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念完了書信,將信紙疊好放到了周蘭手裏,她記憶力好,二狗念過之後倒是能記得一些內容,結合上麵的文字,倒是順便還能認上幾個字。“二狗真厲害。”周蘭摸了摸他的腦袋,誠心誠意的誇道。二狗一被誇就燦爛,小臉上綻開笑容。但夫子說過“君子需自謙”,他說道:“也就一點點厲害啦。”沈豐差點兒沒把剛喝進嘴裏的水噴出來,這孩子,厲害就厲害,還一點點厲害。真有他的。“對了若哥兒,今兒個我拉貨去柳溪鎮上,倒是有員外老爺感興趣,想著要加入’珍寶居‘呢,我叫他當麵找你談,也不知道會不會過來。”沈海並沒有得到一句準話,要加盟“珍寶居”自然不是一件想加入就能加入的事兒,還要沈若的同意,也得瞧瞧這人靠不靠譜。要是沒有設置門檻誰都能來加入的話,那好不容易積累的名氣和積攢的口碑,特別容易就被別人給敗壞了。所以這人一定要靠譜,並且在其他的地區有一定的後台才行。很多有意向的人已經被沈海篩選淘汰掉了,隻留下這一個員外郎。“這岑員外年紀是柳溪鎮上那些員外當中最年輕的,家中沒有類似的鋪子,隻有一間專做宣紙的作坊。我聽他說法倒是有些心動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真如他所說找過來。”沈海原本想著這都沒有十拿九穩,明日再去問上一問,但是想了想正好過來了還是提前同若哥兒說一聲。沈若自然知道,像談生意的這種事情,不到最後簽好了契約的那一刻,隨便人先前說什麽都有可能不作數的。沈若本身也想要將“珍寶居”的生意擴張出去,自然就要找人加盟,這樣布藝作坊的活計也能隨之擴大了。既然有人有了這打算,沈若便打算今天夜裏就把那契約的條例和如何加盟的規矩都列出來,擬一個草綱,之後還要細細的修改才穩妥。“好,我知道了幹爹。”沈若應了聲。“嗯,這裏是今日帶去柳溪鎮售賣得的銀錢,一共一兩三貫並二十五文。多出來的跑路費我自個兒刨出來了,也記了賬,你瞧瞧。”沈海從懷中掏出賬本和一大堆銅板。“不用瞧,我信得過幹爹。”沈若推了推賬本,說道。沈海笑起來,“那還是要瞧一眼的,這樣我誠心你也安心。”那賣東西得的銅錢沈若自然也收下了,他幹爹每日跑一趟也能得個一貫多錢也不少,原先他不肯要,但是經過沈若一番勸導之後便收下了。雖說是幹親,但是在商言商,利益相關的事情自然是要算仔細,分清楚的。哪怕他們現在根本不在意這一貫錢你拿著還是我拿著。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沈海雖說靠著拉高價格賺了不少,但是也幫著沈若的“珍寶居”打響了知名度的,這可是門苦差事,要同各行各業各個層次的商人和員外郎打交道,不僅僅是要將東西賣出去,還要介紹出去,順便看看人家靠不靠譜,能不能拉攏成為合作方呢。說到這個了,沈若便隨口提了句:“幹爹,那沈春同你熟嗎?”先前沈春那厚臉皮的樣兒叫沈若印象深刻。“不太熟,雖說是村裏一同出去走商的,但是沒有一塊兒走。我有我的一波兄弟,都是路上遇著合得來的。他和村裏另一個人結伴出去的,我同他倒是說不上幾句話。”沈海回答道。沈若頷首,既然他幹爹這麽說,那就說明幹爹並沒有將在自己現在在幹的事情告知沈春,但是沈春卻能知道,甚至厚著臉皮過來找自己要這個活計做,這事情倒是有些蹊蹺起來了。顧允自然也同沈若想到了一處,便將先前沈春來家裏鬧的那一回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沈海。沈春被揍但是他並不敢鬧出去,外加李善桃又去找了沈欣他娘說了這件事,她自然也不會多話,甚至還替自己的丈夫臊得慌,李善桃想要給她點銅錢去買點傷藥,她都不肯收下。想來這事兒就是沈春自己想的,也沒有同他家裏人說。沈海頓時皺緊了眉頭,“這還真是頭一回聽說,自從回了村裏之後我都還沒有同他打過照麵,更加不可能將我自己現在在做的事兒告訴他了。”這活計他能幹是因為有些門路。走商在外的人多多少少都跟去過地方的那些商人有些交情,而且也對其他的地方有幾分了解,再說他雖說拉著“珍寶居”的東西去做了買賣,但是更多的其實是為了宣傳,每日都要喝下去好幾竹筒的水,這樣才不至於將嗓子給說啞了。“是了,我也覺著不可能是幹爹告訴的他。”沈若立刻道。這種事情必須得快速同他說清楚,猜疑的種子要是種下了未來隻會越來越大,所以要杜絕這種事情發生。況且賺錢的活計本就是很私人的事情,沒有人願意將自己原本賺錢的活計分給別人一半的,那不就是自己掏錢給別人嗎?而且別人還不能給他創造更多的收入,這不是傻麽?他幹爹可不是個傻的,不然也不能在外頭走商能帶回銀子來,而不是像那個沈春一樣說自己賠了不少。周蘭也是頭一回聽到這件事,“這沈春臉皮可真厚啊,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以前瞧見他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在村裏人麵前都笑笑的,瞧著很和善呢,有時候別人找他幫忙那也是會來的,雖說這些年他也挺少回來,但是每回回來陣仗還都弄得蠻大,可惜他一走,他家裏又會變成以前那樣……”“不過說起來,今年他差不多同沈海一起回來,怎麽沒見他家熱鬧一回?”沈若道:“他說他賠了不少錢。”李善桃在一邊聽著本來不想插嘴,但想了想還是將之前他們一家將沈欣拋下之後沈欣娘帶著兩捧白菜過來答謝他們收留沈欣的事兒說了,這事兒周蘭知道,也見著那孩子了,可這還是頭一回知道他家竟然拿了兩捧白菜來答謝!“這也太寒酸了些,要答謝那再窮至少也得拿兩個雞蛋才算拿得出手吧。”周蘭皺緊了眉頭。“我倒是不想要什麽雞蛋,家裏有,我就覺著拿這個當謝禮倒是不如不拿,咱們本就打算他家人回來之後就直接送欣哥兒回去的,也省的他們拿謝禮來。”李善桃那時候對沈欣娘有些誤解,以為她這是故意的,但是後來從她口中得知家裏情況不大好,所以也就沒有多想什麽。“之後那沈春上門來想要若哥兒同意他開’珍寶居‘的活計,也是帶了兩捧白菜來。就這還好意思開那個口呢!”李善桃生氣的點便是如此,以前沈欣娘來的時候,後來知道是家裏情況艱難,那她自然不會多說什麽,但是這麽久過去了,沈欣娘都已經從做折疊小馬紮的工人成為製作折疊躺椅的了,工錢已然不少。家裏不至於還沒有錢吧?在這種情況下,那沈春不懂得感恩也就罷了,結果要從若哥兒那兒想要討一個笨蛋都知道能賺許多的營生,結果還是帶來兩捧白菜?!這真是當若哥兒是活菩薩了?周蘭聽完之後臉上頓時露出嫌惡的表情:“這沈春可真是臭不要臉。”沈海更是生氣,“他竟然還想當若哥兒的幹爹,我呸!什麽東西啊他,這小癟三真是給他自己戴了高帽了,當自己是什麽金屎麽?”他出去走商外頭的方言學了一堆,這會兒劈裏啪啦往外冒,但是那語氣叫人一聽就知道是罵人的話。沈若有點想笑,說真的無論到了哪裏最好學也最容易學會的,還真就都是各地的罵人話。在這兒又不用創建什麽文明,自然是罵個痛快最重要!沈若默默記下,隨後對二狗耳提麵令道:“你不許學。”二狗沒聽懂呢,但是小叔說不許學,那他就假裝沒聽到。周蘭狠狠拍了沈海一下,“你這人能不能正經點,當著孩子麵說這種話,要是把人教壞了怎麽辦?”沈海反駁:“哪兒就那麽容易教壞了?”二狗抬起臉,非常有求知欲地問道:“幹爺爺,’小癟三‘是什麽意思?還有’金屎‘是金元寶嗎?”沈海:“……”“我以後不說了。”沈海抬頭望房頂,是他口無遮攔,不該在小孩子麵前說這個,瞧瞧二狗這問的,恐怕已經將這兩個詞給記下了。可沈海不肯說,他更是好奇,隻會記憶更深刻,沒準以後還要去問別人。沈若便拉過二狗來,對他道:“這兩個詞都是罵人的話,小叔可以告訴你意思,但是呢,你不能學。但是要是有人欺負你,你用這詞兒罵他,小叔是支持的。”二狗點點頭,他知道君子是不能出口成髒的,就像叔夫和藍叔叔一樣,他們從來都不說髒話呢!解決掉二狗的疑惑,沈海也冷靜了下來,說道:“沈春媳婦的娘家就在柳溪鎮附近的村裏吧?我估摸著他要是往那鎮上去了,就能知道我這些日子都在柳溪鎮做了什麽。我在那兒賣東西都是先提前說了,比儲水鎮上賣的要貴上兩文,估計是被他聽去了。還有那招合夥人的事兒,柳溪鎮上也都差不多傳遍了。”沈若預料到了,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為利欲熏心,隻是這人實在不會做人,甚至還要用沈欣同自己的關係來作要挾。可把他給惡心的夠嗆。要是他如果誠心想要來,沈若說實話也不會不答應,隻要是個靠譜的合夥人,他也願意放低一些門檻。但是這人一看就知道很會裝,不是個表裏如一的人,甚至自私得很,想要別人對他做出極大的付出,但他自己卻一毛不拔。這樣的人卻還在村裏人麵前裝的可好,大家都覺得他是個還不錯的後生。“若哥兒,這人我雖然不太了解,但是我的兄弟當中有一個人同他起過衝突,就是那個會寫字幫著我家浪哥寫信的那個,他以前跟過沈春一起走商的,一般商隊都會有個隊長,大家的銀錢都放在一處,由他來管著來分配,一起賺了那就分,一起賠了自然每個人都要虧些。那沈春便是當的隊長,結果剛愎自用,別人說什麽他都不聽。”沈若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句話,“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這完全像是沈春會說出的話。沈海見大家都仔細地聽他說,便將這件事說的十分仔細:“那時候海帶便宜轉手一賣就是個好價錢,他卻偏要買那時候貴價的珍珠,打算帶去別的地方能賣的更貴。一開始隊裏其他人包括我那兄弟都不同意,但是他偏要說服他們,大家被他念叨煩了,便想著要是能翻倍賺上一筆確實不錯,跟著他拚一把吧。結果賠了。”沈若淡淡道:“那海帶雖說價格低廉,但是從沿海購入帶去內地販賣,在如何也是有賺頭的。但珍珠,原本價格就不便宜,不懂珍珠的人十分容易被騙,內地做珠寶首飾的珍珠都是好珍珠,那東西價格再貴也有人買的。但前提是,珍珠得品相好才行。”“就是說啊,這幾個大老爺們哪裏會挑?還在貴價裏頭貪便宜買了一大堆,結果那批珍珠根本就沒法賺多少,根本就沒人願意買。眼看著就要砸手裏了,還是我那兄弟提議說折價賣給胭脂鋪好了,那邊會收,之後拿去磨了珍珠粉。這才沒有賠更多。”沈海說著。沈若覺得沈春這人大概就不適合做生意,隻是想著要賺大錢,但是沒腦子,那情商恐怕都用在演戲上了,還很喜歡在外人麵前做表麵功夫。沈豐聽完之後也是連連搖頭,這人要是能走商賺錢,他覺得自己都行,在如何也不至於賠了。沈春應當是被打怕了,而且已經撕破了臉,自然不會再上門來。就是沈欣那邊,沈若還是有些憂心。他早些時候就知道那家人必然是重男輕哥兒的,可是他畢竟是個外人,不好做些什麽,又見沈欣他娘其實對沈欣也還好。就是婚宴之後再沒瞧見這孩子了,他爹要是真對欣哥兒說了那番話,也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傷心?那沈欣的娘究竟有沒有在李善桃說過之後幫沈若同沈欣解釋,沈若並不知道。但欣哥兒那麽聰明,應該會理解的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家去。”周蘭和沈海要走了。柳蘭香便也叫沈若和顧允一起回家,李善桃舍不得小雲吞,這孩子好些日子沒抱了稀罕極了,柳蘭香也大方地讓小雲吞留在了沈家。沈若有些無奈,他的家長們是真不想叫自己和顧允兩人帶孩子一起睡啊。他原本還想著等新做的“智慧床”沒到之前,自己還能抱著香香軟軟的小崽崽一起睡呢,結果好幾日過去一次都沒有。隻有個幾乎天天要的顧允在身邊,他的小腰是真的快受不住了啊!第260章 外頭漆黑如墨, 月亮都被層層疊疊的雲遮蔽,李善桃從屋裏追出來,給沈若遞了一盞燈籠。竹條編織而成的燈籠外部糊上了一層紙, 裏頭一截粗短且中間低兩邊高的蠟燭,不至於叫風灌進去給吹熄了。燈籠由內而外的透著光,將周身黑乎乎的地方點亮。他們仨一同回去,一盞燈籠便夠了。“路上慢著些走。”李善桃拍拍若哥兒的手。“知道了娘,你快回去吧。”沈若眉眼彎彎。李善桃點點頭, 也笑,就站在院門邊看著他們一起離開。借著燈籠的光線能看清周身一丈以內的景象, 柳蘭香走在前頭, 沈若和顧允並肩走在她後頭,那盞燈籠從沈若手裏換到了顧允手中。等到了家洗漱完該回屋睡覺,沈若俯身將被褥鋪的平整無褶皺, 四個邊都朝裏折了下, 這樣睡起來不會叫空氣從周圍鑽進來,暖和些。當然, 前提是他倆躺著別亂動,不然那被角就白折了。顧允替沈若解了發,用梳子梳順, “夫郎, 儲水學院的夫子今日來找我, 問我可願去他們學院之中任教。”沈若“嗯?”了聲,儲水學院是顧允的母校, 也是一所難得的可以接納商人子弟的學舍, 而且其中夫子不少。用現代的話來說, 這就是師資力量雄厚的私立學校了。“那你是如何想的?”沈若問。儲水學院要邀請顧允去學院任教這件事, 他是一點兒都沒有驚訝。顧允沒答,將梳子放回去之後催沈若上床睡覺,等吹滅了油燈,他們一同躺在被窩裏,他才道:“我婉拒了。”沈若扭了扭身子,被他擁住攬在懷裏,“我覺得你做得對。”顧允鼻息吐氣輕笑了聲。沈若道:“那儲水學院不缺夫子,而且要教那些學生們考童生,那些夫子早綽綽有餘了,你是案首秀才,能做的事情更多!”童生不難考,秀才和舉人才難,如果隻是要去教那些人考童生,找顧允那就是殺雞用牛刀。那藍棹同顧允一批考上秀才,都要同他討教,在沈若看來,自家諾諾是最厲害的讀書人了。“我想做的事情太遠大,但瞧見你,我便覺得終有一日可以達成。”顧允清淩淩的嗓音靠近了,落在耳廓邊上。沈若抬頭對上他的雙眼,吹熄了燈之後屋裏黑漆麻烏,但他一雙眼中瞳仁透著光亮,“一定可以的,我會同你一起。”他們沒有明說,但卻都知道對方所說的是什麽。一個農家哥兒想要當大商人,而一個普通秀才郎卻想要叫全天下人都能學習知識,能有書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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