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綜武俠]在江湖,正說書 作者:藺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一些劍客挑挑揀揀,陸續選中了自己的目標,一道前往開闊平坦的區域打上一場。也甚或有隨心所欲、瀟灑恣意的,兩人一對上眼,不顧當下的場地是否合宜,是否可能受到影響,是否可能殃及池魚,兩劍出鞘,當即便是一局傾盡自我的“論道”。有所收獲的劍客們心滿意足地下了山去。最後留下的幾人裏,西門吹雪終於等到了與葉孤城一戰的時機;燕南天的視線在木道人與獨孤一鶴兩位老前輩之間來回遊弋,最終走向了木道人;張三娘看看剩下三人,遙向慈和端正的獨孤一鶴抱拳以禮。此外,餘下兩位驚才絕豔的天之驕子竟然落了空。方應看有些不愉地從張三娘那方向收回視線,轉眼就瞧見與他一樣,都是被“挑剩下”的狐裘公子,一眼過去就見到他細皮嫩肉的小身板,看起來就不能打。嘖……宮九眨巴眨巴清澈無辜的眼眸,欣賞起方小侯爺毫不遮掩釋放而來的惡劣殺意。荊紫山下無法參與觀戰的眾人等待了十來日,仍偶爾有劍客從山頂陸續下來。隻是他們等著等著,卻遲遲沒從這些劍客那裏獲知西門吹雪與葉孤城的決鬥誰輸誰贏。“他們怎麽還不打起來?”粗魯的地頭幫幫主撐著大開的胯骨,很是煩躁的樣子。他的死對手叼著根草莖嗤笑:“你急什麽?遲點開打,你下的賭注還能多留在你手上一會兒。等你押的西門吹雪打輸了,那塊地盤可就歸老子了!”“放你丫的狗屁!西門吹雪鐵定把葉孤城打得落花流水, 你那地盤就收拾妥了, 等著俺去接收吧!”等待結果的眾人裏,著實有很大一部分都參與過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決戰的賭約。雖然原定的對決未能九月十五那夜於皇宮裏成功進行,但與之相關的那些賭約大都延續了下來。突然,山道上兩道人影前後追逐而下,眨眼閃過眾人身邊,往遠處遁走。眾人壓根沒來得及反應,也就幾乎沒人看清那兩人是誰。隻有幾個眼力過人、武功高強的人幸運地看到了那兩人路過的瞬間。陸揉揉眼睛:“前麵那個好像是小侯爺方應看?他居然也算劍客?還登頂了!不過他怎麽回事?被誰追得逃竄。”陸小鳳回憶了一番自己見過的人物,也搖搖頭道:“不認識。許是方小侯爺的仇敵吧。”可方應看的武功,得是什麽樣的年輕人才能追得他狼狽奔逃、抱頭鼠竄?陸往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遠眺,卻再看不到那兩人的蹤跡。方應看被追著到處跑,無論是進入深山老林,還是鑽進擁擠的人群,卻怎麽也甩不掉身後這個家夥。身後那個狐裘華服的公子哥好似野貓追逐耗子,鍥而不舍,還帶著些許玩樂的心思:“方小侯爺,你別跑呀~我們再打一打你再打一打我,我絕不還手!”“住嘴!”方應看於是黑著臉再次跑出京城。他再是個愛磋磨人的變態,也是個單單隻好女色的變態,宮九這種愛受磋磨的來者不拒的變態,他是真的接受不能。實在甩不脫,他就打算找去養父方巨俠那裏避避了。荊紫之巔論劍的最後一批劍客也陸陸續續下來了。兩位仙風道骨的劍客老前輩也下山來了。木道人下山後臉色不太好,隻說劍道後繼有人,便匆匆離開,獨孤一鶴下山後先與弟子們三英四秀報平安,而後與李觀魚及其帶在身邊的這個小徒弟有幾句寒暄。李觀魚老前輩這次沒有上山,倒是帶了小徒兒慕容惜生來湊這個熱鬧,認認人,長長見識。小慕容惜生聰穎伶俐,獨孤一鶴見到她就想起自己那些徒弟們小時候的模樣,更是心軟憐愛。小慕容惜生有些擔憂地問起上麵的情況:“西門叔叔會不會受到很嚴重的傷呢?那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上去接他送醫?萬一傷勢太重,我們趕不及怎麽辦呀!”獨孤一鶴寬慰這個小姑娘道:“山頂其實備有神醫,哪怕重傷,也能當即獲得醫救。不必太過憂心。他們都會平平安安的。”眾人聞言,也是鬆了口氣。陸小鳳訝異問陸道:“神醫?”陸指了指邊上的花滿樓、蘇夢枕與狄飛驚:“就是我們在江南的時候,幫忙為他們醫治的那些神醫啊!”陸小鳳恍然:“程神醫也來了?什麽時候的事情?”程靈素主治,雖然未能將花滿樓治愈到能夠視物的程度, 卻也讓這樣一個失明了十來年的盲人重獲感光能力。陸小鳳對這位妙手神醫程靈素姑娘可真是再感激不過了, 恨不能將這作成一個救命之恩,日後無論如何也要好好報答程神醫!陸道:“畢竟蘇夢枕雖然解了毒,那破破爛爛的身體還需要長期調養。而狄飛驚的黑玉斷續膏還沒有著落,也得先行調養著。程神醫與幾位抽得出工夫的神醫便跟來了京城。等到燕大俠尋機取得黑玉斷續膏,剩下的諸位神醫們也會立刻趕來,為狄飛驚作最後一步醫治。”說曹操,曹操到。燕南天也下山來了,還是與張三娘一道,兩人似乎變得親近許多。眾人也終於見識到先前某些人口中的“絕代佳人”。青絲柔順,肌膚瑩潤,秋水為神玉為骨。氣質宛若世外靈仙,廣寒神女。令人隻敢遠瞻,不敢接近褻瀆。可這樣一位翩翩仙子,卻與一個平平無奇的漢子走到一處。兩人雖還隔了點距離,更沒有牽手,可兩人之間縈繞的微妙氛圍,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一眾剛一見鍾情就立即當場失戀的人,那簡直捶胸頓足。有的還忿忿不平道:“那個燕南天不過就是個粗人,也就是劍法厲害些。可我等不過是不用劍罷了,單論武藝高超,又差了他哪裏!”那群家夥再是不滿,也沒有上去打擾兩位。因為他們眼睜睜看那兩人走進了昭安伯陸與四條眉毛陸小鳳的那塊區域,擁翠山莊李觀魚與峨眉劍派獨孤一鶴等人也在那附近呢。山上似乎隻剩下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兩位劍客了。但山腳下的眾人等待許久,也沒等到那兩人下山來。最後眾人上山查看是否發生了什麽意外,但山頂上空空如也,不見半個人影。回去的路上,麵對陸等人的疑惑,燕南天隻道,原先他們下山的時候,那兩人都還在山上的。陸與友人們回到京城,迎麵而來的就是一份“大禮”。來自天子的封賞,陸從原來的“昭安伯”晉升為“昭安侯”了,不過仍舊是不沾實權的虛銜。幫了忙的燕南天等人也收到了賞賜,還是金銀寶器之類的實打實的賞賜。陸看看自己手中這份光溜溜的詔書,再瞧瞧友人們那邊熱熱鬧鬧的大豐收,心裏升起一股大大的疑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還沒想清楚究竟是哪裏不對勁的陸被前來宣旨的內侍帶進了宮裏。!第97章 京城圖19洛陽入冬諸事畢,天子站在畫屏前欣賞起來, 忽而提筆在屏風上劃出一道墨痕, 劃去畫屏上那首長詩中的幾句:[平心常往來……][書錦鴻雁托……][隱約遊魚過……]而後在長詩末尾添上幾筆新句:[憐取世間人……][孤寒月宮影……][鶴立江河汀……]天子放下筆,咂摸了一下,招呼身後的中年文士過來賞鑒一番:“藥師,你覺得如何?”黃藥師上前兩步,看清了畫屏上的字畫與詩句,眼角不由抽動起來,最終也沒能違心誇出什麽諂媚之語。靜立在旁隨時侍候的內侍恨鐵不成鋼地覷了這人一眼。嗨呀,黃大人這次才得過賞賜,還升了官職,怎麽就不懂得放下身段,哄得聖上開心呢?真是個呆文士,怕是讀書讀傻了!天子坐到邊上的座椅裏,腿腳往另條腿上一蹺,心情很是放鬆,又逮住黃藥師絮絮叨叨說小話:“朕那同胞傻弟弟,果真是被平南王養廢了,脖頸上那東西白長了,聽到什麽都信以為真。放著鬆快日子不去享受,反倒為個離譜的鏡花水月之事搭上自己,到頭來一場空,也不知他最後飲酒是否清醒點了。”黃藥師對自己被扯著袖子發牢騷一事已經習以為常了,隻淡定點頭,表示在認真聆聽天子的“聖言”。“朕那皇叔平南王,他當年便不敢參與老頭子那場奪嫡,後來也從來不敢伸手到朝堂之上。而今到底從哪憑空得來的勇氣敢策劃這種謀逆大事,妄圖替換朕?朕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比那個正事不幹的老頭子差哪去了?他不敢對老頭子出手,反倒認為朕才是個軟柿子!”天子簡直罵罵咧咧。莫說淡定的黃藥師了,天子信得過的幾個內侍都已經習慣天子時常對先帝的“不敬”,早就不會動不動就驚嚇得當場就要厥過去。“平南王自個兒也一向不沾手政務的吧?他覺得他那個世子有個同朕相似的外在表殼就夠用了?上手處理朝政國事的時候就不怕抓瞎了?”天子忿忿,發泄著不滿,轉而突然微笑起來,隻是那抹笑意毫無溫度,“平南王一家既已伏罪,便讓朕那近來不怎麽安分的二皇弟安豐王過繼去平南王府吧。也算續了那一支的香火。”黃藥師笑道:“謝陛下垂憐。平南王九泉之下,也定當感激涕零,感懷聖恩。”畢竟如此一來,可是叫平南王與他的親子得以相聚了呢。一旁的內侍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他卻還是被迫獲知了好些天大的“新”秘密。就比如:先皇後與平南王先王妃是堂姐妹,先帝與平南王是異母兄弟,因而先皇後剩下雙胞胎後,與先王妃換了一子的事,竟陰差陽錯之下一直沒有暴露。雖然單就內侍看來,他是不太能夠理解先皇後將皇子替換是出於什麽考慮……殿外有人報,昭安侯已經帶到。天子一揮袖:“進。”殿門開啟,來人走進暖烘烘的偏殿帶入一陣初冬的寒風。隻是殿門很快便關上了,這點寒氣後繼無力,迅速消散在殿內溫暖的空氣中。天子抬眸瞅見他這位昭安侯從外麵的冬景中進來,身上卻還是原先秋天時候的那身打扮,好似仍舊隻在外罩了件大鬥篷這是天子為九月十五那晚的行動賜下的黑色大鬥篷,布料做工都是上佳的。可天子也沒考慮過將這件大鬥篷做成厚實保暖的冬服啊。天子懷疑那大鬥篷底下會不會還是一身露腰露背露腹的奇裝異服,令人看見他的樣子都覺得冷,於是還沒說正事,先稍稍給予昭安侯點關切,寒暄道:“入冬了,注意保暖。雖說江湖人有內力,但總歸多穿點也好。”“哦,不要緊。我底下有穿新衣服。”陸回答著,當即“唰”一下脫掉自己的大鬥篷,露出底下規規矩矩的一身中原平民、小兵常穿著的絹布短衣。身量尤其高挑、異域樣貌的陸那頭長長的銀白卷發用方巾紮在頭頂,穿著的那身中原傳統常見平民服飾短衣,好似不算特別合身的衣服穿在那具高大體魄上顯得有點局促。來京城經商做買賣的異族人不少,天子以往也見過那些深眸高鼻的人穿中原服飾的樣子,對陸這身打扮也不覺得古怪,隻有一點別扭的是“你過得就這麽艱難?連合身的袍服都穿不起。”陸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短衣:“這種款式穿著行動方便嘛。至於大小,是有點緊,不過這已經是鋪子裏最大號的成衣了。花老伯幫我請了師傅量體裁衣,應該這兩天就能做好了。”天子頷首,寒暄過後便奔往正事:“昭安侯。”“啊、到、額臣在!”天子長籲短歎起來,與那清俊的中年文士一唱一和,感慨自己登基以來這幾年一向勤儉樸素,莫說享受奢物,便是皇宮老舊之處都沒能修繕,日常起居也儉省著來,就如昭安侯此刻身上所穿著的質樸短衣,捉襟見肘。陸縮了縮脖子,心想對他這個剛剛脫貧的小民哭窮做什麽,他又沒有什麽大錢可以捐贈給朝廷,先前的積蓄不是大多都投入江南那場災後應對了嘛。天子又提及北方的外族人(顧及陸的西域外貌,便不稱呼蠻夷了)虎視眈眈,邊境數座城池的駐軍,全靠他力排眾議給撥的錢糧勉力支撐(其實基本就是靠他摳出來的錢),大軍未動,糧草須得先行,唯恐北方戰事忽起,那單單隻算傷亡撫恤,到時候也是一大支出,當前緊巴巴的國庫隻怕要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