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妖神也落回地麵,提著刀緩緩地走進照卿,依舊是那副猖狂傲慢地模樣,說道:“四萬年前天宮的援兵支援不及,你死在了我的掌下,今日你就算重生了,也別再想活著走出係溟獄!”


    我看著那柄寒光萬丈的長刀即將落在照卿的背上,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照卿看向我的眼神也是充滿了驚詫,我卻在觸碰到照卿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來自他體內一陰一陽,生生相剋的兩種氣息。然而,那在意料之中的痛感卻依舊沒有傳來,但手上那串龍晶卻碎成了粉末。


    “你們兩個都瘋了嗎?!”


    熟悉的聲音從我的身後響起,師父震怒地看著我和照卿,又立刻轉頭對始祖妖神說道:“滄牙,你別太過囂張了。”


    “區區一個上神,就想從我滄牙的手裏救人?可笑之極。”說著便閃身到了師父的跟前,但卻在下一秒突然支持不住跪倒在地上。


    滄牙偷習禁術,每至月圓之時便會遭到自身反噬,師父趁著這個機會,以劍破開係溟獄的大門,打算硬殺出一條生路。


    滄牙怒吼一聲,從背後將長刀甩向師父,師父躲避不及,手臂被劃開了一道見骨的傷口,看管係溟獄的小兵也終於發現了異樣,從四麵八方趕來支援。離開了妖氣甚重的係溟獄,師父立刻召出法陣,將我們護在其中,不顧身上的傷口與身後千軍萬馬的追趕,獨自一人強行衝出了各路妖君的重圍,在妖界的邊界與穆瑤接應,帶著我和照卿直奔天宮。


    南天門的侍衛見到我們三人一身血的樣子嚇得驚慌失措,趕緊喚了小仙娥將我們抬去醫治。


    雖說我在妖界受了極重的傷,但此刻我看著照卿在已然昏迷不醒的情況下卻依舊不斷地呢喃著雲杏的名字才真的讓我有種痛到喘不過氣的感覺……他來救我,不過是為了報答先前的心頭血之恩罷了,可是他不知道,我欠他的,可不是那點心頭血就能還得清的,而我卻還對他存有別樣的心思。


    我隻簡易地包裹了傷口,便一刻也不願停地在小仙娥的攙扶下去了昭陽宮。天君天後還有鶴舜娘娘都焦急地等在門口,雲杏一雙眼睛早已哭腫了,她看見了我,竟先是有些愧疚害怕,而後卻又立刻撲了上來,若不是師父攔住了她,我的傷口恐怕又要撕裂了。


    “都,都是你!都是你將照卿害成了這副模樣!”雲杏哭得撕心裂肺,卻依舊不失那份楚楚動人的姿態,我靠在師父的背後卻一句話也不敢說,此刻的我即使哭都沒有資格像雲杏那樣大聲地喊出來。


    穆瑤趕緊上前來拉住雲杏,說道:“照卿受傷怎麽能全怪出塵呢,你冷靜一些,天醫在裏麵,照卿不會有事的。”即使穆瑤嘴上這麽說著,可是從她顫抖的聲音裏就聽得出她對這番話有多心虛。


    “若不是她與照卿有私情,照卿又怎會在她出事的第一刻便知曉,還不顧一切地要去那麽危險的係溟獄救人!”雲杏雙手捂著臉,跌坐在地上哭著:“現在照卿一身的修為都幾乎散盡了,就算是出塵把整顆心都給了照卿他也沒辦法像從前那般了……”


    鶴舜娘娘也紅了眼睛站在一旁,卻沒有半分怪罪於我的意思,“雲杏,你若是沒有證據,怎能隨意懷疑照卿與出塵有私情,照卿趕去救出塵也是因為出塵曾經對照卿有恩。”


    雲杏還想繼續辯解,但照卿的寢殿卻打開了,天醫緩緩地走出來,麵色有些憂慮對天君地說道:“六殿下已經清醒了,隻是暫時失去了所有的仙法,修為也所剩無幾,必須要加以調養,才能有所好轉,”說罷,他又對雲杏說道,“六殿下說,他有話想對六皇妃說,請六皇妃獨自進去一下。”


    所有人都有些詫異地看著雲杏。照卿醒來後第一件事不是向天君稟明在妖界的情況,而是要與雲杏單獨談話,實在是讓人想不通;雲杏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腳步十分沉重地進了寢宮,可她隻在裏頭待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便又臉色煞白地挪了出來,旁邊的小仙娥想上前扶她卻被她一把推開,離開昭陽宮之前也是十分憤恨地瞪了出塵一眼。


    “還有,六,六殿下,要出塵仙子在昭陽宮住下,直至痊癒……”天醫這句話越說越小聲,想必他也十分清楚照卿此番做法有多不合規矩。且不說照卿的昭陽宮內已有一位妃子,出塵與照卿兩人還未有任何婚約便要在同一宮中住下,無論怎樣都實為不妥。


    天君有些怒意地看著我,他現在一定將我看得像紅顏禍水一般,先是害得夙懿在人間的歷劫不圓滿,而後又在眾仙麵前掃了他的麵子,現在又將照卿害成這幅樣子,可照卿卻還想著要將我留在自己的宮中。


    “不妥!”天君皺著眉頭說道,“成何體統!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不被人笑話!”


    “父君……”照卿虛弱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他臉色蒼白,連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扶著門勉強地行了禮。


    鶴舜娘娘立馬上前扶住照卿,滿是心疼地看著他,“你這是做什麽?你才剛剛清醒,趕緊休息才是!”


    照卿好像沒有聽見鶴舜娘娘的話一樣,執著地看著天君,說道:“求,求父君恩準……讓出塵暫住於昭陽宮。”


    天君看著照卿憔悴的樣子,也是欲言又止,最終看在照卿剛剛清醒不能太過勞累的份上,草草地答應了此事。


    我一臉迷惑地看著照卿,可我卻無法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任何意思。


    夜裏的昭陽宮依舊是一副白日青天的模樣,雲杏自白天裏出了昭陽宮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也不知是照卿對她說了些什麽話。


    我正側臥在床上發著呆,那個一直跟在照卿身邊照料他的小仙娥令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見我還未入睡,從袖口抽出了一方玄色的絲帕,輕聲說道:“出塵仙子,六殿下猜想您會對天宮晝夜不分感到不適,睡前特意叮囑奴婢,若是您子時過了還未入睡,就將這絲帕交與您。”


    令河輕輕地將帕子拋向空中,霎時四周一片漆黑,隻剩下由門口照進來的那一束亮光。


    “出塵仙子若是半夜傷口感到不適,盡管吩咐我們。”說完,就緩緩退出了房間。


    我看著四周漆黑的一片,卻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溫暖,可一想到照卿那時不斷呢喃著雲杏名字的模樣,卻又情不自禁地自嘲了起來:我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夢?他心心念念著的是雲杏啊。


    也不知姑鳳山上的明月是盈是缺了……


    ☆、大限


    雖說已在昭陽宮內住下,我卻鮮有機會與照卿碰麵,自他負傷以來,他幾乎整日泡在華寒泉內,眼看已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他卻依舊難以施展半點法術,但偶爾碰上時卻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與從前大有不同的仙氣。


    雲杏為了給照卿煉製七魂寒丹,需回北海數月,外頭流言四起,照卿卻毫不在意,我也隻好裝作完全不曉得的模樣繼續在昭陽宮內養傷。


    師父一直沒有來看過我,事實上自那日來天宮後他便一直沒有出現過,我知道他大約是在生我與照卿的氣,因而想著等他氣消了再來與他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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