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蕭潔,從頭到腳都是濕淋淋的,居然也坐在一個大水盆裏。


    她正用手掬著水,往自己頭上淋,吃吃的笑道:“好涼快喲,好涼快!你如果能在附近八百裏地中,找到一個比這裏更涼快的地方,我就佩服你。”


    皓天大笑著搖搖頭:“我找不到。”


    他本來不想笑的,連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他笑得卻好像比蕭潔還開心。


    蕭潔笑道:“如果你能猜得出這兩個水盆是怎麽弄來的,我也佩服你。”


    皓天微笑著搖搖頭:“我猜不出。”


    蕭潔瞪著眼,笑得連眼淚都快流了下來,那雙新月般的小眼睛,看起來就更可愛。


    皓天看著她的眼睛,忽然跳起來,跳進她那個水盆裏。


    蕭潔嬌笑著,用力去推他,喘息著道:“不行,不許你到這裏來!我們一個人一個水盆,誰也不許搶別人的。”


    皓天笑道:“我偏要來!我的那個水盆,沒有你的這個好。”


    蕭潔撇撇嘴:“誰說的?”


    皓天微笑道:“我說的,你沒聽見麽……你的這盆水,比我的那盆香。”


    蕭潔吃吃笑道:“我剛在這裏麵洗過腳,你喜歡聞我的洗腳水?”


    然後用力推皓天。


    皓天硬是賴著不走,她推也推不動。


    忽然間,她的手好像已發軟了,全身都發軟了。


    然後,她就順勢倒進皓天懷裏。


    她好香,比梔子花還香。


    皓天忍不住抱住她,用剛長出來的胡子去刺她的臉。


    蕭潔整個人都縮起來,咬著嘴唇道:“你胡子幾時變得這麽粗的?”


    皓天微笑道:“就在剛才。一個人火氣大的時候,胡子就會長得特別快。”


    蕭潔瞪著眼,笑道:“你在生誰的氣?”


    皓天歎氣道:“生你的氣。”


    蕭潔白了他一眼,吃吃笑道:“你既然生我的氣,為什麽不揍我一頓,反而拚命地抱住我?”


    她瞅著皓天,眼波溫柔得就像水中的月,月下的水。


    皓天忽然把她的身子翻過來,按在自己身上,用力打她的屁股。


    其實他並沒有太用力,蕭潔卻叫得很用力。


    她又笑又叫,並且用腳踢,踢皓天,踢水,踢水盆。


    那寬寬的褲腳,被她踢得卷起來,露出那美麗纖巧的足踝,雪白晶瑩的小腿。


    也露出了她的腳。


    此時,她赤著腳,沒有穿鞋襪,就好像真的剛洗過腳。她的腳幹淨,纖巧,秀氣。


    在地星的時候,皓天看過很多女人的腳,現在卻好像第一次看女人的腳一樣。


    蕭潔口裏輕輕喘息著,抬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咬著嘴唇道:“你……你在看什麽?”


    皓天似乎沒有聽見。過了很久,他才歎息一聲,喃喃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一件事。”


    蕭潔好奇的道:“什麽事?”


    皓天微笑道:“眼睛好看的女人,腳也一定不會太難看。”


    蕭潔的腳立刻縮起來,紅著臉道:“你這雙賊眼,為什麽總不往好的地方看?”


    皓天故意板著臉,淡聲道:“誰說我總不往好地方看。你如果能在附近八百裏地中,找到比這更好看的地方,我就佩服你。”


    蕭潔紅著臉,瞪著他,突然一口往他的鼻子上咬了過去。


    她咬到了。


    此時,沒有聲音,連笑聲都沒有。


    他倆就躲在水盆裏,仿佛生怕天上的星星會來偷看偷聽。


    水很冷,但在他們的感覺中,卻已溫暖得有如陽光下的春光。


    現在,既不是春天,也沒有陽光。


    可是,春天在他們的心裏,陽光在他們的眼睛裏。


    也不知過去多久,蕭潔才呻吟般的歎口氣,輕輕道:“你好狠心,打得我好疼。”


    皓天凝望著她,忽然歎口氣,喃喃道:“我想,真該把腦袋放在冷水裏泡一泡才對。”


    蕭潔瞪著眼,吃吃笑道:“你真想喝我的洗腳水?”


    然後又笑得全身都軟了,軟軟地倒在皓天的懷裏。


    皓天用兩隻手擁抱著她,歎息著道:“最近我的腦袋好像始終是暈暈的,而且越來越暈,再不想個法子清醒清醒,差不多就快暈死了。”


    蕭潔吃吃笑道:“暈死了最好!像你這種人,死一個少一個。”


    皓天凝望著她,緩緩道:“你真的想要我死?”


    蕭潔也在凝望著他,忽然用兩隻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柔聲道:“我不想要你死……我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想要你死!”


    皓天微笑道:“真的?”


    蕭潔沒有再說什麽,卻將他抱得更緊。


    不管她說的話是真還是假,這種擁抱卻絕不會是假的。


    皓天明白。


    他也有過真情流露的時候,也曾無法控製住自己。


    又過了很久,蕭潔才幽幽的歎息一聲,喃喃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也暈了。”


    她凝注著遠方,遠方一片黑暗。


    她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懼之意,忽又緊緊抱住皓天,輕聲道:“現在我隻想逃走,你……你肯不肯陪我一起逃掉?”


    皓天緩緩道:“逃到哪裏去?”


    蕭潔夢囈般喃喃道:“隨便什麽地方……隻要是沒有別人的地方,隻有我跟你,在那裏既沒有人會找到我,也沒有人會找到你。”


    她闔起眼簾,美麗的睫毛上已掛起晶瑩的淚珠,夢囈般接著道:“現在我什麽都不想,隻想跟你單獨在一起,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


    皓天靜靜地凝望著她,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他的眼睛裏,深邃得像星空一般,也不知是在思索,還是在做夢?


    蕭潔忽又張開了眼睛,凝望著他,緩緩道:“我說的話,你不信?”


    皓天慢慢地點點頭:“我相信。”


    蕭潔顫聲道:“你……你不肯?”


    她的臉色蒼白,身子竟已顫抖。


    皓天用雙手捧住她蒼白的臉,柔聲道:“我相信,我也肯,隻可惜……”


    蕭潔急聲道:“隻可惜怎麽樣?”


    皓天長歎一口氣,緩緩道:“隻可惜世上絕沒有那樣的地方。”


    蕭潔的眼中,再次露出一種無法描述的恐懼之意。


    默然許久,她輕輕歎息一聲,緩緩道:“世上確實沒有那樣的地方。”


    然後,她的眼睛漸漸變成紅色。


    血一般的紅色。


    “快……快走!你快走!我控製不了自己!”


    蕭潔突然大叫起來,歇斯底裏。


    皓天沒有逃走,似乎早已料到這一刻。


    他輕歎一聲,微笑道:“這條命,我會送給你的。”


    蕭潔掉轉身,眼睛已徹底變成血紅色。


    她冷然盯著皓天,嘴角勾起一絲獰笑。


    此時,她似乎已完全不認識皓天,就像一個嗜血的女魔頭。


    皓天淡聲道:“我讓你殺。”


    蕭潔獰笑著,用雙手掐著他的脖子,指甲突然伸長,深深地插進他的脖子裏。


    皓天的麵孔,漸漸因痛楚而扭曲起來。


    他的眼中,露出一絲無法描述的悲哀。


    不過,他沒有反抗。


    其實,他隻要取出噬魂槍,或者使用言靈符咒,就可以將蕭潔殺死。


    可是,此刻他舍不得動手。


    就算明明知道前麵是火坑,也甘願跳進去。


    “我說過,這條命,我會送給你的。”皓天自嘲的笑笑,意識漸漸模糊……


    在暗黑世界第五場景,世界之石大殿。


    這裏是巴爾的巢穴。


    他從夢境世界中醒來,將幻鏡收好,微笑著喃喃道:“原來那個叫做皓天的小子,喜歡那種類型的女人……哈哈,我終於找出如何幹掉他的方法,以後可以慢慢虐死他。”


    其實,在夢境世界中出現的阿鵑、葉青和蕭潔,都是在熟睡之後,被巴爾拖進夢境。


    然後,巴爾躲藏在黑暗中,操縱著那些入夢者的靈魂,自編自導了一場好戲,讓皓天心甘情願地被蕭潔殺死。


    其實,就算皓天將那三個女子殺死,巴爾也不會受到損傷。


    巴爾發現,像蕭潔那種類型的女子,竟然對皓天特別有效。


    因此,他打算過一陣子,再將皓天和蕭潔拖進夢境中,慢慢折磨他們……


    皓天從煉獄空間複活之後,立即返回金鳳酒店。


    他沒有將自己在夢境中的遭遇,告訴花弄影等人,而是要將那段記憶永遠放在心裏。


    不過,花弄影等人發現,現在的皓天,竟然比以前憂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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