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計劃很簡單,那就是在路上買一些祭拜的用品,趁著天不亮,我去看看羅秋嬋,如果白天去,肯定會讓村裏人發現,到時候即使打不死我,也得脫一層皮。


    所以一路上我不緊不慢的開著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四點來鍾,才到達周口。


    此時周邊一片漆黑,我把車子停在了大道上。


    花姐,你下去嗎?我看了看已經昏昏欲睡的花姐,開了口。


    花姐睜開眼,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愣了愣,說道:下去。


    說著,率先下了車。


    我也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一下車,我便感覺到氣溫驟降,讓我不禁縮了縮脖子。


    這一次來看羅秋嬋,並不是非來不可,而是跟花姐的事趕到了一起,我原本的計劃是日後我自己來。


    來到羅秋嬋的墳墓前,我蹲了下來:秋嬋姐,又是一年了,我過來看看你。


    說著,我點燃了紙錢。


    跳動的火焰照亮了這一片豐沃的土地,這裏是羅秋嬋的故土,也是她此時的“家”,如果這個世界有輪回,那她此刻應該是誰家的小寶寶吧。


    紙錢一張一張的燃燒,燒的是我對她的思念,也是我對她的祝福,更是埋藏在我心底深處的那份情!


    終於,火焰熄滅了,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我應該要在地上畫一個圈才對,但直到燒完,我才想起來。


    愣了愣,我用食指在地上畫了一個淺淺的圓圈,低聲說道:秋嬋姐,因為某些原因,我不能在這裏陪你了,下一次再來,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說完,我沒有猶豫,轉身朝著大路上走去,花姐似乎是有些害怕,緊緊的跟在我的身後。


    曾經我也是一個怕黑怕鬼的少年,但是此刻在我的身後,是我最想見的人,即使她幻化成厲鬼,那她也不會傷害我分毫。


    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希望她能變成鬼,這樣的話我還可以感知到她的存在。


    一邊想,一邊走,沒走幾步,我感覺臉上一熱,淚水奪眶而出,雖然時間過去了這麽久,但是每次一想起羅秋嬋,我都感覺心中泛起一股酸楚。


    我沒有哭出聲,隻是默默的擦了擦眼淚,斯人已逝,生者如斯,紙長情短,言不盡意。


    走到大路上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幹了。


    坐在車上,我默默的點了一根煙,放下了車窗,緩緩的吐出一口青煙,朝著羅秋嬋的墳墓望去。


    依舊是漆黑一片,我有一種感覺,此時的羅秋嬋一定在黑暗中偷偷的望著我,或許她也是一個怕黑的女孩,或許她也會在黑暗中驚恐,害怕,但是此刻,我卻隻能就這麽看著。


    一根煙抽完,我緩緩的轉過頭,關上了車窗,心中百感交集,如果當初我不同意羅秋嬋獨自出去旅行,是不是就可以阻止這一悲劇的發生呢?


    我在心中千百次的問過自己,你對得起羅秋嬋嗎?每次我都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對的起劉麗麗,對的起蘇曉晴,但是唯獨有兩個人,我對不起,一個是羅秋嬋,另一個就是魚蓮。


    羅秋嬋不同於魚蓮,我可以在以後的日子裏對魚蓮進行彌補?可是羅秋嬋呢?恐怕隻有在下一世才能報答她對我的恩情。


    富貴,我們現在去哪裏?


    花姐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花姐,說道:天馬上就亮了,找個地方把車停下,等著你的孩子吧,或許如果等到了,你去見見他。


    花姐沉默了.....


    良久以後,她問道:我可以帶他走嗎?


    或許在之前,我是想花姐帶他走的,但是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我卻又不希望花姐帶他走,至於為什麽,我也不知道。


    看到我沒有說話,花姐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算了,能看看他,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帶著他,上學也是個問題。


    一句話,讓我又陷入了沉思,這個世界上,唯獨母親不會對自己的孩子有壞心思,正如身後的花姐,雖然她很想很想孩子,但是在這個時候,她首先想到的卻是自己的孩子,正應了那句話,如果可以一命換一命,恐怕醫院的天台上會站滿了母親。


    思考了很久,我再次點了一根煙,說道:帶上吧,馬上就要過年了,也上不了多久了,把他帶回西安,我給李佳明說一聲,讓他給孩子安排一下,在苦,不能苦了孩子。


    花姐沒有說話,但是我卻聽到了她的抽泣聲。


    每一個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花姐也是如此,對於她來說,可能孩子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走吧,在這個地方,太紮眼了,找個地方停下來,八點來鍾的時候孩子就該上學了,到時候在他上學的路上,你攔住他吧。


    花姐重重的點了點頭,指著前麵哽咽道:在這裏不遠,往前走,然後再往右拐,那裏是他上學的必經之路。


    按照花姐的指示,我把車子開了過去,在一片樹林邊上,停下了車子。


    此時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才剛剛五點。


    或許是因為羅秋嬋,也或許是因為花姐,此時的我雖然開了那麽久的車,但是卻沒有一絲困意。


    煙是一根接一根的抽,但羅秋嬋的身影卻在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一直到快七點鍾,東方終於露出了魚肚白,這讓花姐頓時間精神了起來,緊緊的盯著車子外麵,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什麽。


    我沒有打擾她,把靠椅往下調了調,稍微往下躺了躺,因為我怕有人發現我,當初我是跟花姐一起消失在這個村子的,此時我們兩個卻一起回來了,如果讓人家發現,那我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花姐倒是沒有一絲畏懼,但是我不行,整個村子都知道我是羅秋嬋的愛慕者,但是我卻偏偏帶著花姐跑了,我能丟的起這個人,羅秋嬋卻不能。


    躺在靠椅上,我心中默默的念道:千萬千萬不要發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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