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搖搖頭,笑自己發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慨做什麽。再一轉頭的時候,底下的兩人已經坐到一起去了,江潮在幫安溪紮發,那眼底地溫柔怎麽也遮不住,兩人似乎對這種親昵的舉動習以為常。做起來沒有絲毫的忸怩,自然到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見安溪眼神掃了過來,邵白航忙把目光收回來,重新放在書上。隻是那還來不及收回的餘光卻在掃到了安溪親江潮的那一刻上凝固了下來。


    原來他的判斷並不完全準確,少女和少婦並不時涇渭分明的兩個群體,像是兩個相交的圓,在相交處是有共同之處的。


    安溪的靈性也不是像他想的那樣被生活和婚姻磨盡了,她隻是把它藏了起來,芳華隻留給那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邵白航忽然有些惆悵,眼前的文字都少了幾分韻味。


    夜越來越深,車廂裏雖然安靜了不少,但還是會聽到孩子的吵鬧聲和人的談話聲。車上的環境讓她不大能睡著。


    “小梅,你睡了沒有”,她敲了敲上麵的床板喊道。


    “嫂子,還沒睡呢,怎麽了?”她從中鋪伸了一個頭下來。


    “沒睡咱們來打牌怎麽樣?”安溪揚了揚手頭的撲克牌說道。


    車上的日子不容易耗,安溪上車之前就在想各種心思怎麽消磨車上的時光,這副撲克牌就是她的成果之一,百貨大樓進了一批新貨,就有撲克牌,她想也沒想就買了下來。


    撲克牌和後世的牌不大一樣,同樣很具時代特色,jqk上麵的圖案變了樣,成了大字報上畫的那些英模人物。在田溪的記憶裏,好像六幾年的時候因為撲克牌上的外國人物所以被禁了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因為娛樂生活實在匱乏,所以撲克牌又在市麵上被允許,隻是改頭換麵換了副皮囊罷了。


    “嫂子,我不會玩”,江小梅說道。


    “沒事,你下來,我教你,很容易學的,你哥也不會呢!”安溪朝她招了招手。


    江小梅一聽之後,蹭蹭蹭從床上跳了下來。安溪在猶豫要不要叫邵白航,她總覺得打擾人家學習是真的要不得。不過不叫似乎又不大好,所以她還是開口了,玩不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以他高冷的性格,安溪以為他會拒絕的,沒想到他從書裏抬頭說了聲好,然後就從床上下來了。


    本來她是打算叫三個人鬥地主的,現在多了一個人,她眼睛一轉,輪流著來吧!反正大家總玩也沒意思,多個人還能多份新鮮感。


    四個人聚在桌邊的時候,安溪把牌攤在桌子最中間,撐著腦袋說:“我教你們玩一種新玩法叫鬥地主。三個人玩的,我們有四個人,所以可以輪流來,誰輸了就換下一個人。我先說一下規則,這副牌裏麵我們翻出一張牌做地主牌。”


    說著安溪把那一副牌提起來一摞,這一摞下麵的牌被她翻了個背麵,“這張牌就是地主牌,抓到這張牌的就是地主了,其餘兩個人是農民。農民是一夥的,要連起手來鬥敗地主,兩個人中間隻要有任意一個先出完牌,就代表兩個人都贏了。反過來,就是地主先出完,就是地主贏。”


    又給他們說了具體的玩法之後,她問道:“懂了沒有。”


    江潮最先點了點頭,江小梅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嫂子,我不要當地主的。”


    安溪不禁有些汗然,覺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這年月地主的話題有些敏感,不過都是最親近的人,所以也沒那麽大講究,“不當就不當,抓到地主牌就扔給你哥,他要是不接我幫你打他。”


    關鍵時候,賣起江潮來安溪絲毫沒想到要手軟。


    “邵白航,你聽懂了嗎?”安溪見隻有他沒做聲,問了起來。


    隻見他點點頭,有點深不可測,安溪也不知道她他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那你們三先玩一局,我在旁邊給你們看著,有不會的地方再問我。”


    安溪幫他們把牌洗了,江潮第一局就摸到地主牌了。34568連都連不到一起去,大小王一張沒有,爛到慘不忍睹的牌江潮也敢要地主,安溪捂著眼睛歎了一口氣。


    幸好不是賭錢,不然她男人這麽傻不愣登的,錢不得嘩嘩嘩全跑別人兜裏去了。


    因為江小梅問題最多,安溪專門跑到她那裏給她打輔助。


    果然這一局毫無疑問是江潮輸了,江小梅的牌最先跑完,安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不是你的原因,都是牌太爛了,我幫你贏回來。”


    看著得意過頭的小丫頭,江潮自覺把位置讓了出來,一時間失笑不已。


    “嫂子,你別出,等我出”,江小妹激動地握著手裏的牌。


    安溪捂著牌哭笑不得,她是地主的好嗎?攔著不讓她出牌是怎麽回事。


    不過安溪倒是真沒有出了,她覺得估計沒有比她更好的地主了。


    幾個人這一玩牌就到了深夜,火車廂裏的燈忽明忽暗,外麵一片漆黑,經過一些地方的時候會有微弱的亮點。


    安靜的夜裏,火車向前行駛的共鳴聲越發響亮,走廊過道上不時有行人走過。


    牌局散了以後,江小梅還是不大癮。安溪和江小梅一起去了躺洗手間,洗了把臉,回來後各自爬了床。


    晚上留江潮守夜,床位太小,兩個小家夥就占去了大半位置,安溪眼睛累的有些睜不開,她把身體蜷縮成一團,腦袋枕在江潮腿上,輕聲嘟囔了一句,“要是累了,就叫我起來換你。”


    “好!”


    江潮輕拍著她的背,由著她去睡,隻是哪裏舍得把她叫起來。


    第67章


    火車的車輪由遠及近緩緩駛來。車輪滾過的地方發出巨大的聲響, 將周圍的聲響攆在車輪下。紅色標識亮起後,火車緩緩進站。北京站這幾個字越發分明。


    天光突破霧靄, 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站台上站著密密麻麻地人群, 跟隨著火車的移動,人也像螞蟻一樣的移動著。


    終點站北京到了,請乘客攜帶好自己的物品準備下車, 火車頭上的喇叭處傳出了標準的普通話。隨著車子漸漸停穩,車上的人流漸漸向著門邊移動著。


    三水村偏南方, 冬天溫度最冷也不過是在零度上下,火車在過了黃河之後,溫度肉體可感知的下降著。火車玻璃窗上結著冰花,雖然即將要步入春天, 但熱氣呼出體內後就變成氤氳的水蒸氣。


    大概是在三水村待得時間過常,安溪反而有些不能適應北京的天氣了。好在來之前預見到這種情況, 帶了大衣過來, 不然行李不會那麽多的,她把全身裹在大衣裏。


    火車靠站的十分鍾前, 安溪從包裏取出一跟毛線圍巾出來圍在江潮脖子上,臨了還嫌棄他穿太少, 怕他凍著。


    不過一想到這男人冬天都敢拿冷水洗澡, 就知道他有多耐寒抗凍,也就沒強求他多穿。倒是兩個小家夥被她直接裹了厚厚的幾層。


    “寶寶, 我們要下車了, 開不開心”, 安溪把手從衣服裏伸了出來,泛著紅粉的指尖仍舊修長細膩,兩年的三水村時光沒有讓這雙手受到太多糟踐。


    “要媽媽抱”,妹妹肉乎乎的小手急切地伸著。


    “媽媽不抱妹妹,抱哥哥”,哥哥比妹妹走得更快更穩當一點。


    眼見哥哥到自己前麵去了,小茵陳嘴巴一憋,小模樣看著就要哭了。江潮把哥哥往上一提,敲了敲光溜溜地小腦袋,“臭小子,不是跟你說小男子漢要讓著妹妹嗎?”


    “不要當男子漢,哥哥就要媽媽抱,媽媽香香”,小決明在江潮懷裏扭了扭,用著小拳頭打在江潮身上,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從眼眶裏掉了下來。


    “媽媽,哥哥哭哭”,小茵陳指著嚎啕大哭的哥哥不知所措,她咬了咬小指頭不知道該怎麽辦,厚重的衣服裹地像是一個小圓球一樣。


    “哥哥不哭,妹妹不要媽媽抱。”


    安溪把妹妹小手指從妹妹小嘴巴裏拿了出來,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她家小寶貝真的是太甜了。


    安溪把小決明從江潮手上接過來,拍著背等他哭噎過這一陣。


    小茵陳把手掛在江潮脖子上,“爸爸,妹妹把媽媽讓給哥哥了,讓哥哥不要哭哭好不好。”


    江潮在妹妹臉上親了兩下,那張小臉越發的像安溪,她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安溪生長,不論是長相還是性格,和安溪一樣看不得別人受丁點委屈。


    “爸爸癢”,小茵陳被江潮的胡子紮地咯咯直笑。


    他的心被懷裏的小天使軟成了一團水,“要是下次哥哥哭,妹妹還會把媽媽讓給哥哥嗎?”


    小茵陳小腦袋一歪,顯然爸爸給她拋了一個大難題,“那哥哥可不可以不哭,妹妹也想媽媽抱。”


    “妹妹自己問哥哥下次哭不哭?”


    “哥哥,你下次不哭,妹妹把巧糖糖讓給你好不好。”


    妹妹動了動,在口袋裏翻了翻,拿出一個錫紙包著的巧克力,往前遞著。


    “媽媽的寶貝不是最堅強的嗎?才不是愛哭的小鬼對不對,你看妹妹都讓把糖都讓給你了,我們要對妹妹說什麽?”安溪湊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哥哥揉了揉眼睛,紅地像是小兔子一樣,他抽噎了幾聲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妹妹,下次我不哭了,糖糖你自己吃,哥哥才不能要妹妹的東西。”


    “媽媽,我要爸爸抱抱”,小決明伸出小手。


    把哥哥交給江潮後,安溪給了他一個如釋重負地笑容。


    生了兩個小家夥以後,安溪才曉得帶孩子的不容易,在這兩塊單純的畫布上,她戰戰兢兢,生怕因為她的不恰當的舉動而讓上麵染上汙漬,她拿出了她二十多年從未有過的耐心,隻是不希望因為她的疏忽而讓他們有性格上的缺陷。


    她小時候,父母醫院工作忙,經常把她寄養在大姑家裏。大姑對她再好,到底沒有在親生父母身邊那樣肆無忌憚,她那時隻知道,在別人家裏,她必須要乖,大姑才會喜歡她。所以她努力做個乖孩子,那時潛意識裏的行為卻影響了她的一生,她知道這是她性格上最大的缺陷,所以她希望她的小茵陳能活地自由一點,別像她一樣為了讓別人喜好她而活得那麽累。


    抱著小茵陳往前走著,“媽媽的寶寶怎麽會這麽乖呢!”


    “寶寶乖”,小茵陳咧開嘴笑了。


    “不過寶寶要記得,自己喜歡的東西要努力去爭取,不要輕易放棄知道嗎?”安溪蹭了蹭她的小臉。


    小茵陳年紀太小,還不能懂她話裏的意思,一雙大眼睛隻烏溜溜地看著她。


    安溪不由一陣好笑,知道自己太心急了,有些道理要慢慢告訴她。


    江潮的背影近在咫尺,安溪緊緊跟在他身後,就像他從來沒在她身邊落下過一步。


    隨著人海向前走著,出了火車站就是和楊樹林縣完全不同的景像。樓房更高更密集,道路也更為規整,路上行人穿著的衣服色彩也更鮮亮一點,身邊不時有騎著單車的人從旁邊溜過,這樣的北京和田溪記憶裏也有著差距,更別提和她記憶裏的北京了。


    不同時代的同一處地方,在她腦海裏疊加,她慢慢也能找到些微的相似之處。周圍人熟悉的京片子,更讓她感到親切。


    火車上三天多的旅程,都讓幾人感到疲倦,早上大家胃裏都還沒有進一點食。邵佩霞建議幾人在附近先找一家旅社把東西都放下來,在一身輕鬆的出了吃個早飯,養養胃。


    “安溪,你現在是東道主,以後幾天咱們都還要仰仗你,怎麽吃怎麽玩都聽你的”,邵佩霞笑道。


    “佩霞姐,你放心,我保證帶你們把名勝古跡全玩一遍,好吃的全吃一遍,這趟北京之行,絕對不讓你白來。”


    “嫂子,我要看故宮和長城”,江小梅扯著安溪的手說道。


    “反正日子還長,想看什麽還不隨便你?”安溪不由一陣好笑。


    火車站的旅館倒是不少,說話間就在不遠處找了個還算幹淨整潔的旅社,就是價格比其他地方貴了些。


    開了四間房,一間雙人間,其他都是單人間。從房間裏可以直接看到外麵的大馬路,馬路旁邊就是一條條胡同巷子。胡同巷子裏坐著幾個下象棋的大爺,好不悠閑自在。


    安溪指著那胡同巷子,懷念地道:“江潮,我小時候就是住在胡同巷子裏。胡同四通八達,一條連著一條,要是不熟悉的人肯定會在裏麵迷路,下次我帶你去逛,保準讓你暈頭轉向。”


    江潮從床邊站了過來,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身,腦袋枕在她肩膀上,“我想跟你回家。”


    安溪身上僵了僵,“江潮,你知道我家裏情況有些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們。”


    田溪的一家對她而言就像是一群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樣,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角色在介入他們的生活。最主要是她始終替田溪擔著一份責任,其他人可以不在乎,但她母親她卻不能不管,她把自己當成田溪,繼承她的身體,同樣也繼承了她的責任。


    “安安,我知道你心裏不好過,但來了北京,你不可能永遠躲著。”


    “江潮你怎麽那麽討厭,老說大實話,你就不能哄哄我”,安溪轉了個身,把臉埋在他懷裏,不一會自己先笑出了聲。


    “怎麽哄,孩子都比你大。”


    安溪掐了一把他腰間的肉,凶巴巴地抬頭,“江潮,你完了,現在都不疼我了,信不信我現在帶著兩個小家夥回娘家不跟你過了。”


    “天天都想著怎麽疼你,還說不疼你。你跟我說說要怎麽疼你才夠?”,江潮眉毛一挑,手在她腰上捏了捏。


    安溪小臉微紅,扒在他身上哼唧了一聲。


    “安溪,你們收拾好了沒有,好了咱們一起出去吃飯了。”邵佩霞在門外喊道。


    “佩霞姐你等一等,我們馬上就好。”安溪推了一把江潮,把在床上玩的開心的小家夥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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