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要吹咱們管不了,隻能隨他們吹,但是家裏人隻能將二狗往下按,這裏的按不是說貶低他說他不厲害,而是要他認清什麽是別人吹噓,什麽是自己真實的能力,家人要做的就是給他信心,和永遠能夠被依靠的後盾。大家聽他們這麽說了心裏都覺得有點奇怪,要是自家的孩子被人吹捧,還這麽出息,恨不得都要帶出去叫所有人都知道呢,結果沈家的一個兩個好像都不覺得怎麽樣,甚至也不去想說二狗啥時候考上童生考上秀才,就想他能進入學院之後明事理。大家又仔細地想了想,要是自個兒是二狗,家裏人就希望自個兒能明事理,不給自個兒設定什麽一定要做的目標,那確實是很幸福啊!之後再沒人提什麽秀才、童生的,隻和沈大山和李善桃閑聊,說自家的孩子,還說以後二狗學成歸來可以帶著自家孩子一起玩兒,也跟著學學,明白些事理。那些孩子本就是跟二狗玩在一塊兒的,李善桃直接答應下來,村裏都是這樣,誰家的孩子有出息大人們便想叫家裏的孩子同那人交朋友,最好能跟著學點品性回來。家裏一時間熱鬧非凡,不過來的這些人沒見著二狗。夜裏顧允帶著若哥兒和小雲吞騎馬上鎮上去了,沈豐便把板車推回了家,今兒一早就借了村長家的牛車還叫上了周浪一起上鎮上去幫忙。先送二狗去學院,再帶著周浪和今兒要賣的那批貨物到“珍寶居”,先叫周浪幫著看攤子,他就駕著車回沈家村來將車還了。牛車是要給木工廠運貨的。獨輪車昨兒是直接放在許氏布莊的倉庫裏頭了,他駕著牛車回來的時候正好給帶回來。有條不紊的完成這許多事之後,他便推著獨輪車回到了家。家裏還有不少人,他們瞧見沈豐回來立刻笑著迎上來說二狗的事兒,沈豐也是那些話,他其實比其他人更想自家兒子考上童生甚至狀元,但是他兒子還小呢,沈豐自然也不會叫他太有壓力。村裏這些人羨慕是真,嫉妒眼紅的人也是有的。他隻說:“唉,咱們家辛辛苦苦賺那麽久,那學院考上了是不錯,隻是一年的束就要二十兩!”周圍人一聽就炸了,二十兩!“竟然要這麽多錢啊!我本來還想叫我孫兒大點了也去考考試試看的……”雖說知道讀書要耗費不少銀錢,但是二十兩在他們耳中聽著目前還是個天文數字。“是啊,本來咱們家都打算起新屋子了,結果二狗考上了……”沈豐故意道。當初沒錢是沒辦法送二狗去學,現在有錢了,是二狗主動想要去學,他說他喜歡學習,沈豐交束就十分痛快,一年二十兩的束,還有各種節日時候要給老師準備節禮這也是一筆花用。這些銀錢還是自家媳婦賺的,沈豐說實話有點臉熱,竟然要靠媳婦出大頭,他好像個吃軟飯的。不過媳婦的軟飯真香!在村子裏太打眼也不好,各種事兒都會被關注到,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機,村裏人盼著自家好的人很少,哪怕現在沒有表現,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所以他必須得表現出家裏十分不容易,好像給二狗交了束之後家裏就要揭不開鍋一樣,要不然得叫別人眼紅死。有人問:“若哥兒那麽能掙錢還出不起二十兩啊?”沈豐看過去,那人沒怎麽瞧見過不太認得,周圍有嬸子介紹道:“那人是上月新嫁來咱們村的。”“若哥兒掙的錢哪裏能叫他給侄子花?而且若哥兒又是租攤子,又要給人結工錢,買那布料都是挑的上好的棉布,請人做活兒也從不虧待,他自個兒根本賺不了多少錢。”沈豐說道。這人估計就是眼紅若哥兒賺錢多,但是在沈豐看來自家弟弟也沒賺許多,倒是那些來幫忙的嬸子靠著手藝活兒已經賺了不少。而且,就算若哥兒賺得多,那也不能叫其他人說嘴,二狗是他兒子沒有叫若哥兒出錢的道理,不是說誰錢多就誰來出的。邊上有布藝作坊簽過契約的嬸子立刻幫著說道:“就是啊,若哥兒在鎮上賣的那些東西都不貴呢,那折疊小馬紮也是,也就是賺個辛苦錢。”那嬸子心中感念著,能在家中做活兒還能賺不少錢,在往年哪裏有這種好事啊?那可都是若哥兒帶給她們的!那新媳婦聞言立刻道:“那木工廠不還有提成麽?”邊上有個在木工廠做活兒漢子立刻道:“那提成若哥兒後來就沒拿過吧,都用來做那折疊小馬紮了。”“那不是還有縣太爺的賞銀麽?”新媳婦的問話語氣咄咄逼人,好像沈家有上百兩銀子似的,還非得被她挖出來晾在陽光下。人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李善桃臉色一肅:“你這人倒是管得多,別人家裏有多少銀子都要知道?”周圍人一聽也是,任誰在外頭聽到別人這樣說話,在一堆人麵前扯出自家有多少銀錢來,那都是氣憤的。老話都說“財不露白”,這人問這些話已經是冒犯了。像這樣沒有一點分寸感的人,沈若要是在立刻就懟回去了。李善桃冷著一張臉說道:“再說了,咱們家裏要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是起新屋,若哥兒的那些銀子都給青磚廠子交了定金了。”這消息先前就傳了出去,隻是劉麻子他們還在別的地方動工程還沒有過來。周圍人一聽這話原本的傳言成了真,頓時點點頭。是了,瞧沈家這三屋破瓦的卻是該推了重新蓋,有錢是真,但花掉了也是真,而且瞧著像是還不夠呢!要是夠的話還不得早早開工?原來沈家也這般不容易,那二狗要念書每年都要出去二十兩束,還有別的東西要花錢;他們家要是蓋屋子又得花上一大筆,手裏捏著的銀錢恐怕還真不多了。自家要是省吃儉用一年下來還能手裏頭攢著幾兩銀子,這不比用來丟給書院過得要舒服?但有些人卻想著,要是自家未來能多攢些銀錢也叫家裏孩子去讀書,要是聰明的話能跟若哥兒、二狗似的就好了!有些人的思維悄然在改變,並不會因為舍不得花錢而耽誤孩子,心中燃起了想要賺更多銀錢的欲望。家裏現在有多少銀子隻有李善桃和沈若清楚。最先前集市上賺的那一筆早就花完了,之後靠著木工廠的提成租了鎮上的攤子,每個月兩百文,這個也是持續性的支出;買布要花的銀子占了大頭,還有那些針頭線腦的必然也不能叫嬸子們自己出,還有給手工活計件算的工錢,這些也是每日的持續性支出;除此之外家裏的家用大多都是李善桃從公中出錢,公中的銀錢是李善桃的手工費錦鯉手帕的提成還有她以前攢起來的錢;現在租了馬兒直接租了半年那就是三兩銀子,家中其他的開銷都不大,除了要給二狗買筆墨紙硯花費的要多些之外,其實一年四、五兩銀子就夠沈家一家人快快活活的生活了。畢竟雞鴨都是自家養著,菜有菜地種著,要買的東西也就是布料棉花做冬衣,還有其他的支出,比如買藥一類。但是二狗要念書,那每年二十兩的束不能少,節禮自然要送拿得出手的,這裏姑且算五兩銀子;那要重新起的大青磚瓦房,最起碼要用上萬塊磚,要蓋起來若哥兒所畫的圖紙那麽大的青磚瓦房不算人工費用隻看青磚的價錢就已經突破了百兩銀子。因著那青磚都是靠人工捶打敲出來的,費時費力所以價格不便宜,一塊巴掌大的青磚便要十文錢了,更別提他家想要蓋的青磚瓦房那般大。這裏麵暫時投入的銀錢還隻是定金,就已經花了五十兩。但是這青磚瓦房雖說貴,但卻是能一直佇立著的,聽說幾百年都不會倒塌呢!未來能住很久很久,叫所有的後人都能住在這大房子裏頭,給後輩之蔭庇。家裏的銀錢林林總總算下來,從“闌珊”拿到的提成加起來是最多的,每月兩次已經有四次的活動,這裏便有四十多兩的提成銀子,其他的就是手工費和製作的本錢,這些價錢不大可以忽略不計;然後就是木工廠的提成,木工廠穩定出貨,沈若每日能靠“若鬥”賺到的提成也不算多,隻有一貫錢左右,因著本就是批量生產價格也不貴,其中還涵蓋了砍樹人的工錢、製作工匠的工費、還有運送的工錢,沈若還算是占了個大頭,但是這些銅板都被他直接用來做折疊小馬紮的折疊木條部分了,他跟木工廠定了許多。還有給木工廠出的那個改造獨輪車的點子,這個也已經開始有提成了,但是這個本身就賺的少,所以提成每日也就隻有幾十文錢。要是有多沈若也不打算拿出來,就攢在賬簿裏頭,以後他還有不少木製的東西想要找沈木做的,等一年之後盤存,到時候多退少補就是了。還有便是縣太爺獎勵的銀錢,還有顧允私下裏給他的,這裏加起來有足足六十兩,這些自然是要投入到蓋房子當中的,這房子蓋起來之後便是一勞永逸的,所以沈若打算要蓋的很好,而且必須要大,全家人都能住的開的那種。最穩定的營收便是“珍寶居”了,“珍寶居”最火爆的時候每日流水就能過十兩銀子,刨去布料成本、人工成本、還有損耗,一天便能賺上七兩銀子!這些小東西雖然一樣樣都不算貴,但是一旦賣的好,賣的多,那收益也是很可觀的。近段時間熱度慢慢退下來,每日淨利潤隻能維持在二、三兩左右,但是這在沈家村裏也十分打眼了!許多人家節約些三兩銀子就能過一年。這段時間“珍寶居”就給沈若賺了淨利潤四十七兩並六貫八十八文錢。沈豐的賬簿上麵隻記了“珍寶居”的流水,而周蘭的本子上寫的則是給嬸子們開的工錢,沈若自己還有一本小本子,上麵記著購買布料的數量以及價格。三人的本子湊在一塊兒,就能得出淨利潤來。隻要“珍寶居”能一直運作下去,那收入就一直都是穩定入賬的,隻是在賣的東西上要多費些心思,畢竟“珍寶居”上的商品很少有不可替代性的,很快熱度消退之後就會陷入賣不出去的情況,鎮上的市場要是差不多飽和了,沈若便要打算進入別的市場了。這些他已然同家裏人商量過,但目前還隻是一個想法,還沒有合適的時候能付諸實踐。林林總總算下來,青磚的定金五十兩減去之後,家裏還剩下六十八兩並七貫三十三文。沈豐的小家裏他們自個兒的錢攢著,約莫能有四十兩左右,二狗的束是他們自家出,現在也就剩下個二十三兩多,因著要建屋子,沈豐和柳杉也將攢著的銀錢全部交給了李善桃,和若哥兒的並作一塊兒。加起來家中已然有了近百兩的銀子,算是沈家如今的家底。他們雖然有了錢但一點不奢糜,表麵上叫別人瞧不出與以前太大的差別,但生活質量確實提高了,那些舍不得買來喝的酒沈大山也會買了,還給媳婦買了好幾塊桃花糕。沈豐每日去“珍寶居”都是幹勁滿滿,若哥兒非要給他開工錢,他做活兒也樂嗬。柳杉給“念寶”繡贈品,這個就能叫她賺上不少,也幸虧是因著她自從嫁進來就沒有做過農活,她是獨女以前在家時候有爹寵著,來了這兒丈夫公公做活兒厲害,再忙的時候也不叫她下田,才能叫她的手保持著沒有粗糙大繭的狀態,能繡的了精細的花樣。要是常年做活兒的人,那就特別容易將帕子給劃破,繡線勾住。能供上二狗念書,她便已經心滿意足。家裏的那些銀錢全部投入蓋青磚瓦房還不太夠,若哥兒要建的實在是太大了,比起村長家的那幾間要大上三倍還要多,但是這個嘛,可以慢慢蓋,有閑錢了就往上蓋一點,銀錢周轉不過來那就先停工,倒是不會捉襟見肘。還能先蓋幾間起來住人,之後有閑錢再繼續往旁邊加蓋的。柳杉覺得若哥兒這設計的特別好,每個屋子朝向也好,大小也好,叫人看著都舒坦。但是“財不露白”是真的,要是叫別人知道自家這麽有錢,那估計又要鬧出不少事兒來。沈若與自己的家人一樣都是喜歡偏安一隅的,也不想著要大富大貴當什麽富貴老爺、大地。主,不過就是想要將日子過好來,叫家裏的孩子能夠在一個好的環境下快快樂樂的長大罷了。第224章 二狗頭一日去學院念書, 小小的人兒天還沒亮就被自家阿爹送到了書院門前。儲水書院就坐落在鎮子的邊緣,依山而建,能瞧見高處的青磚瓦房, 那些屋子就是學舍了。在書院前方還有一大片的空地,也就是先前二狗參加考試的地方。“阿爹就送你到這裏了,進了書院之後要好好聽夫子的話,要是有人因為你小欺負你了,等阿爹來接你阿爹肯定給你討回公道!”沈豐向來很少同兒子吐露這些話語, 說什麽要是被欺負了就來找我,但是現在二狗就要一個人進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了, 所有的東西都是陌生的, 他有點擔心。二狗聽得感動不已,安慰自家阿爹道:“好,我會乖乖的, 要好好念書, 阿爹你快走吧。”沈豐知道這家夥是叫他趕快去劉氏醫館瞧小雲吞如何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趕自己走呢。“那張入學的紙頁收好了吧, 可別弄丟了。”沈豐現在簡直像個操心地不得了的老父親,要不是非學院中人不能進入學院,他都恨不得一路把二狗送到夫子麵前去。“在書包裏, ”二狗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對沈豐道:“阿爹你已經說過好多遍啦, 你放心去吧,記得幫我和小雲吞說一聲哦, 就說我午時休息的時候去看他。”沈豐見自家兒子如此淡定, 心中一樂, 瞧見有穿著學院統一著裝的人走來引路, 他便站在一邊看著。這個點確實有點早,但很快還有陸陸續續的牛車、馬車駛來,都是送學子來學院讀書的。此刻二狗拿著那張寫有自己姓名籍貫的紙,身後背著繡著小狗圖樣的書包,跟著引路的人往書院裏走去。他的書包裏麵是藍叔叔送給他的筆墨紙硯,除此之外還裝了一隻小木馬。這是小雲吞最喜歡的玩具,希望小雲吞能趕快好起來,他還想著中午休息的時候帶著小木馬去找小雲吞的。沈豐等瞧不見自家兒子的人影了這才折返回去,牛車是朝村長家借的,必須得趕快還回去,因為木工廠運送貨物的活計還得靠它呢!於是他便沒有先去瞧小雲吞,而是風風火火地趕回家去,之後將牛車還了,推上獨輪車又從沈家村趕回鎮上來。劉氏醫館中。沈若抱著小雲吞睡著了,起初他便睡得很沉,隻是覺得有些暈乎,可後來身上卻像躺在蒸籠裏頭一樣慢慢發起熱來。直接將沈若給燒醒了。他已經好久沒有發過燒了,以前的一點小感冒很多時候不吃藥都能自己好,可能是小時候病的多了,長大之後就有了抗體,他眼皮墜沉,抬手將手臂搭在了眼皮上。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的燙熱。昨夜裏小雲吞發燒起來就是自己現在這樣的感覺,沈若能忍,但孩子還小隻會哭。沈若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地住,估計發燒度數還沒有特別高,喝一碗劉大夫配的藥再睡一覺應該就好了。發燒嘛,就是身體裏的免疫係統在殺病。毒,等他發燒完了,感冒也差不多就能快好了。沈若沉沉地歎了口熱氣,打算起身去瞧瞧顧允藥熬好了沒有,他和小雲吞病倒,顧允一個人累夠嗆,他也是一夜未眠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但他眯著眼睛剛起身,迷迷蒙蒙間就瞧見桌邊坐著一道身影,屋裏光線昏暗瞧著有點模糊,沈若喊他:“顧允。”一時間嗓子沒有適應,說出來的嗓音嘶啞還夾雜著厚重的鼻音。顧允手裏正端著一個碗,另一手輕輕地用調羹攪拌著,很輕很輕不叫瓷碗和勺碰撞發出聲響。顧允走過來了,衝他道:“差不多能入口了,來喝藥。”沈若無奈地撇了下嘴,他真的不喜歡喝苦藥,三碗煎成一碗的烏黑藥汁更是苦到人頭皮發麻到想嘔,但這是顧允辛辛苦苦熬的,還特意攪拌弄涼了些好叫他能直接入口……他吸了吸鼻子,見顧允還想用勺子一口一口喂他,沈若當即抿唇搖頭拒絕,直接從他手裏端過藥碗捏著鼻子一口悶了!電視劇裏那喝藥一勺勺喂的每次都叫沈若瞧了就難受,一碗藥直接喝下去是要了人命了麽?一勺勺喝那豈不是要苦好久,直接喝下去就苦一時啊!沈若自然選最快的方式,能少受一點折磨是一點。顧允本以為若哥兒又要做許久的心理準備才肯去喝,所以才用勺子舀起來想要喂,沒想到這一次喝藥竟然這般配合。用帕子抹去他滑落到下巴上的藥汁,又往他嘴裏塞了一個糖球。甜滋滋的味道很快就在嘴裏化開了,沈若好受了點,但舌根還是苦的發麻,沒忍住朝顧允做了個被苦到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