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說來很長的話,不說倒是很短。


    江休閉關六個月後,於子真武入先天,帶著人離開武館,搬到外城區一座大院。


    誰也不知道她進境為何如此之快,更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心甘情願跟著她離開。


    留下的隻有四人,秋月,林守敬,阮橋和練雲錦。


    江休看向一旁侍立的秋月,“於子真沒有帶你走?”


    畢竟秋月,可是做了於子真幾年的養母。


    秋月勉強一笑,“沒有。”


    甚至自從走後,沒有再回過武館。


    江休輕歎,難道那“人妖相化,魔意長存”竟然如此厲害?不深入練習也會扭曲性格?


    還是說這其中有什麽隱情?


    江休實在無法把林守敬所說,那個領導數百人的領袖,與三年前略帶天真的小女孩聯係起來。


    對於這近乎反叛的行為,江休卻沒什麽感覺。


    他對武館那些人唯一的一次上心,也不過三年前一時興起那一番指點。


    “物是人非啊……”江休感慨,又問道:“怎麽不見阮橋和練雲錦?”


    “他們兩個……”談起這個,林守敬倒是顯出笑容,看起來還頗有些曖昧。


    “他們兩個一年前舉行了婚禮,結成道侶,平時就在這府城遊玩,哪裏會像我們兩個守著空房子?”


    “嗯?”


    江休瞪大眼睛,隨即又覺情理之中。


    幾年前便有這個苗頭,一年前才捅破窗戶紙,也不算突兀。


    江休又想到李慶年、吳揚等人,好像一直以來,他身邊的人都不知不覺成婚。


    也隻有他一心大道,到現在還是元陽未失的童子。


    當然若是有機會,江休還是很樂意嚐試一番。


    正說著,才過不久,兩道氣息便飛速接近。


    緊接著兩道人影跳入院中,正是阮橋和練雲錦。


    阮橋看到江休,也是驚訝中帶著疑惑,拱手道:“江館主?”


    江休點頭,“是我。”


    練雲錦雖嫁作人婦,依舊不減直爽性格:“原來是江館主,我們還以為於子真派人來攻打呢!”


    她和阮橋其實並未離開武館太遠,這才能在感應陌生氣息後飛速趕回。


    江休喝了口茶,沉默幾息,“於子真經常幹這種事?”


    阮橋拉拉練雲錦,“館主別聽她胡說,於子真從來沒打擾我們!”


    練雲錦冷哼一聲,到底沒有說什麽。


    江休點點頭,看來於子真還沒完全喪失人性。


    “罷了,我去拜訪於子真,看看是什麽情況。”


    江休起身,府城畢竟是自己活動的地方,有什麽隱患還是要提前排除。


    …………


    外城區。


    江休站在一處大院門前,抬頭看著門匾上“劈空門”三個大字,眯起眼睛。


    “徒弟自立門戶,我這師父竟然不知道……”


    江休搖搖頭,並沒有進去。


    他的神識與另兩股神識互相感應。


    一股是於子真,另一股大概是胡飛?


    片刻後,大門打開,一位高挑女子和一位削瘦青年走出。


    模樣正是於子真和胡飛。


    江休看著眼前大人模樣的於子真,心中略覺古怪。


    他逆生長看起來已經夠出奇,於子真卻更加匪夷所思,三年時間由小女孩變成禦姐?


    “師父,好久不見。”於子真說話的聲音也變了,變得成熟而動聽。


    江休笑笑,“看起來你過的不錯。”


    於子真沉默片刻,“將武館所有人帶走並非我本意,若非如此,我難以盡快進階先天,找到出去的方法。”


    江休恍然,難怪神識感知中,這劈空門隻有一百多人。


    還以為是在其他據點。


    “看樣子你已經找到方法,是人妖相化術?”


    於子真沒有否認,背後猛然鑽出數十條觸手,靈動非常。


    “何羅妖。”江休歎道。


    看樣子,於子真的變化非一朝一夕之功。


    江休雖說不是時時看管,不閉關時卻每天用神識探測。


    這樣都沒發現,隻能說作怪的力量,遠超江休掌控。


    於子真掌握何羅妖力量,卻沒有被煞氣反噬,也是一種佐證。


    因此江休並未出言相勸,隻是說了句:“好自為之。”


    於子真卻在此時開口:“師父,既然我比你先進階先天,不如你我試試手,或許對你晉升先天有幫助。”


    一旁的胡飛皺眉,“子真!”


    於子真抬手,“我相信師父是不會拒絕我的。”


    江休在心中歎了口氣,轉身臉色恢複平淡,“不必打了,師父承認不是你的對手。”


    於子真哈哈一笑,“師父,我已遣人去外麵,查清你的來曆。你當年殺死原劈空掌院的院主,奪了他的功法和地盤。”


    “將劈空掌與自己功法結合,這才創出現在的劈空掌。”


    “剛好,我最近領悟癸水真煞,也想借鑒師父的道路,還請師父成全!”


    話音剛落,於子真身上的先天真氣猛然爆發,又以極快速度轉化為漆黑真煞,透著一股噬人的危險。


    這便是於子真利用人妖相化術,從何羅妖身上凝聚的真煞,比普通真煞質量不知高了多少。


    再加上她是用先天真氣轉化,強上加強,甚至隻比築基法力差上一線!


    於子真多年前,曾見過江休搏殺萬靈宗師,用自己的真勁打爆乙木真煞。


    但她自認自己的真煞,超過萬靈宗師十倍有餘。


    而江休哪怕天資再高,也絕不可能有自己的進步速度!


    這才是於子真自信的原因。


    江休歎道:“我待你不薄,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你可知道真打起來,我一不小心就會把你打死。


    於子真哪怕煉就真煞,和他的真炁對抗,隻能是以卵擊石。


    這就是速成和踏踏實實累積的差距。


    於子真冷哼一聲,“師父,你莫非忘了當年,你強行把我和我母親分開?”


    “這一次之後,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江休麵無表情,於子真雖然嘴上厲害,但江休並未感受到惡意。


    或許是有什麽苦衷,或許隻是小女孩的叛逆期。


    “那來吧。”


    於子真一掌推出,“太虛無極掌!”


    漫天真煞凝成一隻巨大手掌,散發遮天蔽日的氣勢,對著江休推去。


    江休同樣雙掌推出,“太虛無極掌!”


    兩條氣血長龍飛出,卻在接觸真煞瞬間,猛然被打得粉碎。


    “噗!”


    江休吐出一口血,摔倒在地。


    從地上爬起後,留下一句:“是你贏了。”


    隨後轉身離開,背影有幾分蕭瑟。


    胡飛眉頭緊皺,對於子真道:“你太過分了!”


    連忙去追江休。


    於子真倔強站立,良久才顯出釋懷神色。


    “師父,不要怪我,我不能讓你成為我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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