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查不到?”永寧宮偏殿,康滿踹向一個小太監,厲聲說道:“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廢物。”那小太監蜷縮在地上,不敢說話,也不敢起來。要是亂動,肯定會惹來康滿的踢踹。康滿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多是曾挨過教訓,自然是漲了記性。康滿陰沉著臉坐下,摸著脖子,仿佛還能感覺到那天的疼痛。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麽丟臉過,被人打了,還給人跑了!康滿陰冷地看著地上的小太監:“行知,那天,你與行和,不會是故意放走他的吧?”行知拚命搖頭,顫抖著聲音說話:“康爺爺,我們怎麽敢呢?實在是那人,那人的身手太好了,所以我們才沒能,抓得住他,都被他給打暈了。”行知也不知道那天,他們到底是暈了頭,還是怎麽回事,竟然會主動勸說那人逃跑。在那後,他們知道康滿醒來,看到他們清醒著,肯定不會放過他們,就都設法把自己打暈了。這的確是個法子。最起碼,康滿在醒來後,並沒有懷疑到他們身上,隻是非常惱怒,一定要找出那人是誰!原本以為,這應該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沒想到,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沒查到一點行蹤。康滿皺著眉,那地方距離幾處宮人居所非常近,就算人數再多,依著他給出來的線索,怎麽可能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身高,聲音,再加上這肆意妄為的性格,符合這幾個準則的人,怎麽可能不在?難道他想錯了?他不是直殿監,雜買務,禦膳房等著幾處的人?康滿的確是沒想到,看著肆意妄為的人驚蟄,在眾多宮人的心中,是最溫和冷靜的人,也從不跳脫出格。與康滿的判斷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同照著狸奴找狗,又怎麽能找到呢?找不到這人,康滿心頭這口氣就發泄不出去!不過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隻得按捺住性,將這件事暫且擱置。他低頭踹了踹行知,讓他爬起來。“先前吩咐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行知低頭:“已經辦妥了。”康滿露出個滿意的笑容,聯係上就好。總算是沒蠢到邊。行知卻是更深地低下頭,眼底滿是恐懼。…八月十五,是中秋節。盡管有著秋日宴的陰霾,可隨著德妃的雷霆手段,在短短五六日內就將整件事查得水落石出,這中秋的氣氛,自也是濃烈。不過,許是各宮妃心有餘悸,多是不出宮門,各過各的。德妃的賞賜聊勝於無,也就是添個喜慶。中秋佳節,逢五之日,驚蟄自然是和容九見了麵。驚蟄沒有再提起那一夜的事情,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對待容九的態度也是正常。隻是極其偶爾的時候,他的視線會忍不住的落在容九的脖子和手腕上。那兩處傷口都被衣物遮擋起來,再看不見。“你覺得,動手的人不是丁鵬?”就在驚蟄嘮嘮叨叨裏,容九忽而說道。驚蟄:“應當不是。”丁鵬要真的是動手的人,他就不會死。“我懷疑丁鵬的死,和康滿有關。”他趴在容九的腰上,皺著眉想,“不過,德妃娘娘這麽早就定了罪,估計也沒他的罪證。”如果連鍾粹宮也沒能翻出證據的話,那驚蟄肯定也找不到。“也許,德妃是為了盡早結束這場鬧劇。”容九慢吞吞說道,聽起來一點感情都沒有。驚蟄抬頭,看著容九的側臉,不由得沉思。如果德妃娘娘並沒有查出幕後的真凶,而是選擇及早結束,那是不是說明那兩位宮妃也可能是被陷害的?丁鵬在和康滿說自己要退出之後,不久丁鵬就死了,而且他在死之前,還曾經手過禦茶膳房的事情。秋日宴上,宗禦醫查出,那藥是被下在了茶水裏麵,所以禦茶膳房才會被徹查。驚蟄那天遭遇到了係統bug,在四處躲藏的時候,在一處偏僻的宮室裏麵遇到了康滿。康滿那時候帶著兩個小太監,不知在做些什麽,還對驚蟄的到來非常警惕,試圖查清楚他的身份。那處宮室,不管是去禦膳房還是去禦茶膳房都非常近。……將這些事情拚湊到了一起,驚蟄除非是傻了,才會忽略到其中的聯係。康滿肯定有問題。容九靠坐在身後的樹幹上,慢吞吞摸著驚蟄的脊椎。比起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驚蟄的身體已經逐漸長成,不再那麽單薄瘦削,可是摸著還是沒幾兩肉,尤其是後背腰上,手指往下,都能摁著一節一節脊椎骨。驚蟄放鬆著身體,絲毫沒有覺察到這種刻意的摩挲,是多大的危險。人的身體,就是脖子,脊椎骨,這幾處最為要命。“那你想怎麽查?”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漠,“他遠在永寧宮,又是大太監,身份比你高,如果你們遇上吃虧的,肯定會是你。”而後,容九突然話鋒一轉。“秋日宴那天,阻攔你的人就是他。”這語氣甚至沒有帶著疑問,是十分篤定,十分冰涼的聲音。驚蟄並沒有向容九提起這件事。一開始是因為,容九當時的表現,隻會比康滿更加令人在意。後來事情都過去了,他也就沒有再提起,隻是在說起康滿時,不經意間提起過這個人的倨傲。不過,驚蟄有提起那次夜半偷聽到談話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驚蟄匪夷所思。這件事,隻有可能驚蟄和康滿知道,再加上那天在場的兩個小太監。除此之外並沒有第五個人。平時容九知道驚蟄的行蹤,因著他身邊來來去去的人都有許多,有一兩個被容九收買,成為盯著他的眼線,這也正常;可要是連根本沒有別人在場的事情,容九都能知道,這就太奇怪了些。容九不緊不慢地說:“要是按著你的說法,你從來都沒有見過康滿,隻聽過他的聲音,那你是怎麽知道他對其他人的態度?”倨傲。這是一個沒有親眼所見,很難得到的評價。驚蟄:“那我也有可能是聽其他人說的,自己並沒有真實見到過呢。”畢竟他的身邊還有世恩這個大殺器。“以你的性格,如果沒有親眼所見,親自感受,倒是很少說出這樣的定論。”容九的手指,停在了驚蟄的後腰眼上,拍了兩下,“所以,你現在是要同我說,我說錯了嗎?”驚蟄:“……說對了。”可惡,雖然他覺得容九說得對,但還是覺得他在騙他,就是沒有證據!驚蟄將那天的事,稍加修飾之後告訴了容九。畢竟那康滿的狀態隻是被係統所影響,並非是他真正的意圖,雖然他這個人確實挺變態殘忍,不過驚蟄也不是那種會添油加醋的人。康滿惡心到了他,他也把人揍了一頓。算是扯平了。“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悲憐之心,對他越是心軟,就越有可能隨時反咬你一口。”容九簡簡單單評價了一句。驚蟄哀嚎了一聲,撲通,又把腦袋砸在了容九的腰上。他整個人麵朝下趴了一會兒,又哼哧哼哧爬了起來。康滿的背後肯定是有人指使他。甚至有可能,秋日宴就是丁鵬和康滿一起密謀,隻不過丁鵬因著想要拆夥的想法,被卸磨殺驢了。就是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德妃丟了這麽大的臉麵,就算通過快刀斬亂麻挽回了少許,可已經沒了的東西,那就是沒了,想要重新再樹立起來,也不是那麽容易。不然這一次各宮也不會婉拒了德妃的好意,全都龜縮不出。可以說這些娘娘們是怕了,也可以說,是因為德妃這次丟了麵子裏子,讓她們不再和從前那樣敬著了。如果德妃還是以前的德妃,有著太後撐腰,那這些妃嬪,不管再如何,都絕不敢這麽做。可現在的太後,就像是被拔去了爪牙的老虎,空有架子。那德妃,就隻能倚仗自己。她對幕後主使恨之入骨,如果讓德妃娘娘知道幕後的真相,還有康滿的身影,那肯定還會再查下去,隻是不會擺在麵上而已。“你要怎麽讓德妃相信?德妃不是朱二喜,你也很難見到她,哪怕她真的相信你的話,最大的可能也會是她將你滅口,然後再繼續查。”容九冷言冷語。驚蟄:“我當然沒想著讓德妃相信我。”他哪來的能力去說服德妃?能成功說服朱總管,那還是因為他們之前有過幾麵之緣,再加上陳爺爺從前的舊情分,這才勉強說動了人。光是說服朱總管就已經不容易,更別說是德妃。“那你打算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