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哥的這句話讓我的心瞬間墜到了穀底,如果這批貨賣不出去,隻靠我跟李塵這麽去賣,隻怕是夠我們倆賣一年了。


    不說時間上我們能不能堅持住,就是累也得把我跟李塵累死,現在每天隻睡五六個小時,照這麽下去,堅持不住隻是早晚的問題。


    我看了看濤哥,發現他也在看我,我問道:這附近還有沒有別的市場?我想去看看。


    濤哥略微思索:市場是沒有了,商場倒是有,但是你也進不去啊。


    濤哥看我滿麵愁容,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口道:別灰心,你先賣著,我幫你找找有沒有願意接手的。


    我點了點頭,謝謝濤哥,我先回去了,我兄弟還在那裏。


    跟濤哥告別後我向著攤位走去,心情異常的複雜,李塵看到我回來,急忙上前問道:哥,怎麽樣,你受傷沒?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但是沒追上他們。


    李塵咧嘴一笑:沒事就行,這幫王八蛋,真不是東西,對了,幫咱們的是幹啥的啊?


    我把濤哥收攤位費的事告訴了李塵,李塵說道:這也是個好事,最起碼咱這裏沒有人欺負咱了。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最擔心的就是這批貨,濤哥給我說的,我並沒有告訴李塵,一來是怕他泄氣,沒了積極性,二來是怕影響他的心情,本來因為姚欣月的事情就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如果現在在把這件事告訴他,我怕他抑鬱。


    不出所料,今晚又是一無所獲,直到十一點,依舊是沒有賣出去一個,李塵臉色陰沉的說道:富貴哥,回去吧。


    我歎息一聲,撅著屁股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半晌過後,李塵卻沒有動,我喊道:你幹嘛呢?趕緊收拾收拾回去,明天還上班呢。


    李塵沒有搭理我,我轉頭看向李塵,發現他眼睛直直的盯著200米外的賓館門口,我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發現姚欣月挽著楊天的胳膊向著賓館走去。


    李塵的眼睛帶著憤怒,帶著不甘,一言不發,臉色漲紅,我走過去,拍了拍他,說道:兄弟,放手吧,終究不是一路人,別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李塵沒有說話,轉身收拾東西,不一會,便收拾了兩大包,放到自行車上,向著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一言不發,我想安慰他,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我洗漱後便沒有再理他,躺在床上便準備進入夢鄉,李塵突然開口道:哥,我想辭工,李塵這一句話,讓我心裏一驚。


    我坐起身來,問道:你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


    李塵想也沒想的說道:哥,我想賺錢,賺大錢,在這上班是挺安逸,但是一個月四百塊錢,能幹什麽?可能是有錢人的一頓飯錢,我想創業,不管幹什麽都行,即使頭破血流,我也不後悔。


    我想了想回道:咱倆現在不能辭工,現在咱倆一共剩下不到一百塊錢,包也沒賣出去,辭工了我們吃什麽?住哪裏?這些都是問題。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在這裏最起碼有免費的飯吃,有免費的地方住,再等一個月,等我們把這批貨處理掉,而且還能再拿一個月的工資,到時候想幹什麽,也有一些本錢。


    李塵愣了良久說道:哥,你考慮的比較周全,我聽你的,你睡覺吧。


    說完,他duang的一聲,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下班後,李塵回到宿舍,問道:哥,下午幹啥?現在離出攤還有有那麽久。


    我想想了說道:走,帶著東西,去市場。


    李塵一臉驚詫的看著我說道:哥,你是不是瘋了?現在市場上連個鬼都沒有,我們去幹嘛?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你別管,跟著我就對了。


    我和李塵下樓後,推著自行車,直奔市場而去。


    來到市場濤哥的小屋,我敲了敲門,門內傳出:誰啊,大白天的,幹嘛?


    門打開後是一張黝黑的臉,是濤哥的兄弟,看到是我,說道:是富貴兄弟啊,來,進來吧。


    我帶著李塵進屋後並沒有看到濤哥,我問道:哥,濤哥沒在嗎?


    黑臉回道:濤哥一般天黑以後過來,怎麽,找他有事?


    我遲疑了下說道:我想找濤哥幫我把這批包出掉。


    李塵滿臉驚詫,問道:富貴哥,你這是幹什麽?


    我頭也沒回的說道:你別管,聽我的就行。


    黑臉扔給我和李塵一人一根煙說道:在這等著濤哥來吧,這事還得他想辦法,他認識的人多。


    對了,我叫黑子,你要是樂意,就叫我一聲黑哥,我跟著濤哥也好幾年了,都是好兄弟。


    我叫了聲黑哥,李塵也跟著叫了聲黑哥,我說道:這是我兄弟,李塵,以後還靠幾位哥哥多多幫忙。


    在聊天中得知,黑子是山東人,今年23歲,早些年來到北京打工,也隻是勉強填飽肚子,後來機緣巧合下認識了濤哥,便跟著濤哥一起管理市場。


    要說這管理市場,還真是有油水,黑子一個月的工資能拿到600塊,平時抽煙什麽的都是濤哥管,算下來每個月都是淨賺,這簡直比我們保安隊長一個月賺的都多。


    不知不覺天已擦黑,濤哥推門而入,一手提著幾個涼菜,一手提著一箱啤酒,看到我一愣,問道:富貴兄弟,你今個怎麽來這麽早?是有什麽事嗎?


    我急忙接過濤哥手中的東西放到桌子上,滿臉堆笑的說道:濤哥,這不還是昨晚聽了您的一席話,我想著讓你幫個忙,幫我把這批包給出手了,我跟我兄弟手裏的錢全部買了這皮包,現在吃飯都成了問題。


    濤哥聽後哈哈一笑說道:兄弟,你真是笑死我了,啥也不懂就把錢全投進去了,你這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也算交學費了。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拍馬屁的說道:這不是來請教濤哥嗎?也想賺點錢,回家過年不是?


    李塵在一旁聽的一臉懵逼,小聲問道:哥,你啥時候跟他們認識的?你啥時候決定把這包出手啊?我咋不知道?


    我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示意他先別說話。


    濤哥笑了笑問道:這位兄弟你不介紹下嗎?


    我站起來指著李塵說道:濤哥,這是我結拜兄弟,李塵,這批包是我們兩個合夥弄的,本來想賺一筆的,現在這情況你也看到了。


    濤哥點了點頭,轉頭問黑子:黑子,認識過了吧?


    黑子嘿嘿一笑:認識過了,都是好兄弟,能處。


    濤哥說:你這個包的事,我想辦法幫你問下,但是價格這方麵我不敢保證。


    我笑著說道:麻煩濤哥了,至於價格再說吧,我現在隻想把這批包出手,然後幹點別的小生意。


    其實這句話我是有私心的,我是想讓濤哥幫忙指點指點,有什麽適合我們的生意。


    果不其然,濤哥聽我說完後問道:你想做什麽小生意?


    我嘿嘿一笑說道:濤哥,說實話,我跟我兄弟剛出社會,啥也不懂,更對市場不太了解,您看看能給指點指點嗎?


    濤哥說道:你這貨啊,你本來在我的市場擺攤,我每個星期還能收你幾十塊錢,現在你反倒問我你適合做什麽,我這不是把我自己的生意往外趕嗎?


    我心裏一緊,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人家憑啥告訴我啊。


    這個時候濤哥哈哈一笑說道:傻小子,逗你玩呢,不過你要真想做點生意,我還真有個門路,就是看你放不放得下麵子。


    我想也沒想的回道:濤哥,你看我都這樣了,我還要什麽麵子?


    濤哥說道:你知道北京人都靠什麽取暖嗎?都是靠煤球,尤其是這些老居民樓,農村,大量的用煤,一塊煤的價格現在是三毛,進價可能在兩毛五左右,一塊煤可以賺五分錢,你用板車一車可以拉500塊煤,一車你可以賺到25塊錢,你要是不嫌累,早上早起來一會,一天可以拉兩板車,你說這生意劃算不?


    李塵聽的兩眼放光,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濤哥,濤哥,我不怕累,不怕辛苦,隻要能賺錢,我幹什麽都行,李塵激動的喊道。


    我也附和道:是的濤哥,我們倆不怕苦,不怕累,隻要能賺錢就行。


    濤哥點點頭說道:行,先把這批包出手了吧,等出手了,再想著幹點別的,我這裏人手夠了,不然你倆來幫我也不錯。


    我笑了笑說道:濤哥,這都已經夠麻煩你的了,等這批包出手了我請兄弟們吃頓飯。


    濤哥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對我跟李塵說道:一起喝點?


    我搖了搖頭說道:濤哥,算了,有機會吧,我倆晚上還要擺攤呢。


    濤哥點了點頭說道:也到時候了,該忙忙去吧,有事過來找我。


    告別濤哥後,我跟李塵又來到了昨天的位置,擺好攤位後,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今晚的收獲倒是比昨晚要好,賣出去了一個,這是我們兩個擺攤三個晚上賣出去的第二個包。


    今晚收攤的時間較早,回到宿舍也才11點鍾,李塵問我:富貴哥,我覺得濤哥說的賣煤可以,咱倆一人買一個板車,不同的方向去賣,要是行情好的話,咱倆一個月能賺一千多呢。


    我望著李塵說道:你能吃的了苦嗎?李塵想也沒想的說道:哥,我這身肉白長的?隻要能賺錢,別說累點,就是累死,我也幹。


    我笑了笑說道:等把這批包出手了咱們就辭職,去賣煤,這兩天下午有時間了我們出去逛逛,看看哪裏有蜂窩煤批發。


    李塵說道:明天下午咱就去,順便打聽一下,咱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找。


    今天晚上可能是這幾天李塵最安靜的一個晚上,既沒有說夢話,也沒有失眠,隻有輕微的鼾聲。


    第二天下午我跟李塵坐公交車漫無目的的閑逛,來到了一個叫張家灣的小鎮,這裏確實有幾家煤場,但是價格也不低,有要三毛的,有要兩毛八的,這不是我想要的價格。


    又往北部走了幾公裏,來到一個名叫漷縣的鎮上,這裏的煤場很多,價格也很便宜,基本上在兩毛5,兩毛6左右,我跟李塵商量了下,選了三家煤場,作為進貨地點,到時候也好有個比較。


    煤的事情確定後,我跟李塵回到了宿舍,李塵問我,今晚還出不出攤,我說算了,不出了,等會去濤哥那裏看看。


    下午五點多,我騎著自行車,帶著李塵,買了四個涼菜,一箱啤酒,來到了濤哥的小屋。


    濤哥看到我來,說道:兄弟,我正找你呢。


    我心中一喜,問道:濤哥,包的事有結果了?


    濤哥點了點頭說:我之前認識一個專門搞這個的,我今天上午去找了他一趟,他說價格隻能給你到18塊,因為現在市場競爭太大了,不止廣州的包往這裏發,河北白溝的包夜往北京發,打的都是價格戰,所以他隻能給到18塊錢一個。


    我在心中略微盤算了一下,也不算賠太多,就回道:謝謝濤哥,這事麻煩你了,什麽時候能取貨?


    濤哥說道:隨時都可以,要不這樣吧,看你時間,最好是明天,我怕夜長夢多。


    我點了點頭說道:就明天下午三點吧,在你這裏。


    濤哥點了點頭,指了我帶的涼菜跟酒,說道:你整這個幹啥?沒錢就省著點,來日方長,以後慢慢處。


    我嘿嘿一笑,買都買了,招呼兄弟們,一起少喝點。


    這頓酒邊喝邊聊,一直到10點鍾才結束,期間酒不夠,濤哥又讓黑子去買了兩醒,濤哥告訴我,他今年35歲。


    前些年在老家犯了點事,判了幾年,出來後就來北京,做過很多行業,機緣巧合下認識了這個村子的大隊支書,就把這個市場承包了下來,除去每年上繳的錢,他自己可以賺到個一兩萬。


    我聽後心裏一驚,一兩萬啊,這要是種地,得多久才能賺到啊,李塵也是聽的瞠目結舌。


    而且他也沒虧待自己的兄弟們,一個月600塊錢的工資,什麽事都不用幹,簡直是比種地強太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對李塵說道:明天,辭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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