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容抱著驚蟄,他完美鑲嵌在男人的懷抱裏,那不斷輻射出來的溫度,暖烘著他冰涼的身軀。“你說,容府?”驚蟄啃著一塊糕點,猶豫了會,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必要。”驚蟄的聲音過於平靜,“我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他總得向前看。他溫熱的手跟著抓住赫連容,輕聲細語地說道:“你也是。”赫連容淡聲:“沒有。”驚蟄:“你有。”他三兩下把最後一口給吃完,掏出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溫吞地補上理由。“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奉先殿。”他道,“我最近才想起來,那天,是慈聖太後的忌日吧。”要是真的不在乎,赫連容怎麽會在忌日這天,呆在小殿裏?赫連容冰涼的手指,觸到驚蟄的後脖頸,把他凍得哆嗦了下,那冷淡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莫要忘了,當初,我差點在殿內做過什麽。”驚蟄的身體微僵,想起赫連容在buff的蠱惑下,那的確是真的要“做”了什麽……不對,除了沒做到最後,那不是什麽都做了嗎!驚蟄耳根微紅,隻覺得赫連容厚顏無恥。都知道這種禁忌,還要拿出來說。“就算,曾經在牌位前……但也不代表,反正,你多少還是被過去的事情困住。”驚蟄抓下男人的手,側過頭去咬了一口,輕輕的,“我不是覺得……不可以懷念,隻是她的確有些不配……”驚蟄說得吞吞吐吐,有點擔心赫連容會生氣。其實他縱是生氣,現在驚蟄也不怎麽怕。他隻是擔憂赫連容會傷心。這人看著冷漠,到底是有一顆心的。赫連容反過來,掐了掐驚蟄的指尖,淡淡說道:“懷念,傷心?嗬……”他低下頭,抱緊懷裏的人。冰涼的臉龐,在驚蟄的耳邊蹭來蹭去,弄得人一陣哆嗦。“驚蟄,我每年忌日去看母後的牌位,並不是因為懷念。”冰涼的聲音,帶著惡劣的趣味,“我隻是給她,帶點禮物。”驚蟄挑眉,剛想問這禮物是什麽,就發現馬車微微一動,馬夫低聲說道:“主子,到了。”驚蟄微頓,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外頭還在下著雨,赫連容和驚蟄出來的時候,早有人撐傘在外頭等著。馬夫早已經麻溜將腳凳送來,供他們下來的時候踩踏。自從驚蟄對踩著人背流露出某種不太接受的神情後,就再沒有人會這麽做。兩人下了馬車,撐著傘走近。岑玄因下葬的地方,是有著官府負責的墓園,就在京郊外,來往的人不算多,很是僻靜。平日裏,也有官方的人維護修繕,一般能葬在這裏的,多是和案件有關,也要麽是無親無故的人。畢竟要是有親人在世,多是會把屍骨遷回故土。驚蟄卻不想這麽做。他們在襄樊的確是有點家產,不過十來年沒回去,已經不知道變作什麽情況。父母自從襄樊離開後,除了父親幾年會回去一趟後,柳氏根本從不回頭,大概是曾經和老家的人鬧得很不愉快。相比較襄樊,他們在京城住的這麽多年,更像是第二個家。驚蟄不覺得一定要將他們遷回去,更何況……他的腳步停下,怔怔地看著那塊牌位。……娘親和良兒的屍首,可一直都沒見下落。赫連容無聲無息地將手裏提著的東西,遞給了驚蟄。驚蟄勉強笑了笑:“這雨這麽大,看來,今天這紙錢,是捎不過去了。”莫說是紙錢,就連香燭也都無法點燃。在來之前,驚蟄就或多或少知道這點,可他還是想過來。哪怕隻是看看。驚蟄單獨打了把傘,深一腳淺一腳踩過去,蹲在那一排墓碑前,不知在說什麽。赫連容沒跟過去。他再是不在意世俗,也是知道這個時候,驚蟄想要的是和父親單獨說話。死去的人不會再回,這種祭拜,不過是為了寬慰在世人的心。盡管沒有用,卻是一種發泄。赫連容每年在慈聖太後的忌日,也會如此。他會非常愉悅地,為慈聖太後的牌位送去“禮物”,年年如此。倘若真的有所謂在天之靈,怕不是能把慈聖太後氣得再活過來。在他們合棺前,赫連容親手挖出了他倆的心。兩顆心燒在一起,混做一撮灰。每年呢,上香用的香爐裏,就埋著這搓灰。想必母後,也會非常喜歡。畢竟在他們死後,皇帝終於一心一意,隻能和她在一起了。隻不過,與他而言是可以這樣,對驚蟄來說,父母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啪嗒,啪嗒的雨聲裏赫連容踩著水,走了過去。如果讓驚蟄知道,他的家人,或許還在……“……爹,娘,良兒,我有了喜歡的人……”驚蟄的聲音低低的,就像是在與家人說著什麽秘密。“他人……是有點……不過,還是挺好……”斷斷續續的,幾乎難以聽清楚的碎語,“希望你們,也會喜歡他……”赫連容駐足,冰冷的視線落在墓碑上,而後,又慢慢看向其他兩座墳。沒有柳氏和岑良的屍體,所以,這也隻是衣冠塚。驚蟄沒有從前那麽痛苦,哪怕他在說話時,帶著一點哽咽,卻也比從前高興多了。大仇得報,本該如此。“……爹呀,你的眼光,有時候也挺差的,”驚蟄喃喃說道,“這朋友,也不全是好的……”錢永清。驚蟄閉了閉眼,這個人,他是認得的。年幼時,會來他家裏的,也不過那麽些人。他怎麽會不記得呢?那個胡子拉碴,看起來總是有點內斂的叔叔,卻是非常喜歡小孩,每次來他們家,都會給驚蟄與岑良帶奇奇怪怪的小東西。……他記得,娘親說過,錢叔叔很喜歡小孩,可他家沒有孩子,所以,每次在外麵看到別人家的小孩,總是會想要抱一抱。“錢永清欠了賭債。”赫連容淡淡說道,“很多錢,就算把所有朋友都借了個遍,都沒辦法償還的錢。”驚蟄:“你是昨夜,才知道的嗎?”男人走到驚蟄的身邊蹲下來。“他與茅子世在追查的另一條線有關,不過,也是到昨日跳出來的時候,順手殺的。”驚蟄想笑,卻沒笑出來。有多順手?再順,能順到一個皇帝嗎?赫連容分明是特意去殺了他。……這也好。驚蟄不想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麽苦衷,也不想知道赫連容是如何折磨他們,他隻要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就好。這樣,會痛快些。驚蟄喃喃:“你幫了我許多,而我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能幫上你。”赫連容越過去,親了親驚蟄的臉。驚蟄的反應很大,差點就要跌坐下來。勉強穩定住自己的身體後,驚蟄看著墓碑結結巴巴,“你在我爹的墓碑前……做什麽呢……”驚蟄已經慢慢習慣和赫連容的親昵,可這要是在他爹的墳墓前,那就另當別論。他沒有赫連容那麽淡定。赫連容平靜地說道:“活著。”驚蟄停下動作,緩緩看向他。赫連容正也專注地看著驚蟄,有些時候這隻驚蟄總會過於自謙,以至於看不清楚自己的重要。他總覺得自己做的許多事情,並沒有那麽重要。“你活著,就很好。”有些人光是呼吸,就能帶給人某種難以形容的力量。驚蟄並不覺得,可他的確是。…驚蟄在容府住了幾天,就回到了皇庭。倒不是他不喜歡在外麵閑散的日子,然而赫連容執意要陪著他,每天幾乎都要來往兩地,甚是危險。驚蟄起初還沒想到那麽多,後來一天,赫連容回來的身上帶著血氣。極其偶爾外,赫連容其實每次來見驚蟄,都會消除身上的血氣,然這一回,剛好撞到驚蟄在庭院裏,看得那叫一個清楚。“你遇襲了?”驚蟄皺眉,急急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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