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寡人見這些條例全為讀書、科研而設，官吏之學反而較少。”嬴政邊翻計劃書，邊說,“長此以往,這太學生不知政務可如何是好啊？”他雖然喜歡獨斷專行，可這也不代表他真的能把控所有的事情。看到顧衍這本完全偏向學術的培養方案,他實在為大秦未來的官員質量感到擔憂。顧衍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嬴政有這方麵的擔憂。“王上,您在讀書的時候不也沒用學過怎樣為政嗎？”“在臣看來,為官隻是是一種技能，與匠人、疾醫、商賈並無不同，重要的是心。”顧衍用手敲了敲身前的案幾，輕聲道，“臣曾於鄉野聽聞農人口口相傳的一句話，‘汝之過，我之死，輩輩不相見,生死在汝手’。說的便是一位官員的小失誤，就會直接導致百姓們死亡。王上也知道，決策有的時候不是深思熟慮的,而是一瞬間的直覺。我們需要培養的是官員們能決定這一瞬間的品質。這些看似與為官無關的事情，往往才是決定他們決策的關鍵。”嬴政接話，“以詩書養其心，以儒定其德，讓他們自覺地成為我大秦基石。而良善的品德也會讓他們愛護百姓，使百姓安分守己，不思反抗”顯然，他的思考方式和顧衍不一樣。顧衍處處考慮百姓，而他考慮的更多的是如何讓大秦傳萬萬代。隻是，道不同，相為謀。他希望借助顧衍的能力來匠秦國推向頂峰，顧衍希望能以他之名盡為民之事，而這在兩人之間是不言而喻的。所以，這種關乎三觀的問題從來都是各說各的，一旦說完兩人就會很有默契的轉移話題。於是顧衍笑了笑，轉而和嬴政商討著太學的其他事項。“報。”正說著，外麵的的侍從忽然傳軍情進來，見有人在王殿，侍從立刻停住要說的話。嬴政一揮手，讓他不必避人直說。侍從這才沉聲道，“函穀關來報，趙、楚、魏、燕、韓五國有聯軍向我方向攻來。”其實六國的聯軍正在調兵，還沒有到函穀關，這個情報是那些劇團傳回來的。侍從知道王上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個情報組織的存在，於是自作主張改了情報來源。嬴政輕笑了一下，立刻站起來，“召楊端和！”然後回身將顧衍拉起來，高興的說，“寡人正愁著沒有進攻燕國的借口，這不是正巧送上門了。”秦國是無事都生非的國家，更不要說有現成的理由了。燕國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會和這些秦國的手下敗將聯合，找秦國的麻煩。顧衍抿了抿嘴，“五國聯軍雖然勢重，但各懷鬼胎，其心不齊。王上若是意圖在楚，可使蒙毅帶兵自楚原路返回，按既定攻韓計劃進行。而楊端和帶兵出函穀關，迎戰敵軍，待蒙毅自韓回秦時就與楊端和前後夾擊，一舉殲滅敵軍。”他飛快的分析如此大量的調兵需要利用多少糧草人手。十萬金便是秦國今年三分之一的稅收，已經換成糧草讓蒙毅和王翦帶去楚地了。他為作戰準備了二十萬金，如果再帶兵出戰的話，剩下的十萬金恐怕不夠。他想了想，對嬴政說，“原本的計劃是帶兵攻楚，不成則攻韓。而如今敵軍來犯，糧草減半恐怕不能抵啊。”“先生不是想推廣豆油？”嬴政抬手點了點掛在牆上的地圖，在燕國轉了又轉才對顧衍說，“軍中用飯有油，將士們就不需要耗費兩鬥糧了（1）。此次作戰不需要遠離秦國，正好可以在軍中試用先生的想法。”其實，現在推廣什麽東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軍中推行。因為男女老少到了合適的年齡都需要參軍，在軍中學到的知識也會被他們用在生活中。這也是顧衍想在軍隊裏推行豆油這種有些消耗勞動力，但對健康很有幫助的食物的原因。但嬴政一直以為保證軍士們的健康和戰鬥力，不能隨意改變軍糧為由拒絕他。現在是看在糧食不太夠用的份上，才鬆口使用豆製品。畢竟今年因為受災，其他糧食減產隻有豆子們存活了下來。顧衍抽抽嘴角，“諾。”此時六國之中隻有齊國與世無爭，偏安一隅，剩下的五國都每日心驚膽顫。此次聯縱攻秦也是因為去年秦國在有蝗災的情況下都連下四十餘城，這種前進速度，不出五年便會將周圍這些國家蠶食殆盡。張平遊說韓王，又請使臣前往說服了魏，趙兩國一同攻秦，而趙王又擔心三國會被秦國報複，在郭開的建議下將燕國拉了進來，又聯係了本就想找秦國麻煩的楚國，這才組成了五國聯軍。如果運氣好，韓國還能收回被秦國攻占的幾座城池。顧衍一邊幫嬴政寫王令，一邊和他說，“蝗蟲自東來，韓國、魏國、趙國恐怕餓殍遍野，流民眾多。王上若是有心拿下韓國，其實可以使楊端和守函穀關，命蒙毅轉道攻韓新鄭，直取其國。”其實這是個好機會，遇到災年，這些國家去年有沒有收到稅收都是問題，更不要說賑災了。韓國本來就被打的隻剩幾座城池，現在他們出兵參加聯軍，國內防守空虛又缺少糧食，正是攻占的好時候。有了韓國，東出六國就非常容易了。而顧衍負責內政，心裏想的卻是，韓國領地內有優秀的冶鐵業，弩機製造技術以及大量的銅鐵礦脈。也正是因為這些礦脈，韓國才能在七國爭霸時有一席之地。攻占韓國，那就都是資源啊！“寡人會將兩種選擇交給蒙毅，軍中若是有餘力便可直取新政。”嬴政思索了一下，沒用直接點頭同意，但心裏已經想著怎麽利用韓國的地緣優勢來進攻其他五國了。作者有話要說：（1）出自《秦律十八種傳食》本來存了稿子的我，竟然因為碼字軟件出問題而永遠失去了我一個月的存稿隻能每日碼字了嗚嗚嗚感謝在2022-02-0121:04:08~2022-02-0422:37: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子佩10瓶；所求皆無望、墨染漣、切片檸檬吧、雲生觀南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7章 眾所周知,顧衍這個秦國丞相長於內政，不通軍政，是一個完全和軍隊無關的人。在他成為丞相前就從不聽軍政,而成為丞相後也不參與關於軍隊的討論，他需要做的就是秦王下令執行的時候全力支持將軍們的計劃。這次也不例外。顧衍將兵部和民部的長官招到新修好的官邸,在辦公室裏見了他們。兵部並不掌兵權，隻是負責所有和軍隊有關的開支調度，後勤保障等工作，而民部則掌握秦國現有的戶籍人口統計資料，兩者合作才能和將軍們配合默契。“如此,請二位全力配合楊將軍。”顧衍在了解了財務人員的報告後,滿意的點點頭。果然在將報告格式化，統計表格化後他的工作輕鬆了很多。兩位長官也是從曾經治粟內史和將作少府中選的優秀人才,對內政的把握非常準確，每一個安排都直擊重點。他囑咐了幾句兩位誠惶誠恐的長官後,就讓他們去和楊端和對接了。甘羅在一旁侍奉他,見顧衍想要起身立刻膝行兩步到他身邊，然後將顧衍扶起。顧衍接過自己的鴟杖，笑著鬆開甘羅的手，輕聲問道，“阿羅可想隨軍？”此時的貴族傳統都是以武強體，身不離劍。要不是秦法嚴厲，不許隨意殺人，以甘羅的年紀都應該是個殺人十幾的孩子了。顧衍是因為身體情況,不能習武禦敵，但甘羅沒有這方麵的限製，所以他想著是不是應該讓孩子上戰場見見血什麽的,維護一下甘羅身為貴族的血性。甘羅搖搖頭，“我扶先生走走吧！”顧衍聽到他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後笑了笑，心想那就是不想上陣殺敵了。於是也沒有多話，隨著甘羅在官邸裏溜達。城內的官邸也是去年賑災的時候，安排鹹陽附近的災民們修建的。而且為了緩解北方郡縣的災民、罪民壓力，顧衍還安排了一部分從北方運送石灰和料薑石到鹹陽和周邊城鎮的以工代賑項目，所以鹹陽有很多官邸都是料薑石做的。這種從新石器時期就被用作建築材料的石頭打碎後加水，再混合傳統的建築材料，強度可以和標準水泥媲美。少府的墨家弟子們早在兩年前就在顧衍和張蒼的幫助下，找到了利用這種建築材料的方法。隻是這種材料延展性不高，隻能做一個平麵。好在先前就能生產質量頗高地鋼材，原本隻能用來鋪地的材料在鋼筋的幫助下，建成了四層小樓。這種快速又節省人力的建築方式很快就被匠人們推廣到各個以工代賑的建築工地上。所以，現在很多官邸都是新建好的料薑石樓。此時的房屋大多還有著曾經半地穴式屋子的影子，房屋低矮，屋簷寬大，而地麵從門口到室內有一個向下的坡度來保證室內空間的高度。隻有貴族們能買得起好木材才能建造稍顯高大的屋子，但也僅僅隻有一層。王宮之所以高大，看上去層層向上有很多層，是因為在建造時會先建大型夯土台階，然後在每個台階上建造單層房屋，層層向上建造，從遠處看就像是有很多層了。這種四層小樓拔地而起的時候，還引來了很多百姓士族前來圍觀。用石灰混合莧草塗抹過的牆體不僅有防潮防蟲的效果，還散發著植物的清香，陶瓦是獨特的淺紅色，給政府官邸添了幾分文人風尚。因為是規劃建設的，所以幾乎所有官邸都在這一片，大小結構都相差無幾。顧衍希望能用這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告訴所有人，在這裏人和人是沒有等級區分了，不論是貴族官員還是平民出身的官員都享受同樣的待遇。顧衍在的丞相官邸麵積也不大，和各部官邸一樣，擁有四棟小樓。其中三棟用來辦公，剩下一棟是給值守的侍衛、輪班調休的官員們的休息用。門口的圍牆邊有耳室，門外有驚堂鼓用來給有重要事項需要稟報給丞相的百姓們使用。小樓裏的房屋構造還是按照此時的習慣，建成了大開間的樣子，一層隻有兩個隔間。每棟樓的一樓是食堂、水房等生活場所，也是官員們帶來的仆人們休息的地方。二三樓就是官員們辦公的地方，其中一半給官吏們放案幾、筆墨等等用來辦公，另一間用來會客，商議問題等。按照慣例，最高處放著卷宗，是小型的資料整理、收集處。每個官邸還配備倉庫。此時的人其實沒有私人花園、園林的概念，大部分觀賞活動都在郊野進行，少量的貴族擁有自己的花園，大多也不加設計。顧衍按照自己曾經在鹹陽郊外的書院的設計，在官邸後麵建了小花園。雖然他用不到，不過其他丞相屬臣肯定需要。顧衍一邊走，一邊聽甘羅介紹那些房間都有什麽。總的而言，雖然從外麵看房子是鋼筋水泥結構，內裏還維持著舊樣子。他笑著說，“也沒必要要求所有官邸都這樣建造，會給很多地方的財政帶來壓力的。”顧衍太清楚官員們的做事風格了，中央的官邸這樣建設，下麵的人就會以為這是標準跟風效仿，用來討中央開心。但料薑石隻在西北，華北有石灰石的地方有，大部分地區想要使用就要長途運輸。購買料薑石對一些並不富庶的郡縣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字。顧衍隻是淡淡的提了一句，跟在他身後的屬官就知道該怎麽做了。而此時，正在監督太學建設的張蒼正進退兩難。太學被安排在鹹陽城的西邊，位同西席，而官邸的聚集地基本上是坐南麵北以顯示對君王的恭敬。所以太學和官邸挨的比較近，而離王宮較遠，可是自己麵前的這位怎麽會跑這麽遠？張蒼一邊行禮，一邊祈禱向顧衍通風報信的仆人腿腳能再快些。直到他聽到一聲稚嫩的聲音叫他起身，這才收斂眉目起身。在沒有皇後的情況下，扶蘇就是內定的繼承人，所以身後的儀仗也是按照太子的標準配備的。這麽一大群衣冠整齊，儀態端方的官員出現在工地上，非常突兀。趁著工人們還沒有意識到扶蘇的身份，張蒼連忙引著年僅四歲的扶蘇離開太學門口。“此處髒亂，還請長公子小心。”張蒼一邊小心地跟在扶蘇的後麵，一邊給他介紹太學的建設情況，“太學預計建設教學樓，住宿樓，書室等數十棟房屋，按照稷下學宮的標準建設講演堂，邀天下名士前來論道，以彰我大秦威能”說著說著，他發現眼前這位年幼的公子根本就沒有在認真聽他介紹，於是頓了頓換了個話題。“公子讀書有太傅、太保負責，百姓就隻能找私塾先生們學習。王上和丞相一起推行了學館製度，將教化之事遍布大秦天下，公子為王上之子當起表率。”一直沒有什麽反應的扶蘇立刻頓了頓腳步，張蒼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他身邊。扶蘇笑著拉了拉張蒼的袖子，示意他繼續說。他以為扶蘇小小年紀就對教化感興趣，於是接著絮叨太學的作用，學生的來源之類的，根本就沒考慮扶蘇的年齡。當把太學建設方麵的事情說完後，張蒼見扶蘇好像意猶未盡，於是又興致勃勃的談起自己最近用顯微鏡的發現。“臣發現，每個生命都是由一個又一個小室組成的，而且還有很多平時用肉眼看不到的小生命”看那樣子，全然是將扶蘇當成甘羅在對待了。年幼的扶蘇其實根本聽不懂張蒼在說什麽，這次偷偷溜出來也是因為身邊的侍從和他說負責太學建造的張蒼是顧丞相的學生，可以來這裏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顧丞相。可是耐著性子聽他說了半天，除了前麵說太學是顧丞相主張建設之外，沒有說一點和顧丞相有關的事情了。扶蘇有些不高興，可又不能對身為士子的張蒼發火，於是在張蒼興致高昂的說著新發現的時候，回頭瞪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侍從，表達不滿。小小的扶蘇已經有未來溫文爾雅，禮賢下士的樣子了，即使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命令張蒼講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沒有這麽做。他甚至學著父王的樣子，耐心地聽張蒼講完，然後發出自己的疑問。隻是這樣的行為更堅定了張蒼決定他對生物感興趣的，說得更起勁了。“阿蒼，你嚇到長公子了。”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也挽救了快要被生物知識繞暈的扶蘇。張蒼扁扁嘴，回身對著來人的方向行禮，“蒼，見過先生。”扶蘇聽到張蒼的稱呼，眨了眨大眼睛才反應過來，張博士的老師不就是顧丞相嗎？然後也慌忙地轉身，挪動自己的小短腿學著張蒼的樣子給顧衍行揖禮。“哎呀，長公子多禮了。”顧衍拍拍甘羅的手，讓他鬆開自己，然後彎腰直接將扶蘇抱了起來。按此時的養育方式，四歲的孩子就是營養再好也沒用多重，顧衍抱著他不算吃力。倒是見過顧衍身體虛弱的張蒼慌忙地想要扶著顧衍，又無從下手，隻能在顧衍身邊隨時準備幫忙。而那些太子詹事們更是從未見過顧衍這樣敢對長公子無禮的人，又礙於他的身份不敢有所行動，隻能慌張跪成一片，請顧衍把扶蘇放下來。不管周圍的人有多慌亂，扶蘇緊緊摟著顧衍，聞到曾經熟悉的味道終於開心地笑了出來。作者有話要說：顧衍，平平無奇的幼崽吸引大師感謝在2022-02-0422:37:02~2022-02-0521:31: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仔仔36瓶；中華田園貓6瓶；伏見桃山3瓶；君懷月2瓶；照影歸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8章 顧衍熟練的帶著小公子在工地裏轉悠,張蒼又把工程進度對顧衍說了一遍才退下。“公子怎麽跑出宮了呢？”顧衍抱著扶蘇，一邊輕聲細語的問著，“你父王知道嗎？”看著架勢應該不是偷溜出來的,但嬴政公務繁忙很少關注後宮，也不知道有沒有關心過自己這個長子。“唔”扶蘇咬著手指,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回答。顧衍一聽就知道這孩子以為自己帶著仆人就能隨意出門，所以根本沒給嬴政說。但是也沒用生氣，隻是笑著揉了揉他的小光頭。此時的孩子在十歲之前都不蓄發，男孩留兩邊頭發紮起來，將其餘地方剃光,稱為總角。所以小扶蘇貴為長公子,此時也是個小禿腦門。“我告訴乳母了！”見顧衍半天不說話，小扶蘇有些著急,連忙解釋著，“我就是想見見丞相丞相能不能不告訴父王”“哦？”顧衍笑著想,恐怕你父王已經在來抓你的路上了,不過嘴裏卻說著，“好，丞相不告訴你父王，那扶蘇能不能告訴丞相，你為什麽想來見我呀！”“因為，因為，因為宮人說丞相會來教扶蘇讀書，可以扶蘇等了”扶蘇扳著手指頭,一二三的數了兩遍，然後舉著手說，“反正等了好多年,丞相都沒有來！扶蘇想著既然丞相不願意來，那我就來找丞相好啦！”他日日追著宮人問顧衍的事情，但是知道再多也沒用再見過他了。顧衍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差點讓一直扶著他的甘羅都站不穩。甘羅聽著長公子說話，忍不住說，“先生三年前是太傅，但現在已經做丞相了！不會能教長公子讀書的，公子讀書還是去找太傅吧！”他說得太快，顧衍連攔住的機會都沒有，隻來得及歎一口氣就聽見耳邊傳來傳來低低地抽泣聲。小孩子哪裏懂得這些道理？一有不順心的事情就隻會用哭解決問題。甘羅自小早熟，根本就不懂得這些小孩子的習慣，說話太直接，讓扶蘇聽到可不就要大哭一場？“哦哦，不哭不哭”顧衍隻能抱著扶蘇溫和的安慰，然後讓聽到扶蘇哭泣頓時手足無措的甘羅去打發後麵跟著的仆人們回宮通知嬴政，讓他快點派人來接扶蘇。他自己笑著和扶蘇說，“別聽阿羅胡說，你父王都沒說過我不能教你。”“那嗝那扶蘇要和丞相一起，嗝，一起讀書。”扶蘇用小手擦著眼淚，斷斷續續的為自己爭取權力，“我是長公子，丞相不能拒絕我。”“好”顧衍將扶蘇的手拉下來，自己給他擦眼淚，笑著說，“臣遵旨，今日就教公子讀書。”“嗯！”扶蘇這才高興。等宮中派人來請顧衍和扶蘇的時候，顧衍已經帶著扶蘇在丞相府裏玩了好幾個遊戲了。此時正拿著圍棋的棋盤下五子棋，這中規則簡單又稍微考量思辨能力的棋盤遊戲深得扶蘇的喜愛，黃門來時正下得起勁不願離開。“長公子，和臣一起回宮，臣下次給你帶比這個還好玩的遊戲好不好？”顧衍讓了扶蘇一下，讓他贏了後笑著把他從床上抱下來，對著黃門的方向點點頭示意他們馬上就能出發。扶蘇嘟著嘴，正坐在墊子上對著顧衍行禮，顧衍回禮後才笑著說，“那丞相什麽時候來看扶蘇？”他算是被侍從那日複一日的安慰騙夠了，這次一定要讓顧衍說個具體時間才行。顧衍笑了笑，“若是公子願意，臣一會兒就和王上說將公子的課程交給臣來安排，這樣公子每一旬就有一兩天能見到臣了。”他是丞相，當然不能做扶蘇的專職老師，不過每旬都有一天的休假可以帶扶蘇玩耍。扶蘇不知道這些，隻聽明白自己的課程以後都由顧衍安排，而且可以固定見到顧衍，於是笑著點頭，還主動伸手要顧衍抱他，“那扶蘇以後就叫您先生啦！”他喜滋滋的說。等兩人到王宮已是夕陽西下。晚霞在遠處散發著紫紅色的光芒，就像是珍貴絲綢上華美的顏色一般。扶蘇揪著自己腰上的玉佩，望著那霞光。忽然，他想到自己的先生看不見於是爬回顧衍的懷裏，低聲問他，“先生見過晚霞嗎？”顧衍笑著摸摸扶蘇的頭，“當然，先生也有看得見的時候啊！”“那先生這是病了嗎？”扶蘇抿了抿嘴，他年紀小可也知道黑暗的可怕，“父王沒辦法治好先生嗎？”顧衍摸了摸自己的鴟杖，輕笑著安慰扶蘇，“先生是病了，不過是疾醫治不好的病。長公子若是希望我早點好，就要快快長大啊！”“長大？長大扶蘇就能讓先生恢複光明嗎？”“嗯，隻有讓百姓歸心，安居樂業，我的眼睛才能好啊！”顧衍逗他。“好，扶蘇一定會成為一個明君，比父王還厲害的明君！”扶蘇點點頭，許下承諾，“到時候扶蘇就帶先生去看最美的晚霞。”顧衍笑著摸了摸扶蘇的頭，沒有應聲。顧衍帶著扶蘇去到王殿見嬴政，禮還未行完就被嬴政匆忙扶起。“先生受累了。”他瞪了自己不成器的兒子一眼，然後將顧衍引到位子上坐下，留扶蘇一個人跪在大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