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往裏摻了一瓢冷水,他伸手試了一下水溫,溫熱偏燙,拿來泡腳正合適。夜色微深,周遭的村落都漆黑一片,都不舍得費錢點蠟燭,因而家中也不曾多備幾根蠟燭,油燈那是更加不舍得的用的。等天完全黑了,一點也看不清了,他們就摸黑擦了澡就上床睡覺,好第二天早早起來幹活。柳樹村裏隻有王家還點著蠟燭,在烏黑的村落中透出一點光亮。燒水燒到一半的時候,王商棟就拿了四個足有他拳頭大的紅薯扔進了灶膛裏頭烤,他特意弄來晚上吃的。他看小夫郎晚飯吃得少,那會兒是吃飽了,可夜深了就不禁餓,他才烤了紅薯。灶膛裏的火已經熄了,隻有木柴燒盡剩下的星星點點在一閃一閃,他用木棍扒拉了幾下灰,將那幾個紅薯扒拉出來。剛烤火的紅薯還燙得很,王商棟沒上手直接拿,直接讓從灶口扒拉下來,一個一個紅薯噗通噗通的掉在地上。紅薯外皮都被烤得焦焦的,放眼望去烏漆嘛黑,王商棟扯了片菜葉子,包著烤得噴香的紅薯,端著木盆回了房。dujiàzhéngζi廂房內,林以默百無聊賴的坐在床上,忍不住捂住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泛出了淚花,他有一點困了。雖然白天睡了很久,但他現在仍然覺得累,身體多多少少還是酸的,尤其是腰腹那裏酸脹得厲害。林以默小聲嘀咕著:“郎君怎麽還沒來。”郎君要是再不來,他都要坐著睡著了。說好的一會兒就來,他都等了半個時辰,結果連郎君半個影子都沒瞧見。門是虛掩著的,王商棟手肘一推門就開了。聽到門口的傳來的響動,林以默往那一瞧眼神一亮,小跑了過去,拿過了郎君手裏綠葉子包裹成一團的東西,然後輕手輕腳的將門給關上。林以默打開了菜葉子,發現裏頭是香噴噴的烤紅薯,光是聞著味道他就要流口水了。“夫郎快過來洗腳,別傻站著。紅薯先放桌上,還燙著,等洗完腳再來吃。”“哦哦哦,好。”林以默聽話的放下了烤紅薯。木盆放在架子床邊,王商棟提了張木凳來坐著,喊著小夫郎過來坐在床邊,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林以默閉上了眼,乖乖的等郎君給他擦臉。手巾浸濕了,王商棟左右手一扭擰幹了水,力度放輕了,仔仔細細的給小夫郎擦了幹淨,連耳後也給擦了一遍。而後王商棟才將手巾過了遍水,自己猛的用手巾胡嚕了一把臉,算是幹淨了。“腳伸出來。”廂房內隻點了一支蠟燭,燭光微弱的照在林以默臉上,耳垂染上了羞意也瞧不真切。他呐呐的說:“郎君,我自己脫吧。”郎君真是的,他又不是幾歲孩童,不是什麽都不能做。王商棟沒聽小夫郎的,見小夫郎不肯,他直接大手一撈,將小夫郎雙腳擱置在他的大腿上。他低下了頭,鋒利的劍眉此刻也露出百般柔情,給小夫郎脫了鞋,又將白襪也脫了下來放在鞋麵上。燭光微微搖晃,王商棟眼神幽暗的盯著小夫郎白潤的腳指,指甲都是瑩粉白嫩的,不知為何,他覺得很是可口。王商棟喉嚨滾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林以默頗有些羞惱,郎君給他脫鞋襪便罷了,為何還要摸他的腳,還摸好幾次。直到林以默感覺到了不對勁,腳尖似乎是碰到了什麽,癢癢的,他一看發現是郎君撓著他的腳心。倏地,林以默把腳抽了回來,同時惱道:“郎君!你!”他有點怕了,腰還是酸的呢,還是腫著,都不是很舒服。王商棟毫不掩飾看向小夫郎,眼神癡迷又帶幾分欲念,他低下聲:“今晚不弄你。”“嗯……”隻要郎君不折騰他就好,他實在是受不了郎君一整晚都鬧他。兩人的膚色差格外明顯,尤其是當兩人挽起了褲腿,腳挨著腳一起在木盆裏泡腳,膚色差別就更明顯了。林以默以前也是跟著阿爹阿姆在地裏幹過活的,竟也奇了怪,不知為何曬不黑。阿姆還說他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風吹日曬都遮掩不了他的絕世容顏。明明阿姆也是個大美人呢。王商棟打小是皮糙肉厚的,個子都比同齡小孩高上一個頭,天天跟在王阿爹身後轉悠。飯量也是隨了王阿爹,吃得多。小的時候就在村子裏瘋玩,後麵王商瑾出生了倒是老實了一陣子,乖乖在家看弟弟。再後來大了懂事,王商棟就跟王阿爹去地裏幹活,他力氣大,盡是幹力氣活也樂在其中。因此成天在田裏曬著,有時候天熱了還要脫了上身的短打,曬得一身的小麥膚色,渾身精壯的肌肉,麵貌精神得不行。林以默最喜歡郎君身上的肌肉,鼓鼓的,一抓結實得很。林以默動了動腳丫,笑咯咯的,不安分的用白嫩的腳踩著郎君的腳背。酥酥麻麻的癢意從腳背傳來,王商棟抬起腳將小夫郎不安分的腳丫踩住,聲音帶了點啞意:“夫郎乖點,別鬧我。”林以默視線不小心瞥到那鼓鼓囊囊的一團,瞬間老實下來,幹巴巴的‘哦’了一聲,心裏還在鬱悶著。郎君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呀?雖然他是雙兒,那物件的確會比漢子小,可、可郎君是不是也太大了,還久!他扁了扁嘴,其實時間短一點他覺得很不錯呢。木盆裏的水漸漸變得溫涼,王商棟撈起了小夫郎的腳,用幹布擦幹,催促著小夫郎到床上躺著。林以默還饞著:“那烤紅薯都沒吃呢。”王商棟擦了腳,穿上了鞋去了牆角,端了張小木桌放到床邊,烤紅薯也拿了過來,剝了皮塞到小夫郎手裏,還不放心的叮囑他別噎著了。然後他就出去把洗腳水倒了,倒在了菜園子裏,隨手給茄樹澆了。洗腳盆他放回了小木房,王商棟回房拿了洗手盆,又出去接了小半盆水回來洗手。林以默啃完了一個烤紅薯,打了一個小嗝,他已經飽了。趁著郎君還在外頭,他拿起了一個烤紅薯剝好了皮,靜靜的等著郎君進來。木高架是放洗手盆的位置,王商棟放好之後,就著小夫郎的手吃完了那個烤紅薯,剩下兩個烤紅薯他沒多久就解決了。吃完了烤紅薯,洗幹淨手,王商棟去熄了蠟燭,摸黑上了床。林以默早早的就躺好了,留了外側的位置給郎君睡,郎君一上了床,他就黏了上去,頭要挨著郎君的肩膀,手也要搭在郎君胸膛上。王商棟捉了他的手,親了一口:“腰還酸不酸?”林以默癟嘴:“酸,大腿也酸。”“我給你揉揉。”說著,王商棟就翻起了身,讓小夫郎躺好,他不輕不重的給小夫郎按腰按腿,“有沒有舒服一點。”林以默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舒服了一點。”王商棟邊揉捏小夫郎的腿,邊說:“夫郎,我想問你個事。”“什麽事呀?”林以默聲音軟軟的,精神都有點迷糊了,顯然是被郎君按得舒服了。“昨日是你的生辰,你怎麽不曾同我說?”王商棟懊惱不已,心裏都有一點鬱悶了,倘若他早些時日知道就能給小夫郎備好生辰禮。林以默腦袋有點暈乎,郎君都給他按困了,他‘啊’了一聲,半晌兒才反應過來郎君在說什麽。“郎君去府縣給我買了銀簪子那些,不就是生辰禮啦。”王商棟不滿小夫郎這個答案:“這怎麽能算,不一樣,府縣帶回來的是禮物,又不是生辰禮。”“怎麽不能算呀。”林以默不自覺尾音帶了點撒嬌的語調,“可我生辰禮最大的心願是跟郎君成親呐。”王商棟啞聲了,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的心湖像是突然墜了一滴滾燙的水滴,瞬間沸騰得厲害。他倒在床上,撈過小夫郎的腰把人摟在懷裏,輕輕的啄吻小夫郎的唇角、眉眼。“夫郎……”林以默靠在郎君的肩膀,伸出了一根手指點了點郎君的胸膛,哼了一聲。“不許,你自個說的。”王商棟‘嗯’了一聲,抬手弄了小夫郎垂落在耳邊的青絲長發,他別到了小夫郎耳後,輕輕拍了拍小夫郎的背,低聲說:“睡吧,明天要早點起去地裏幹活。”林以默打了一個哈欠,閉上了眼,挨著郎君漸漸陷入了香甜的夢鄉中。第二日,晨光熹微,田埂邊上的野草都是濕漉漉的,草葉上墜著好看的露珠,村裏人每每走過總會打濕了褲腳。田埂路窄,一個人走正巧合適,輪椅是斷斷推不進來的,而陸清夢還是第一次來王家的旱地,執意要看。趙鈺拗不過他,隻好推著他過來了,輪椅則是放在土路邊的大樹底下,讓他盡量往自己身上靠攙扶著他。王家旁邊的旱地緊挨著田家,因此當田叔一看到王家來的時候,都忍不住‘豁’了一聲,隨後高聲喊:“王大哥,今日你家熱鬧呀,一大家子來地裏忙活。”平日多是王阿爹和王商棟在田裏,王阿娘一般閑了下來就會來地裏看看,林以默是今年八月才來王家的。前段時間天熱,田叔田嬸都沒瞧見過這孩子幾次,倒是後來快入秋了,多見了幾次。哪有這一回,不止王家一家子都來了,在鎮上讀書的小兒郎都來了,甚至連府縣來的幾位貴人也來了,還跟著個小奶娃。田嬸視線落到了腿腳不利索的貴人老爺身上,旁邊扶著的是王阿娘的兄長,十幾年前倒是見過,隻是印象不太深了。不過當年都是從京城來的少爺小姐,氣質神態都不一樣。而那位貴人老爺是個跛腳,村裏頭都曉得,但不敢多言論。王阿爹高聲回道:“是啊,地裏播種,都想來幫忙。”九月入秋,適宜耕種白菜、白蘿卜、油麥菜和番茄這些等,王阿爹前幾日就翻耕好了地,種子也選好了,隻等著今日播種澆水了。林以默怕陸文景走不穩摔田裏,所以直接抱著陸文景走在田埂上。王阿爹是挑了兩個大木桶,桶裏還放了一個空瓢,是打算撒了種子就澆水的。王家的地基本是光禿禿的,一眼看過去全是翻好的地,隻有田邊留了一小塊地壟。那一小塊地壟很是特別,是呈三角形的形狀,所以王阿娘留著這一小塊種了冬瓜,插在泥土裏粗勁的木棍依次交錯支撐著。五六個大冬瓜墜在藤葉上,白白胖胖還是橢圓長條的,足足有一人半條臂長,看著很是喜人,表麵還有一層薄薄的淺白色的絨毛。莫約一個冬瓜有十來斤重,也有幾個小的冬瓜。王阿娘去看了,應該是開花開得晚,結瓜的時候慢了,而冬瓜葉子基本上都枯黃了,藤枝也是半綠半枯的狀態,所以結的那幾個冬瓜比不上一個大冬瓜重。王阿娘挑了一個大冬瓜,打算分成兩半,一半中午拿來熬湯喝,另一半拿來醃酸跟酸豆角炒來吃。她想著,要不然煎條魚來跟酸一起炒來吃,好開胃。她看哥夫和默兒晚飯都沒吃多少。王商棟背著木筐,裝的全是一包一包分好的菜種子,而王商瑾跟陸青亭各自扛了一把鋤頭。到了地裏,陸文景扭頭看向了林以默,奶聲奶氣的說:“小景要下來。”林以默對上小奶娃水靈靈的大眼睛,他柔聲:“好,在地壟溝不要跑,慢慢走知道嗎,不然容易摔倒。”陸文景站在堅實的泥土上,他有點新奇的跺了跺腳,然後揚起臉:“小景知道啦!謝謝漂亮。”一條地壟種一樣菜,木筐剛放下,好幾雙手就伸了進來拿,都要去撒種子,就連陸文景雙手扒拉著踮起腳往木筐裏探。眼看著陸文景要一頭栽進了木筐,王商棟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小景,去跟表哥夫一起撒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