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保證係統就真的從頭至尾都是個好的呢?【按照人類的相處模式,您剛才說的話應該會讓係統傷心。】“那你傷心了嗎?”【…沒有。】“我很抱歉,”驚蟄道,在過去了這麽久之後,他對係統已經不再是完全隻有戒備,畢竟他借助係統的力量也曾經做到許多的事情,甚至於它還曾經挪用了任務來幫驚蟄救下自己的朋友,對於這點他並非不感激,“隻是你知道的,你的力量畢竟太強,你可以輕易的影響到任何一個人……但我要謝謝你。”【…係統綁定錯人,按照你們的道理,是係統應該道歉。】係統冷冰冰的電子音響起,【綁定雖然錯了,但選中了宿主,是最正確的事。】驚蟄抿唇,輕輕笑了笑。他不知道係統說的那些過去到底是不是真的,但隻要有那麽一點可能性是真的,他都會力求讓它不發生。這與驚蟄之前事不關己的態度截然不同。他之前努力想要完成任務,一來是不想被懲罰,二來是因為他不想讓瑞王登基,而最後,就算他再怎麽向往淡泊平靜的生活,可如果山河破碎,國破家亡,他又怎麽可能如願?在這之外,景元帝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會遭遇什麽,什麽時候有可能會死,這些驚蟄都漠不關心。他並不那麽喜歡景元帝。他也沒有那麽多心思能夠顧及到其他人。可當容九等於赫連容,等於景元帝的時候,驚蟄就沒辦法坐視不管。他知道這樣的想法,有些自私偏頗,但人難以控製自己的情感。隻要有那麽一點可能,他都不會讓赫連容出事。“驚蟄……”一個有點不滿地啃咬落在他的喉嚨上,這個力度肯定留下明顯的痕跡,就算隻是藏在衣領附近,一個若隱若現的紅痕,也足夠留下更多的遐想。“我隻是在回憶,過去的你到底做了多少……我該不滿的事……以及,在你眼裏我到底是有多脆弱?”驚蟄有些不滿地撅了撅嘴,看起來更加年輕,他的身上有著活潑的朝氣,讓人一見到就仿佛會被傳染。“那些,不過無關緊要。”赫連容隨意地說著,與此同時,禦駕停了下來,“至於你……”男人冰涼的眼球注視著他。不知道為什麽,那一雙冰冷無機質的眼睛,莫名讓驚蟄想起了昨夜的夢中那些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幾乎從每個角落……都在凝視著他的眼球。那有些可怕。赫連容注視著他。驚蟄長得俊秀好看,不是那種一眼就非常亮眼的人,卻是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叫人喜歡,他有一雙明亮漂亮的眼睛,每次看著人的時候,都仿佛被沉溺在那汪水裏。他的手掌並不細膩,摸起來有些粗糙,卻足夠有力。皮膚有些白皙,卻不是那種瘦弱的白,身量抽長之後,長得也足夠高,確如他所宣言,從外表來看,驚蟄絕對不算脆弱。隻是在赫連容的眼裏的確如此。“你……就連一個拿刀的小孩……都能輕易殺了你。”赫連容淡淡說道。驚蟄跳腳:“我也沒有那麽弱吧!”而且持刀的小孩又是哪來的?小孩就不該拿刀。“當他想要殺了你,而你根本不會對他下殺手的時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想要殺一個人有無數種方式,他可以瞬間奪走任何一個人的呼吸,單是用手就足有六十七種方式,而每一種方式驚蟄都不可能避開。他不是在危險的環境裏滋養出來的。哪怕在宮裏這麽多年,他對威脅的感知也僅存於意識裏,在身體上……他是絕對無法躲開那麽多的襲擊。有時候不能責怪赫連容像是個怪異的偏執狂,驚蟄絲毫不知自己身處的危險,那種散漫自然的態度,輕易就能為自己招惹無數的危機。奈何,他那樣一雙手的確不適合握刀,也不適合奪走其他人的命。驚蟄做不到。時至今日,赫連容終於不得不放棄訓練驚蟄提刀殺人的想法。他倒是想呢。隻是驚蟄無法這麽做。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他就是這樣一個柔軟的笨蛋。他明明知道朋友是危險的存在,卻還縱容自己擁有那麽多所謂的朋友。哪怕三順差點拉他去送死,他也絲毫不覺得為難。像他這樣的人,倘若有朝一日有人抓著他的朋友,讓他一定要做出一個選擇的時候,驚蟄也不會做出選擇。他會拚了命的將兩個人都救下來。因為他就是這麽一個愚不可及的蠢貨。想到這裏的時候,赫連容竟是有些不高興,他極其陰鬱暴躁,咬牙切齒地想,而驚蟄,永遠都不會把他放在……一個濕漉漉的吻,落在赫連容的唇上。“你不高興了嗎?”赫連容低頭,就能看到驚蟄在認真看著他。“我會聽話。”驚蟄輕聲說,“我會去學武功……這話應該這麽說嗎?你們是把那樣稱作武術還是武藝?”他有些頭疼的想了一會兒,不明白這中間有什麽區別。“我會努力去學一些保護自己的辦法,你不要總是想那麽多,這好像這些都是你的責任……”驚蟄這話剛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勁,偷偷看了一眼,果然男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很高興。”他安靜笑了起來。“我對你很重要……這讓我,很高興。”赫連容沉默了會,哼了聲,又在驚蟄的親親裏哼了聲,拉著他過來更加用力地吻過去。他們兩個人在禦駕上黏黏糊糊好久,才終於下來。這還虧得是驚蟄及時想起他們到底是在什麽地方,羞恥得差點要暈過去。禦駕就在太醫院外麵停了那麽久,卻始終沒人下來,但凡是個人都會猜想。驚蟄下了禦駕後,麵色微紅,抱著暖手爐亦步亦趨跟在赫連容的身後,就像是小雞跟著老母雞。這話是宗元信說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就依靠在門口抱著胳膊幽幽開口。太醫院的門口並不隻有他一個人,但隻有他這麽特異獨行,其他的人都跟在他的身後低下頭,朝著皇帝恭敬地行禮。驚蟄越過赫連容,看到了宗元信……以及他被吊在脖子上的左手。驚蟄瞪大了眼睛。雖然他的確聽到赫連容說要敲斷他的左手,但他沒想到石黎真的把宗元信的左手給打斷了。宗元信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的胳膊,有些不在乎地舉起來晃悠了兩下。“我這是罪有應得。”他一邊說著,一邊畢恭畢敬朝著景元帝行了個禮。昨天在被皇帝的人丟出來的時候,宗元信就已經意識到不對,雖然他的確是被興奮衝昏了頭腦,但如果他能更冷靜一些,他肯定不會這麽做,至少不會這麽突兀。他之所以那麽隨便就能越過乾明宮的守護,那隻是因為從前景元帝對他的放縱,以及他也是唯一一個在這種情況下能夠見到驚蟄的人。宗元信一直在給驚蟄調養身體。若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接觸到驚蟄。但也正因為這樣,宗元信犯下的錯誤,卻足以要了他的命。從今往後,景元帝絕不會再給予他那樣的信任。就算驚蟄不在乎。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如果不是今天驚蟄主動要求,赫連容不可能讓他到太醫院來。從驚蟄抵達太醫院而至於現在,皇帝一直跟在守在他的身邊,不叫任何人靠近。就算他與太醫談話的時候,驚蟄的身邊同時也有三四個人跟在他的左右,而宗元信沒有找到任何一個靠近的機會。直到驚蟄自己鼓了鼓氣,找上宗元信開始。“我想知道,你說的辦法究竟是什麽。”宗元信:“你難道不為我的試探生氣?”就在驚蟄主動走向他的瞬間,他都敏銳感覺到有好幾雙視線都盯上了他,如果他再有妄動,怕是下一刻他的命就要沒了。“有點生氣。”驚蟄道,“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宗元信微愣,然後無奈搖頭。“那如果是朋友呢?”驚蟄:“如果是朋友,你想問什麽,可以直接來問我。”宗元信試探著說:“比如?”“比如,昨天你應該直接問我,你是不是那個能夠控製蠱蟲的新主人?”“……然後?”宗元信感覺自己有點木訥,甚至有點茫然。驚蟄對他露出有點活潑可愛的微笑:“然後我就會說,是的。”…黃儀結沒想到,自己和驚蟄的下一次見麵,會是在地窖前。她正在,隔著地窖吹哨子。試圖命令那些蠱蟲。那天黃儀結本以為自己會在乾明宮丟了命,一件突如其來發生的意外,卻打斷了景元帝的威壓。乾明宮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正因為此,景元帝隻讓她來太醫院協助宗元信,就什麽也沒說地離開了。黃儀結死裏逃生,盡管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麽。來到太醫院後,黃儀結才意識到,宗元信試圖嚐試的,幾乎是她們蟲巫的禁忌。“你不能就這樣試圖把它們取出來。”她記得過去這些天的爭辯,“宗元信,它們不是一處傷口,不是一個被割掉就能好起來的腫塊,你能明白嗎?”“它既然存在於身體內部,為何不能直接挖出來,我有足夠的把握……”“……甚至不足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