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安連連否認:“我不會告訴他的。”陸明齊無奈:“我不是怕你告狀,可你為何要這麽忍氣吞聲,我自認對你不算很嚴厲,怎會受欺負了都不敢告訴我?”“可是長公主確實不喜歡我呀,他們說得沒錯。”宋承安答得理所當然,語氣間沒有一絲委屈,自己就把自己擺在寄人籬下的位置上。陸明齊聽著有點不是滋味:“母親是長輩,是當家主母,她喜不喜歡你是一回事,下人怎麽待你是另一回事。母親最重尊卑,你與我成親了,無論母親多不喜歡你,你都是院裏主子,怎能任下人糟踐?”宋承安此前從未想過這一點,如今才猛然醒悟:是了,他一直覺得長公主不喜歡他,所以早就默認了在府裏應該不會過得太舒坦。可若是這一切並非長公主授意,隻是下人自作主張,那他作為世子正妃,卻一味忍讓下人,縱下人怠慢,豈不讓陸明齊臉上無光?難怪陸明齊會發那麽大火……宋承安道歉:“對不起,我知錯了。”陸明齊看他恍然大悟的乖順模樣,氣總算消了。恰好冬青在外頭報告:“殿下,浴桶的水重新換好了。”陸明齊在宋承安背後輕輕一推:“去,重新泡個熱湯。”等到宋承安沐浴完,換了一身幹淨衣裳回內室時,平雁剛好拿了一碗薑湯進來。“公子,世子殿下說天寒,要您喝了薑湯再睡。”宋承安剛喝完,平雁又說道:“被褥裏放了湯婆子,世子囑咐您仔細燙著,就寢前記得拿出來。”宋承安有些驚訝:“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宋承安走到紗簾旁,撩起一角,陸明齊不在寢室內,他站在那兒發了會呆,最終還是沒再等,回身把軟塌邊的燭光熄了。被窩裏被幾個湯婆子燙得暖烘烘的,宋承安舒服得眯了眯眼,忽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應該也沒那麽難捱。--------------------雞同鴨講捏……齊哥,放鬆得太早了,你老婆還是沒聽懂捏……第7章 群仙樓“陸公子~您來啦。”老鴇諂媚地迎了上來,“快,去叫和鳶準備著!”陸明齊笑笑,折扇不緊不慢地搖著,微乎其微閃了閃身,避免那刺鼻的香味附在衣服上。“陸公子先這邊坐著。小翠,上茶上點心!快點兒的啊,沒點眼力見兒。”陸明齊在大廳坐下了,一眾侍從圍了一圈,旁邊有人看著他竊竊私語,陸明齊不是很在意,隨手喝了口茶,愜意地聽著台上的曲兒。“姑娘,陸公子來了。”正在換衣裳的和鳶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是嗎?那你去跟趙員外說一聲,今天不能過去了。”“誒,你放心,已經派人去說了。”丫鬟替她理了理衣裳,“前陣子聽說陸公子成親,我還以為得有一段時間來不來了,沒想到這才沒幾天,又來找姑娘了,還是姑娘有本事。”和鳶羞澀一笑:“這話外頭可不許多說,讓人聽了不好。”“這有什麽關係,人人都知道這群仙樓最大方的金主最青睞的便是你,有陸公子在啊,明年的花魁也定然還是姑娘你。”“別扯遠了,我好了,快去請陸公子上來吧。”“誒!”丫鬟應了一聲,歡快地奔下樓去。陸明齊每回來群仙樓,都會一次性買下和鳶一天的時間,連著包下三間房間,派侍衛層層守著。於是其他姑娘們都猜測,是不是陸明齊玩很大,怕別人聽見聲兒,也有人說是陸明齊占有欲強,不想別人聽見和鳶的聲音。但隻有和鳶知道,那都不是真的。上到三樓,見無人注意,陸明齊帶著和鳶進了東側的房間,侍衛裝扮的夏默之則獨自進了中間的房間。夏默之明麵上是富商家的公子,暗地裏卻是一個龐大的情報販賣組織“飛蛇”的核心人物,陸明齊與他是過命的交情,算得上飛蛇的半個外圍人員,在關鍵時刻給飛蛇提供了不少資金。現下組織逐漸成熟壯大起來,求他們辦事的都是達官顯貴,都得重金奉上恭恭敬敬,但飛蛇依然十分賣陸明齊麵子,時不時互相幫襯著,飛蛇京城其中一個據點便在陸明齊名下的酒樓裏。與外界交互多少會有風險,青樓、賭場皆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夏默之會在一些固定的地方和不同的下線見麵,群仙樓就是其中之一。陸明齊機緣巧合救過和鳶一次,與她達成了一個協議,他助她登上花魁之位,而她給陸明齊提供一個可以談事的場所。和鳶是聰明人,不該問的從來不問,不該說的也從來沒向外說過一個字,但為了安全起見,她並不知道隔壁具體是什麽情況。當然,陸明齊也從不曾打聽夏默之與人商量什麽,對方是誰,如何進房間。夏默之需要時會給陸明齊發信號,他們就行動。纖細的雙指夾著一枚白棋落下,陸明齊舉著黑子笑了一聲:“這步走得妙,和鳶,你進步很大。”和鳶嫣然一笑:“和鳶可是一直在研究公子的棋路,費了好一番功夫,能沒有進步嗎?”“可惜了,你隻看到明麵上的招式,暗處的坑卻沒注意。”陸明齊放下手中的棋子,“勝局已定,和鳶,你當如何?”和鳶細細看去,好一會兒才把手裏捏著的棋子丟回棋盒裏:“我又輸了,公子真是可怕,對上你的棋局,根本不知道你到底算到第幾層。”陸明齊很是受用,笑著揀著棋子:“再來?”“再來。”棋下到第五局,門被敲響了,陸明齊:“看來這一局又要等到下次了。”和鳶微笑:“和鳶會好好保存,利用這些時間再想想如何才能戰勝公子一次。”陸明齊起身:“時辰還早,和鳶姑娘帶上琴,一起去泛舟如何?”“恭敬不如從命。”冬青早就備好了兩輛馬車,陸明齊上了前一輛,和鳶與她的丫鬟上了後一輛。離了鬧市,馬車刻意繞路去了趟夏府後門,停了一會,車前的夏默之掀起簾子坐了進去。馬車重新出發,夏默之脫掉了侍從的衣服,換回了馬車裏放著的他自己的衣服。“今天談得很順利?看起來心情不錯?”夏默之得意地笑道:“那當然,不看看是誰出馬?迅速搞定。”“你速度是越來越快了,我名聲可越來越壞了。”夏默之眨了眨眼,意識到陸明齊在說什麽後,大笑出聲:“為了挽回小世子的名譽損失,今兒的費用我包了。”“那我可要吃頓好的。”“沒問題。”護城河連通京郊的岸上,有一片梅林,這個時節花開正盛,許多人都愛來賞花。陸明齊約了幾個紈絝,租了一條畫舫,一路從城裏駛向郊區,在梅林旁靠岸,用完午膳再返程。他們剛一登船,便有幾人圍了上來:“小世子來了,可叫我們好等。”“夏兄也來了,和鳶姑娘好久不見。”和鳶抱著琴行了個禮。夏默之笑嘻嘻解釋:“我臉皮厚,蹭了小世子的車碾。”陸明齊笑著拱手:“抱歉抱歉,去接和鳶姑娘,繞了點道,耽擱了,待會給你賠三杯!”“別別別,我被我爹禁足,今天可是托了世子爺的福,才能出門來玩,哪敢怪罪呀。”“就是就是,再說了,和鳶姑娘可不是常人能請得到的,能聽到和鳶姑娘的歌聲,可都是多虧了世子啊。”“好說好說,諸位都入座吧。”雖接近午時,但寒風還是有些微淩冽,眾人沒出船艙,隻在頂層的廂房裏用膳,和鳶坐在一旁撫琴作陪,清音相伴,歌聲曼妙,一室歡快。酒過三巡,有人衝著陸明齊道:“世子成親前後這些日子,可是少跟我們相聚了,該罰。”另一人插嘴:“瞧你說的,人家新婚燕爾,肯定得在家多陪陪呀。”“說起來成親那天,我都沒見著世子妃,陸哥,怎麽不帶出來跟兄弟們聚一聚?”“誒剛好,下旬,劉家老爺子大壽,不是定在你的酒樓設宴?到時候該給我們兄弟們介紹介紹吧。”“他……”陸明齊想了想宋承安的性子,“他怕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宴席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不就是吃頓飯。難道還能跟我那個媳婦一樣,喜歡窩在內院縫衣繡花?”陸明齊笑著喝光了杯中酒,敷衍道:“也是,那我回頭跟他說一聲。”幾人回過頭又去聊別的事情,夏默之倒是湊過來說了句:“話糙理不糙,你家那小妻子之前在軍營好歹有個職位,原是舞刀弄槍的,現下被困在後院之中,怕是挺煩悶。你不是對他挺歉意的?找個機會帶出來散散心也好。”陸明齊若有所思點點頭。船上喝的都是清酒,圖個興致,他們也沒喝多少,回程時吹了會風,酒意便散了大半。馬車上,夏默之問:“今兒又要回蟾樓休息嗎?”陸明齊搖搖頭:“先送你與和鳶回去,然後我回府裏。”夏默之帶著一絲笑意挑挑眉,沒有多問什麽。第8章 敬茶陸明齊路上眯了一會,下馬車時已然清醒了不少。往常沒有這個時辰回來過,陸明齊怕宋承安在午休,便抬手製止了房門口丫鬟的請安,輕手輕腳地往裏走去。出乎意料的是,宋承安沒在睡覺,他真的在繡花!宋承安坐在窗邊,麵前是一個不小的繡棚,正低頭認真地繡著什麽。陸明齊好奇,躡手躡腳地走到宋承安背後,探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宋承安太專注了,並沒有聽到陸明齊進來的聲音,現下被嚇到,整個人都彈了彈,許是不注意紮傷了手,陸明齊聽到他倒吸一口涼氣、“世、世子!”宋承安起身請安,表情有點羞赧,低著頭不敢看他。“這是在做什麽?”“是,母親讓我學的……嬤嬤說我太笨,讓我從最基礎的針法練起,還給了我一些繡娘的半成品讓我做參考。”“每天下午都在練這個嗎?”“也不一定,不急著給嬤嬤檢查的話,就去小書房寫寫字。”“噢……”陸明齊了然地點點頭,故意往前走了兩步,“繡的這是什麽花,給我看看?”豈料一向乖順的宋承安卻難得擋著不讓道:“不好看,世子,別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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