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瘟疫。兩人走到門口,想要進門,卻被攔下盤問。鳳說是來見城中大夫的,他請我們捎了東西。那兩人也沒多問,隻是看了鳳兩眼,心想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小公子,若是折在裏頭可惜了,不由提醒了兩句道:“小公子這樣進去怕是不安全吧,像咱們這樣能安全些。”鳳一怔,他倒是忘了,恍惚間嘴裏就被塞進了一粒藥丸,那柔軟地指腹按壓過他唇又離去,他腦中將那片刻的時間放慢了無數倍,唇上的感覺無限放大,連他口中的藥丸都被他忘記,他甚至忘記了問慕韶給他喂的是什麽。鳳愣神的片刻,藥丸已經在他嘴中化開,是極苦澀地味道,但卻帶著一股子雪玉蓮的清香。味蕾遭了罪,拉回了他的神思,鳳苦著一張臉,扯住慕韶的袖擺,苦澀地說不出話來慕韶低頭看他難受的模樣,不由挑了下眉,從儲物戒中取出水囊遞給他,看他皺著小臉咕嘟咕嘟地灌了兩大口,又給他嘴裏喂了顆蜜餞,那小臉才慢慢舒展。慕韶伸手輕輕敲了下他腦袋,“那藥丸要你咽下去,怎的含著了?”鳳皺了下鼻子,鬱悶道:“那師兄不早說。”初入城門時幾乎見不到人影,往城內走走就見到來往的士兵,皆如城門口的守衛一樣的打扮,抬著一具具地屍首形色匆匆。街道上除了來往的士兵,再無其他行人,隻偶爾路邊躺著已病入膏肓的乞丐,他們大多形銷骨立,麵色慘白泛清,身上大片的瘡斑腐爛流膿,歪在牆邊奄奄一息,遠遠看去竟分不清是活人還是屍體。這樣的情景越往城內走就越多,走到城內時,地上竟然出現大片躺倒的人。整片城內幾乎一片死氣蔓延,恍若一座死城。再往南走,漸漸地街道上出現人了,繼續南行,警覺人群擁擠。他們大多一副病容,但尚能行動,大多朝著一個方向移動,也有與士兵一般打扮、看上去健康的人,懷中揣著東西逆行而上。這樣的城中,鳳與慕韶兩人衣衫雪白,不做防護的健康人看著就格外突兀。越往南走人也越多,漸漸的人群竟排起隊來,足有五條長隊在拐角處消失。這些排隊的人,大多衣著簡陋,甚至衣衫襤褸,俱是家境不好或者家境普通的百姓,手中捧著一個碗,想來最前方不是施藥就是施粥了。兩人心有所感,就沿著那隊伍往前走,一路難免被被排隊的人打量著。果然,隊伍的盡頭是一家藥鋪,正是任務卷軸上寫的回春堂,即任務交接點。隊伍盡頭守衛著一排排的官兵,最前方放了五個大桶,桶中是棕色的湯藥,再一看,那藥中還有米粒,原竟是直接將藥與米一起熬了,既是施粥又是派藥。負責守衛的官兵身後就是回春堂,此時大堂被清空擺放了十幾張床,每張床上都躺著病人,有大夫與小廝正忙著。而這些人當中,有一人格外地引人注意。那人背對他們坐在輪椅上,一襲素色衣衫,身形瘦削,烏發用一根木簪束起,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教人移不開眼去,教人不由想,這人的正臉,應當是一位俊朗的公子。那大概就是委托任務的正主了。兩人剛走到門口,就有一小廝迎了上來,一直在門口坐著的一位老先生道:“兩位公子有何事?若要拿藥診脈,找林大夫就行。”小廝有些戒備地看著二人,估摸是把他們當成什麽想要搶大夫回去看病的有錢人了。鳳道:“我們接了委托,是來送藥的。”小廝顯然不知道這事兒,狐疑地看著兩人,拿不了主意。裏頭另有一夥計,看著年輕些,但顯然比這小廝有地位,見這邊兒遲遲不走,過來尋問,聽了鳳的話,上下打量兩人一眼,見兩人氣勢不凡,一襲白衣,腰間佩劍,便有了猜測,上前一禮道:“可是前來送藥的道友?”鳳打量了小廝一眼,點點頭,“正是。”說著晃了晃手上的儲物袋。這小廝看了一眼儲物袋的製式圖樣,心中更加肯定,連忙上招呼兩人進去。“實在抱歉,這裏條件簡陋,不能好生招待道友,我家公子這會子正忙,兩位公子先到內堂稍等片刻,我家主子忙完手上的活就過來。”兩人倒也不覺得被慢待,他們也看到了這小廝說的公子正在忙著施針,這等要緊的時候,自然不能撂下手中的活兒來待客。小廝領著二人進了後院堂內,上了茶水。這店鋪不大,前頭所有的房子都空出來用來安置病人,是以前頭都沒有落腳的地兒,隻能將二人帶到後院招待。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元華公子就被人推著進了屋。方才那公子背對著兩人,因此沒有看到他的麵容,這會正麵迎來,才見著麵,果然如所想一般,姿容絕佳,教人想起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隻是他生得瘦削,皮膚帶著略顯病態的白,瞳仁顏色也淺,唇色很淡,嘴角天生微微上揚,不笑也帶三分笑模樣。他目光溫潤,眉目如畫,像是一幅溫柔淺淡的水墨畫,溫潤如春拂水,一眼就讓人有三分好感。溫潤如玉的偏偏佳公子大抵就是他的真實寫照。而他的確也是一位為人所稱讚的君子,藥王穀少穀主,人尊稱一聲公子元華。“教兩位久等了,是元華的不是。”“少穀主客氣了。”“道友不必這般客氣,喚我元華即可。”鳳也沒推辭,道:“元華公子,這是你要的草藥,你清點一下看數量對否?”元華接過儲物袋,道:“這道不必了,玄劍宗的信譽,在下還是放心的。”說完就在他手持的任務單上按下手印,兩張任務單上同時留下一個指印,任務卷上陣法消失,顯示任務完成。任務交接完畢,元華向兩人告罪,道:“兩位遠道而來本該好生招待,可元華手上咳咳卻實在騰不出時間來,且這望月城如今這般情景,多留無益,若下次得見元華必定好生向兩位賠罪。”元華說著說著便咳了起來,他這一咳才讓人想起,其實比起外麵那群還能站著排隊領粥的人,元華病得更為厲害。隻是他身上沒有久病之人那種壓抑暗淡的氣場,相反,他如春風一般溫柔,如春日一樣和煦,教人瞧著便忍不住忽視掉他是個病秧子的事實。可實際上元華的情況已經糟糕到不能獨立行走,被困於這輪椅之上。他麵色是久病的蒼白,身體瘦削也是因病痛折磨,可從臉上從來都看不出他的痛苦,他的笑容與柔和反倒能給別人帶來安慰與力量。病得久了,就連他身邊小廝對於他的咳嗽都習以為常,而元華自己就更不以為意。慕韶卻在元華話落後開口道:“此次前來到不隻是為護送這批藥草,還有一事相求。”元華聞言,不由看向鳳,他是醫者,隻憑麵相、腳步等就能發現一些問題。鳳也不由看向慕韶,就聽慕韶道:“不知公子可有法子治我師弟?”這個求字似乎戳到了鳳的心,鳳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慕韶,他以為高嶺之花如慕韶此生都不會以卑微的姿態去懇求什麽,卻不想,終是有一日,慕韶低下高傲的頭顱,有事相求卻是為了他。他以為慕韶不曾記起他,便隻當他是一個陌生的師弟,原來麵上冷淡的慕韶,其實早已將他放在心中極重要的地位,處處為他著想,為他拋下宗門時時刻刻陪伴他,為他低聲相求一介凡人。他雖然身世淒慘,可作為天地間最後一隻鳳凰,天道給他無與倫比的厚愛大概就是他的綿長磅礴的氣運,而鳳大概用盡了所有氣運,才得以有機會,在破殼的第一眼,便遇見慕韶。作者有話要說:  元華的副本沒有幾章,我最近盡量每天二更爭取加快劇情進度,其實元華就是那種很溫柔的白月光~歐陽芳其實並沒有因為成為男子而後悔,相反其實他也發現他可能就是有著一個很強勢很變態很偏執的男人的靈魂。他倆就真得一上來就很變態很黃暴,倆人就每一個正常人第39章 、公子元華慕韶道:“公子不醫修者, 可師弟因身子不好尚未修行,仍算是凡人,他□□凡胎,宗門內長輩也無從下手, 醫術方麵還當勞煩公子。”元華態度很是溫和, 聞言頓了片刻道:“他既不是修者那元華自不會推辭。隻是”他又打量了鳳一眼, 沉思道:“我觀小道友應乃是先天不足,此症最為棘手, 便是我如今也不能說有十足的把握, 具體如何,還需把過脈才知。”慕韶便朝鳳招招手。鳳便聽話地到元華麵前, 伸出手。元華手指搭上他手腕,閉眼沉思片刻, 收回手,眉頭鬆了兩分, 嘴角也帶了兩分笑意道:“的確有些棘手,但卻是巧了。”他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倒出一粒遞給鳳, 道:“小公子這病本就算元華也拿著沒有辦法, 至多為小公子續命幾年, 可偏偏前端日子,我於這先天之症的鑽研上破了瓶頸, 小公子這病, 若是調養上幾年, 延壽二三十年也是可的,屆時小公子若能修習,便不必受受限桎梏。”鳳眨了眨眼, 他對這殼子的病情再了解不過,原本也沒打算治好,隻想拖上幾年,等慕韶飛升,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治,若真如元華所說,那這元華公子倒也真是個能人。慕韶聞言眼皮也動了動,不由看向鳳,似心中一塊大石頭也跟著落了地。鳳這病逝先天不足,娘胎裏沒發育好,後天想要補足卻不容易。依元華公子所說,他雖然有辦法治這病,但也需要待在鳳身邊,根據每段時間具體反映,斟酌用藥、下針,單隻跟在他身邊調養就至少需得半年的時間。-元華拔下最後一根針,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藥箱。鳳身上最後痙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此時的他已氣若遊絲,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像是一隻擱淺的魚,奄奄一息。收拾完又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鳳笑道:“隻是初時疼痛難忍,往後就好些了。小公子倒是好定力,這般疼痛都沒交出聲來。”鳳喘了一會兒氣兒才從顫巍巍爬起來,“還好。”這時慕韶從門外近來,元華操縱輪椅到桌前寫下一副藥方,聽到開門聲,抬頭看了眼,見是慕韶微微頷首,將手中藥方上的字跡輕輕吹幹,遞給慕韶溫聲囑咐道:“將這方子以沸水煮開,藥湯倒入浴桶中,泡兩刻鍾,每三日一次,泡一個月。”慕韶看了眼藥方,點了點頭,“多謝。”元華是個極溫柔體貼的人,他想到因這城中疾病,許多草藥都很難買到,不由道:“這藥方中有幾味草尋起來倒有幾分麻煩,如今正是這麽個時候,更是難得,若是湊不齊,便來尋我,我手上雖然沒有,但穀中卻是夠的”說著又轉了主意幹脆道:“還是我早日寫信於穀中給你多備下些罷。”元華體貼又仔細,哪怕對待剛認識的陌生人都捧著一片赤誠,但分寸又拿捏得極好,又不至使人覺得唐突,這種人本該有兩份世故圓滑可他眼神清澈,氣質貴,恍惚間就騙了人去,以為人情世故就是這般溫暖。慕韶搖搖頭,道:“不必麻煩公子了,我與師弟剛從深淵森林歸來,手中的草藥尚且夠用。”元華點點頭,笑道:“如此甚好。”“既如此道友盡快去熬藥吧,元華還要初診,先行告退。”鳳看了看天色,外頭月亮已經高懸,並不早了,不由問道:“公子這個時辰了還要出診?”元華用手帕捂著嘴,咳了幾聲,那被收起的帕子上分明有殷紅的血痕。元華卻並不在意,緩了緩才道:“回春堂實在太小,安置不了多少人,有些重病的便由家人照看,家中幹淨些反倒比回春堂要好些。我白日在回春堂不得閑,晚間便騰出來,去病患家中看診。”聽他這般忙,兩人不便留他,慕韶親自將人送到門口,門外卻並無小廝接應。元華似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自己推著輪椅就離開,他忙了一天,眉宇間顯見的疲憊,他又咳了幾聲,那瘦弱的身板咳得直顫,似乎下一秒就要比他的病人早一步登天,教人瞧得膽顫心驚。慕韶微微垂眸,道:“公子似沒帶小廝,慕某送公子一程吧。”元華緩了一會兒,擺了擺手,笑道:“他在回春堂照看病人,我不礙事,先前便是這般,這城中如今是再安全不過的,道友先回去吧。”慕韶也不與他爭執,從空間戒中取出一傀儡,道:“那邊讓乙三送公子回去,公子莫推辭了。”元華這次倒是沒有推脫,隻認真地看著那傀儡,見那傀儡舉止如同常人,不由驚訝,問道:“這是,傀儡?”慕韶點了點頭,“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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