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王府,書房。


    一位氣質冷漠,眼眸深邃,赫赫威嚴,身形健壯的男子端坐在書桌後。


    一位麵色踹腆,皺巴著臉的跳脫少年挺直著背心有戚戚的站在書房正中央。


    此刻,端坐著的男子眉頭緊皺,眼神爍爍的盯著麵前的少年,嗓音低沉,話語中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這就是你這些年所學?嗯?”


    “你身為大皇子,皇朝將來的持劍手,就是這麽敷衍了事的嗎?”


    “這次皇兄讓你來戰場,可不是讓你當個吉祥物,蹭功勞,渡光的。”


    “你要是以這種輕慢的態度對待這次戰爭,我看,不如直接打道回府吧!”


    “至於這皇位,雖皇兄對你疼愛有加。但,我們啟雲皇朝可不能任你這麽糟蹋。”


    “我待會兒就寫個奏折遞上去,請皇兄在族裏重新篩選一個聰慧過人的孩子過繼膝下,重新培養一位有為儲君。”


    “至於你,就老老實實做個閑散王爺,娶妻納妾,為家族開枝散葉好了。”


    這番話語過於冷酷無情,不留一絲情麵,就算聞均心再大,也被打擊的垂下了腦袋,如同缺水的向日葵般。


    本來燦爛活潑的大臉盤子再也提不起精神追著太陽轉,現在的它好似生機斷絕一般,大臉盤子垂落著,隻靠著一根細細的根莖吊著,這才沒有衰落地麵。


    碩王爺聞人江林,看著眼前蔫吧的侄子,鬱悶的閉了閉眼,頭疼似的抬手支額,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急躁的輕點著。


    內心深處止不住的抱怨:皇兄這是怎麽了?閉關修煉把腦子修沒了嗎?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怎麽能把唯一的子嗣培養成這般德行?


    他再次上下打量一番經不起一絲打擊的聞人伯均,嫌棄的撇開眼。


    嘖~實力實力不行,品性品性單蠢,心性心性薄弱,整個人就是個經不起一絲風雨的溫室花朵。


    家傳大道推演術學是全學了,不過,隻是紙上談兵,根本就沒有實踐過。


    回想起之前芒碭城皇叔傳過來的一段城郊混淆視頻,聞人江林頭更疼了。


    這皇侄就連與人對戰的手段,都是靠著各種高階防禦法器護身,隨後漫天拋灑符籙,且手法沒有任何章法。


    想起視頻中跟個木樁似的傻站在原地,揮著手臂瞎扔符籙的大傻逼。


    聞人江林就想罵人!


    內心深處,聞人江林麵目猙獰的掀桌而起:這踏馬讓我咋教?啊?


    皇兄你他媽#$&……傻逼吧!把繼承人培養成這樣?


    完了等孩子年紀到了,你意識到他這樣不行了。


    好家夥,媳婦跑了你知道改了,天下雨了你知道傘了。


    你早幹嘛去了?


    現在看孩子快定性,你又不忍心動手了。這時候,你又想起來辛辛苦苦坐鎮邊境的好弟弟我了!!?


    我踏馬就是個大冤種!


    對了,皇叔怎麽不把這倒黴孩子留下來好好教教呢?


    聞人江林氣的胸膛起伏不定,他很是想不通。


    雖說皇叔年紀大了,但他隻領了個坐鎮碭郡的閑差。


    這碭郡在顧家手裏管著,一向太平的很,根本就沒有什麽需要他出麵的地方。


    按理說,皇叔的空閑時間多的很,怎麽不把這侄孫留在身邊親手掰正呢?


    芒碭城,庭院走廊上,老王爺悠閑自在的躺在搖椅中慢慢晃悠著,手中捧著個茶壺,時不時吸溜一口。


    “嗯~嗯嗯~嗯嗯嗯~”


    仔細聽聽,老人家嘴裏哼著小調,這小日子,別提多閑適了。


    至於教導侄孫,老王爺揮了揮手:“嗐~反正江林侄兒靠譜,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歇著吧!”


    啟雲皇朝,皇帝聞人永軍躺在同款搖椅上,美滋滋的吃著侍從剝好的葡萄,深表讚同:“就是,江林弟弟特靠譜,我兒子交給他,我放心!再說了,能者多勞嘛~”


    也就幸虧碩王爺坐鎮邊境多年,沒有看到這一幕,不然,他不得氣的吐血啊!


    這不就是逮著老實人欺負嘛!


    就在書房氣氛凝滯,一旁侍立的侍從們大氣不敢喘的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下一刻,一名侍衛低頭走進書房,恭敬的單膝跪下:“王爺,門外有一人自稱新開的臨潭城城主,名顧堯,前來拜見!”


    “哦?顧堯?我記得,隴西郡郡守前段時間說過這事。”


    碩王爺垂眸思考一會兒,出聲肯定道。


    而聽到顧堯的名字,聞人伯均本來有些死寂的眼眸瞬間就煥發了生機。


    時時刻刻留意著皇侄的碩王爺又怎麽可能注意不到他的變化。


    見此,他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揮手示意侍衛將人帶進來。


    “去,領他進來,我倒要看看,難得徇私了一回的郡守,看中的人品行如何!”


    “是,屬下領命!”


    那侍衛聞言,抱拳應下,起身離開。


    王府門口,等待在此的顧堯看著不遠處去而複返的侍衛,立馬挺直腰背,等待著他的回複。


    “王爺召顧城主書房會見。”那侍衛公事公辦的說道。


    顧堯聞言,對他態度親和的點了點頭:“有勞!”


    隨即跟在他身後,走進了王府。


    一路上,顧堯目不斜視,眉眼低垂,既沒有跟這侍衛打聽消息,也沒有小手一抖,抖落一丟丟小錢錢送他。


    要知道,這碩王爺修為高深,顧堯可不認為,他的神識輻射不了王府。


    所以,聰明點的人都該知道,不要在主人家眼皮子底下,做一些小動作。


    顧堯猜的對不對呢?


    隻看書房閉著眼的聞人江林麵色舒緩,嘴角微微上揚,就知道,他猜對了。


    顧堯就這麽老老實實,順順利利的走進了書房。


    一進門,他就恭恭敬敬的對著端坐著的碩王爺拱手行禮:“晚輩碭郡顧家,顧堯,添為臨潭城城主一位,今日特來拜見。


    今後,還望碩王爺多多指教。”


    這番話,顧堯說的不卑不亢,態度既不諂媚,也不居高自傲,眼神中還帶著一丟丟對碩王爺的崇敬。


    可以說,把一個初出茅廬,乖巧聽話懂事的少年氣質拿捏的恰到好處。


    至於一旁眼神中滿是求助的聞均,顧堯側頭對他挑了挑眉,示意他安靜些,別打擾他發揮。


    見此,聞均委屈巴巴的垂下頭,但也聽話的老實下來。


    而坐在上位的碩王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由對顧堯更感興趣了。


    他好奇的打量一番顧堯過剩的容貌,心頭不由感慨:這孩子生的極好,將來怕是要惹出一堆風流韻事來。


    再看,見顧堯渾身上下肌肉飽滿,線條流暢,不由在心底暗讚一句:好身材!估摸著實力不錯!


    又看,見他沒得到他的回應,依舊態度怡然恭順,暗暗可惜:這孩子,樣貌極佳,實力在這個年紀可算是出類拔萃,心性沉穩,品行端莊,怎麽我的皇侄不是他呢?


    更別說,他還想起來,這叫顧堯的少年,今年才剛剛十八歲,便已經娶妻納妾,膝下足有近五十個子嗣。


    別管孩子今後的資質如何,最起碼他能生啊!


    再看看他們皇族的下一代。


    碩王爺側目看了一眼委委屈屈,哭哭唧唧的聞人伯均。


    嘖~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顧堯,我記得之前有一任臨潭城城主也是姓顧來著,好似是碭郡顧家老族長的小兒子吧!”


    碩王爺邊回憶邊不確定的說道。


    顧堯恭敬回道:“是,那位城主是上上一任,名顧永豐,他是家父。”


    “哦?是嘛?我怎麽聽說,你這城主之位是隴西郡郡守推薦的?”碩王爺意味深長的看向鎮定自若的顧堯。


    顧堯可不認為這件事瞞得過碩王爺,既然瞞不過,索性大方承認。


    “是,隴西郡郡守是晚輩的嶽父,他的獨女夏侯依依在晚輩後院為妾,為晚輩育有承暉,承晗,承宴三子。


    便是為著他的三個外孫,晚輩做這城主還算是拿得出手。”


    此話一出,聞人江林瞬間就哽住了。


    倒不是別的,隻顧堯這輕描淡寫的三個兒子,就讓他心中不由得羨慕嫉妒恨。


    為什麽呢?


    隻因為他與王妃成親數百年,至今膝下空空,而他皇兄後宮不說佳麗三千,但最起碼也有大幾十人。


    可,如今也隻有聞人伯均這一個皇子和三個皇女。


    這麽一比較,也太磕磣了!


    碩王爺此時完全沒有說話的欲望。


    客客氣氣的撂下一句:“我這侄兒與你年齡相仿,應該能玩到一起,不若與你結伴同行,共遊臨潭城,也讓你好好熟悉熟悉這邊境之城。”


    完了對著兩人擺了擺手。


    顧堯見狀,很有眼色的告辭離去。


    身後緊緊跟著雀躍的聞均。


    剛走出書房,聞均就憋不住自己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對摯友傾訴,顧堯見狀連忙抬手製止。


    聞均雖不知為何,但也聽話的閉上嘴巴,老老實實的跟在顧堯身後,走出了王府,直到快到望舒殿。


    顧堯這才轉身對著身後的聞均戲謔的挑了挑眉:“好了,我們均均可以開口嘍!”


    聞均聞言,立馬委屈的哭喪著臉,滔滔不絕的對著顧堯傾吐著:


    “顧兄,你都不知道,剛剛在書房,我皇叔他&@#@……吧啦吧啦……然後,他@$#……後來,你就進來了。”


    顧堯聽的連連點頭,時不時附和一句:“哦?天呐!真的嗎?他這麽說了?”


    可以說,接梗接的輕輕鬆鬆,聞均也在這輕鬆的氛圍中,將心中的鬱氣全部吐出來,心中倒是鬆快許多。


    顧堯看著聞均臉上重新洋溢起燦爛的笑容,這才放心的笑了笑,安慰道:“好了好了,碩王爺話雖說的重了一點,但他畢竟是對你期望重了些,這才求全責備。


    聞兄今後跟著王爺認真學習,王爺看見你進步了,肯定會欣慰的。”


    聞均聞言,這才徹底放鬆下來。


    他知道顧兄很聰明,既然顧兄都這麽說,那事情肯定就是這樣的。


    放下心結後,聞均一想起三缺一,立馬精神起來:“顧兄,我們去找那個討厭鬼,一起逛逛臨潭城吧!”


    顧堯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打算的,呐~看見前麵那個飛簷沒?那就是望舒殿。”


    聞均看向顧堯所指之處,驚呼道:“這就到了?這麽快?”


    顧堯挑了挑眉:“可不是近嘛~都在一條街上呢!”


    當初選址的時候,他特意選的這麽近,為的就是離城主府近些。


    畢竟,邊境遲早要亂,而這臨潭城城主之位,本就在他的規劃之中。


    如今,雖時間被打亂,但規劃,依舊在循序漸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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