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看著他不說話,直愣愣站在屋子裏。“之後你們養好身子得幫我幹活,要是做的好未來你們可以為自己贖身,要是搞破壞,那我就會把你們轉送去煤窯廠。我說到做到!”沈若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告訴他們可以贖身,但前提是要聽他的。凶漢子們點點頭。等沈若出了門,他倆才手肘互相懟懟:“……這小哥兒說的是真的?”另一個哼了聲:“誰知道。恐怕就是先讓我們過幾日舒服日子,之後讓我們做又苦又累的活。”“那我們還砸窗戶麽?”“先看看,要是他拿對待牲畜一般待我們,把這院子都給他拆了!”“好!”……柳杉眼看著若哥兒和顧允帶回來兩個凶神惡煞的人,著急忙慌道:“這是什麽情況,不是說買夥計去了?怎麽帶回來這兩個煞神。”沈若點頭:“他們也能當夥計,主要是便宜,所以就買了。”顧允失笑,心說確實,夫郎直接將五兩銀子一個人,砍到半兩銀子兩個人,這價格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要不是那牙婆極度想要脫手,恐怕也是談不攏的。沈若其實也看中了他們人高馬大,當夥計幫客人拿最高位置的商品都不用梯子。他道:“先注意著他們,要是搞破壞就留下證據之後扭送官府。要是消停,那我就開始下一步計劃。”第276章 柳杉眼睛睜大, 很想說一句:便宜沒好貨。但是想了想又咽了下去,瞧若哥兒像是有了主意了。“先找劉大夫過來給他們治傷吧,正好他也想小雲吞了, 順便留他吃頓飯。”沈若說著。正巧柳杉那邊繡圖樣有幾樣繡線不大夠用了,要去鎮上買些,要去買針頭線腦的店鋪會路過劉氏醫館,順帶著喊一聲就成。“好,那我去去就回。”柳杉也算是同劉大夫熟識, 畢竟沈家村裏但凡有什麽沒法自己治的病症都是請的劉大夫,且他又同自個兒婆母結拜了一個兄妹, 甚至未來沒準還會是小雲吞的師父呢。這幾日因著要蒸牛乳糕, 泡竹葉茶,灶台上成天都是溫著水的。買回來的那兩人身材高大,顧允的衣裳他們估計是穿不下的, 正巧先前自家爹娘留宿之後有不少衣裳放在了這邊, 沈若便去拿了自家阿爹破破爛爛疊了好幾層補丁的舊衣裳,他們應該能先穿一穿。家裏攢了些銀錢之後, 李善桃給大家都做了幾身新衣裳的,也就是沈大山太過於節儉,所以疊了好多層補丁的衣裳都舍不得丟, 說是穿在裏麵沒人瞧見。雖然節儉的品德是好的, 但是在可以擁有更好的情況下也不需要過於節儉了。顧允跟著沈若忙前忙後, 那兩人雖然瞧著不太好管教,但是沈若既然已經收了兩張賣身契, 自然會把他們當人看。租這小院子的時候, 裏麵還有些曾經住在這裏的人留下的不要的家具, 那買走小院的崔平安也是想著等之後孩子長大了才住過來, 所以裏麵的東西都沒有挪動丟棄過,隻是曾經派人過來稍微清理了一下。正好有一個舊浴桶可以給他們倆用。眼看沈若就要捧著衣服去找他們,顧允道:“給我吧。”沈若把手裏的衣裳遞給他,兩人一同往那倆漢子暫住的屋子去。那倆漢子瞧見他們過來還是一臉凶相,看著就很不好惹。沈若一點兒也不怕他們,除非他們是想去官府嚐一嚐牢獄之災,不然他們也不敢對自己做什麽。不過是紙老虎罷了。顧允將衣裳放在桌麵:“待會兒你們去洗浴,先穿這一身。”他們看過去,這補丁疊補丁的衣裳瞧著比自己身上穿著的都要舊,洗的有些發白哪怕疊了那麽多層補丁看起來也還是很薄,但是好歹沒有破洞和髒汙,是幹淨的。沈若還拿過來一把刀,“洗過澡之後將頭發之類的毛發都剃了。”在那種環境下生活許久的人身上自然不大幹淨,頭發上有髒汙和跳蚤,身上自然也會有。有幾道傷口都化了膿,離近了就能聞見一股子腥臭。但是沈若和顧允麵上並沒有什麽嫌棄的神情,隻是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那些頭發幹枯還粘過血瞧著要洗也洗不幹淨,虱子和跳蚤最愛在上麵寄生,所以幹脆全部剃掉,一了百了。凶漢子們哼了聲,顯然不想聽沈若的話。其中一個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能輕易毀之。”沈若挑了下眉,這凶漢子竟然還是個文化人。顧允道:“若你不怕虱子吃你的血,跳蚤啃你的肉,你可以不毀。”沈若點頭,看向他。這人就是挑刺,他頭發也就到肩膀,肯定早早就被剪掉過,倒是在他們麵前拿喬。沈若雖然把他們當人看待,但不代表他們就能在自己麵前一直抬杠了。“剛才我的話是命令,你們隻需要照我說的去做。”“你們要是對自己的身份沒有準確的認知,那我也不介意讓你們試試被奴役的滋味。”沈若冷漠地看著他們倆,那表情就跟當初的顧允很像,特別能唬人。那倆漢子看著他,立刻就接過了刀,順帶著將換洗的衣裳也抱在了懷裏。也不是想聽話,隻是身上實在髒的難受,想去痛痛快快洗個澡。“廚屋裏有滾水,院裏有井自己打,浴桶在隔壁屋。等拾掇好了,站院子裏等。”沈若吩咐著。他們也不答話,徑直往外去。雖然不想配合,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們打算先痛痛快快地洗個澡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之後,再來整一整這倆人。既然要買走他們倆,那就要承受他們的破壞力。沈若見他們出去,臉上的神情就軟下來,看著顧允,無奈道:“繃著臉說話也太累了。”顧允以前慣常都是麵無表情的,瞧著就特別有威懾力,村裏的孩子們都怕他。也就是初識愛情滋味之後麵上的笑容才多了些,要不然沈若都要以為顧允是個麵癱了。但是這麵無表情做出來也挺累的,因為不是自己的習慣,但是這板起臉說話還真就好用。要是對那倆漢子太好,恐怕他們就要開始蹬鼻子上臉了,明擺著就是不想配合的樣子。所以必須要凶一點,冷漠些,這樣才比較容易叫他們聽話。顧允捏捏他的臉頰,輕笑:“不用特意這樣,他們要是真不服管教那咱們就去找藍帆,把他家看院門的那兩個請過來,他們都是練家子,打一頓就好了。”沈若:“……”還真就快捷有效,可以納入之後的方案。忽然聽到劈裏啪啦一陣響,沈若皺了下眉,同顧允出去瞧。隻見廚屋裏麵的碗櫃倒了,裏麵的粗陶碗碎了一地,那倆漢子跟沒事人一樣繼續用木桶舀熱水,就要往屋裏去。說不是故意的沈若都不信。他攥了下拳頭,走過去攔在了他倆麵前,冷聲道:“櫃子裏的碗一共二十個,一個碗按十文錢來算,你們要賠給我兩貫錢。”“你這是敲詐!不過就是最次的粗陶碗,一文錢能買倆。”其中一個絡腮胡漢子嚷嚷出聲。沈若道:“我說十文就是十文,你們既然要搞破壞,那就要承擔賠償。”“奸商!”他們在屋裏就能聽見另一邊商鋪裏的聲響,也知道了買他們回來的人是個老板,沒想到竟然如此坑。沈若抱著手臂站著,冷冷地看著他們。他本也不是什麽好脾氣,要是真氣上來了同他們打一架也不一定誰輸誰贏。吳梅子也聽見了動靜,過來之後瞧見廚屋裏頭的慘樣立刻尖叫了聲:“這是怎麽了!哎喲,天殺的,發脾氣也不要摔碗啊!不吃飯了?!”沈若見她就要拿掃帚簸箕去清理,阻止了她:“吳嬸兒你別動,誰弄的誰來打掃。要是不掃幹淨,今夜也不用吃飯了。”沈若說完之後就往前頭鋪子去,這件事擱誰誰不生氣,既然對他們好聲好氣不聽話,那就這樣,該罵就罵該打就打。既然他們想要試探自己的底線,沈若會讓他們知道自己也不是個好惹的。顧允立刻追上去,他知道若哥兒是真動了氣了。想要好好待人但人家非但不領情還要故意搞事,任誰遭遇了都生氣。那兩人就是欠得慌。他想要安慰一下夫郎,但是追上之後就發現他臉上一點兒生氣的跡象都沒有了,到了鋪子裏幫了會兒忙,招待了幾個客人。客人們瞧見他了都想找他說話,沒一會兒就被圍住了。顧允站在櫃台邊上瞧著,所有人都在誇他的夫郎,還有些明明已經挑好了東西的,但還是想若哥兒幫著介紹一下,總覺著他說過的東西就會更好一點兒似的。那兩個借來的夥計可算能休息片刻,小鬆和水哥兒這邊卻是收錢結賬忙得不亦樂乎。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沈若就笑著走向了顧允,“走,咱們去瞧瞧他們有沒有聽話。”“你不生氣了?”顧允問道。沈若搖搖頭,“我買他們的時候就從那牙婆那裏知道了他們習慣搞破壞,而且那牙婆的居所破爛不堪,估計就是這兩人的傑作。要不是這樣,我也不能以這麽低的價錢買了他們。”所以他們會搞破壞這件事,沈若心裏早有準備。原本想著可能會消停一天,畢竟又是讓他們洗熱水澡換幹淨衣服了,那屋裏還有茶水喝,應該不至於搞破壞。結果人家還真就剛來這兒就開始做壞事,甚至把碗櫃推倒。粗陶碗確實不值幾個錢,但是他如果不表現出生氣,他們可能就要變本加厲。至於賠錢,現在是把他們賣了都賠不起。總歸先欠著,以後總是要從他們身上討回來的。顧允道:“我聽他們說話很是有條理,不像是窮山惡水地方出來的人。以前恐怕還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事,那牙婆自然也不會同我們細說。”沈若點頭,“反正這倆人瞧著挺機靈的,先磨一磨,看看到底能不能勝任夥計,要是不成,就當買了兩個免費勞動力。之後家裏青磚拉來,安排他們去搬磚。”總歸都是有用處的,之後他們自己的待遇如何,就看他們的表現了。表現的好,贖身都好說,表現不好,沈若覺得現在買了他們的自己也有義務管一管這兩位破壞王。等他們進了院子,就發現那倆人已經穿好了沈大山的舊衣裳,穿起來還有一點緊繃,但是勉強穿下了。頭頂和麵頰上的頭發和胡須都被刮了個幹淨,也洗白了臉,瞧著倒是沒有先前看著那麽駭人。沈若餘光看了眼廚屋,發現裏麵的碗櫃已經被扶起來放回原位,那些碎陶片也都被掃進了簸箕當中。心下滿意。柳杉先前在院子裏繡花,有張椅子放著,沈若便走過去坐下,一副大佬做派。顧允站在他身邊,讓那兩人過來。這兩個凶漢子長得還挺像,先前亂糟糟的樣子也看不清臉,現在能看清了。“你們叫什麽名字。”那兩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默不作聲。這是還沒服氣呢,沈若幹脆也不問了,伸出手指點了點左邊那位高一點的,說道:“你,以後就叫阿美。”“噗”邊上的凶漢子沒忍住笑出聲,他也想繼續默不作聲,做出一副不服管的樣子,但是“阿美”……哈哈哈他是拒絕的。看見麵前這小哥兒看向了自己,他立刻道:“我叫大壯。”他邊上的那漢子頓時用要吃人的目光看向他,感覺自己遭受到了背叛!沈若滿意點頭。果然,無論是再堅固的搞破壞組合,都是從內部攻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