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黎將手裏的匕首放下,出去的時候,順帶將小廚房裏其他人都帶出去。眼下,可算是隻有驚蟄和明雨兩個。驚蟄掛在明雨的身上,很可憐,很委屈地說道:“赫連容就是個混賬!”明雨抖了抖,這沒法不抖,畢竟驚蟄這嘴巴念叨著的,可是景元帝的名諱。驚蟄站直了身:“我是不是不該叫你過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明雨抬起手。“不,你應該叫我過來。”明雨打量著這小廚房的擺設,“這是一舉多得。”來乾明宮,可謂是升官發財;又能夠經常看到驚蟄;還能夠近距離欣賞八卦,何樂而不為?這隻是他需要承擔的一點點代價,他還是承受得起。“你還是先和我說說,你為什麽要練刀工。”明雨搖頭,“你該清楚,你這人這輩子都沒有下廚的天賦了。”得虧那時候,明雨勸說他也來禦膳房時,驚蟄給拒絕了。要是他沒拒絕,怕是要在禦膳房待到死都是磨刀的小內侍。驚蟄撇嘴,拉著明雨坐下。他嘀嘀咕咕將大致的事情給明雨說了,沒提及赫連容的毒,隻說因為某種原因,他必須要在皇帝的腰腹劃個口子,最好是一擊必中,直達要害。明雨沒多問,隻是打量著那塊豬肉,以及驚蟄的手。“那你就打算拿這個練?”驚蟄露出絕望的表情:“不然拿什麽?跟石黎說的那樣,拿別人的肚子開洞?”明雨無奈搖頭:“其實,換個人不就行了?”又不是非得驚蟄來動手。驚蟄的表情更加古怪,他抿著唇,猶豫了好一會,才輕聲說道:“我也不是沒這麽想過,但他……不肯。”他有點暴躁抓了把頭發,明雨下意識看去,驚訝了下,“你的頭發,都這麽黑亮了。”那烏黑發亮,要是從前的驚蟄,怕不是得羨慕得要死。驚蟄微愣,安靜了些。明雨:“你以前,偶爾還會抱怨自己頭發太枯黃了。”驚蟄癟嘴:“也沒有枯黃吧。”不過同一批裏麵,他的確是最發黃的那個,難免會被人惦記。明雨:“那為什麽不肯?”他把話題繞回來。驚蟄微微皺眉,慢吞吞說道:“他不是很喜歡有人在自己身上動手腳……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他說不能保證他們能活。”這聽起來非常過分。分明是要救人,結果還得把命給搭上。明雨:“這要不是陛下,這話說出來可真是……”“挨揍。”驚蟄哼了聲,“真是不講道理。”他低著頭,唉聲歎氣。“還不如他自己清醒著,給自己來一刀呢。”明雨:“以陛下的身手,應該可行?”驚蟄:“宗大人說,在……成功前,必須讓他一直昏著。”赫連容睡著時,身體內的蠱毒也會跟著沉睡。隻有這樣,才有可能在無意識的時候被引誘出來,不然它會非常活躍。宗元信這麽說,那自不可能讓赫連容自己來。明雨一巴掌拍在驚蟄的肩膀上,推著他站起來:“既是如此,那就上吧。”他利索地擼起袖子。“就算你不喜歡,事已至此,多練練手,總比一竅不通好些。”明雨是幹慣廚房事,一站到砧板前,他就比尋常多出幾分自信,笑眯眯地拔起菜刀:“來,我教你。”驚蟄顫巍巍遞上了小刀。“……用這個,菜刀加身,那也太凶殘了!”“一通百通嘛。”明雨無所謂地聳肩,轉而抓著驚蟄的手,“從這裏開始。”從這日開始,驚蟄每天都有一兩個時辰,與明雨一起泡在小廚房裏。往往找他,要是見不到人,這指定就是在小廚房。明雨也沒想到自己光榮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培養驚蟄的刀工。每日回去後,驚蟄總得多洗兩次澡,才能洗刷那些血腥味。送來的肉塊為了盡可能與人體的紋理相似,來的時候都是大塊血淋淋的肉塊,光是那血氣衝天的味道,驚蟄聞著久了,都有點想吐。驚蟄:“你們每天在禦膳房,都得處理這些東西?”明雨:“沒有!”誰家豬肉送來還得自己處理豬血,要再新鮮也沒這樣的好嗎!驚蟄:“……不成,我要出去散散氣。”明雨:“你拖著我做什麽?”驚蟄:“一起去。”兩人沐浴過,又換了衣裳,這才覺得從那片血氣裏逃脫出來。明雨:“你要去哪?”驚蟄沉默了一瞬,整個後宮,能閑逛的地方不過那麽幾個,他這一出去要是撞見了哪個妃嬪,豈非很尷尬?他早些時候在直殿監,每日辦事進進出出,光是這幾趟來回就走得夠夠,無需多餘發泄精力。而今想起來,這宮裏內外,倒還真的沒什麽可去。明雨顯然也想到這尷尬處,不自覺摸了摸鼻子,湊近驚蟄:“你這,要是一直跟在陛下身邊,那這後宮的事,也總得麵對。你可想過怎麽辦?”驚蟄不可能一直都住在乾明宮吧?驚蟄:“之前想過,等事情結束後,我出宮回家住著。”反正容府還在,驚蟄在那待著,生活起居也是不錯。不過驚蟄要是出宮,依著赫連容的性格,肯定也是要跟著外出,這就不太好辦。他身為皇帝,總不能這麽來回奔波。要是讓驚蟄每隔三兩日進宮也不是不行……隻是他莫名覺得,赫連容怕是不會接受。在身份暴露後,驚蟄能明顯感覺到,赫連容那種陰暗偏執的獨占欲似乎得到了生根發芽的機會,遠比之前還要肆意。從前還會藏著掖著,現在是直接光明正大擺出來。石黎是幾乎寸步不離跟著驚蟄的,不管他到哪,石黎就會在哪。正好比現在,石黎就在門外守著。乾明宮的人都習慣隻要看到驚蟄,就意味著石黎在附近。這隻是明麵上,私底下就不必說。極其偶爾,驚蟄會有某種古怪的被凝視感,就好像有什麽人在盯著他看,那種錯覺一閃而過,可與當初何其相似?他不必問,都知道私下裏,定還有其餘的人在盯著他。這可以說是為了驚蟄的安全……但是在乾明宮,怎可能還會危險哦!這分明就是赫連容無法言喻的偏執,恨不得知道驚蟄時時刻刻在做什麽。這其實有些可怕。【景元帝的性格危險指數奇高,請宿主注意安全。】驚蟄幽幽:“還有什麽危險?”……不對,赫連容這麽緊迫盯人,不會就是害怕他給跑了吧?【景元帝身邊出現危機的可能性高達67%,宿主若不注意,就容易為此受傷。】係統道,【加之景元帝的性格不穩定,也有21%的概率惡化。】“引發他惡化的原因是什麽?”驚蟄挑眉,現在已經夠糟糕了,還要怎麽惡化?【宿主逃跑,宿主受傷,宿主死亡,宿主移情別戀……】“閉嘴。”驚蟄狼狽地叫住了他,“怎麽都與我有關?”【景元帝在意的人,並不多。】係統道,【在這些人裏,景元帝最在意你。還請宿主記得保護自己,防止景元帝惡化。】驚蟄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還會被一個係統勸誡要自我保護。“你不希望赫連容惡化,但你之前從不在意關於景元帝的事。”驚蟄微眯起眼,“而且,其實我一直納悶,赫連容的兄弟並不少,為什麽你偏偏選中了瑞王?難道是因為,瑞王是除他之外,唯一的嫡子?”【這是原因之一。】係統承認,【挑選任務目標時,係統並非無的放矢。】【景元帝一共十八個兄弟,除卻有能力沒野心,有野心沒能力之外,有野心且有能力的,一共四個人。】【五王爺壽王,七王爺安王,八王爺恒王,十三王爺瑞王。】壽王?驚蟄記得在赫連容提起過這個人,相比較瑞王,某種程度上,似乎這個壽王更值得在意。【壽王能力出眾,性情穩重。不過美色是他的弱點,有數百各種手段得到的美妾;安王擅長舞刀弄棒,武藝高強,不過在治國上並無本事;恒王才情難得,更懂治國之道,不過他有一特殊癖好,就是喜歡虐殺下人。】“恒王聽起來……”【聽起來和景元帝有點相似,可景元帝好歹不太喜歡虐殺,且景元帝既在位,何必舍近求遠?】驚蟄的嘴角抽搐了下,這聽起來,個個的優點和缺點都非常突出。綜合之下,的確瑞王更合適些。好歹他沒有太明顯的短板。“你也,很辛苦。”驚蟄歎了口氣。【多謝宿主體諒,宗元信對於景元帝的判斷是正確的,依著他的辦法,有85%的可能會成功。】這是結合了係統掃描後的結果。驚蟄一想到自己苦練的刀工,臉色就忍不住扭曲起來。他對自己可沒多少信賴。“驚蟄?”明雨早就習慣驚蟄說著說著就走神的壞毛病,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把人弄回神來。“你要是太累,就回去休息。”驚蟄搖頭,抿唇說道:“你說得對,我不可能一直住在乾明宮,這事,遲早都是要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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