宣告主權。最重要的是,她相信陸謹聞。


    於是,蓬熙像是對待戰友般地拍了拍陸謹聞的肩,然後抑揚頓挫地模仿著電視劇裏的語氣說道:“陸先生,你這個套路在電視劇裏都沒啥上場的機會,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製造不出矛盾,直接就把所有誤會掐死在搖籃裏了。”


    陸謹聞抱住她,溫柔地回答她:“電視劇裏的那些誤會和錯過,我都不要有。”


    “蓬熙,其實有時候我有點怕。”


    “怕什麽?”


    “怕我做的不夠好,讓你覺得愛情,不過如此。”


    “怎麽會?遇到你,就很幸運了。”


    ☆、紀錄片播出


    大年初五一過,春節逐漸接近尾聲,這意味著每一個中國人,對過去一年最具儀式感也最具傳承性的告別終於落下帷幕。這個節過得是有些不同尋常,好在林爸病情恢復得很好。與此同時,還有一件喜事就是紀錄片《24小時》終於製作完畢,並且於初六晚上正式上星播出。這個紀錄片會激起怎樣的反響與回饋,總導演王鵬旭倒是心態放得很平和。記錄真實,做到這一點,至少他可以給自己一張還算過得去的答案。


    林爸住的三人病房,除他之外還有一個和他年齡不相上下的人,住了幾天倒也熟絡起來。病房中間有一台電視機,這是蓬熙參與製作的第一部紀錄片,她自然要和家人一起看。隻不過,她沒想到,竟然是在病房看,真的是完美契合了醫療紀錄片的拍攝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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