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你可算是醒了。”“你可真是倒黴,怎麽在這麽熱鬧的節骨眼上被曬暈過去了?”“沒事吧,要不要喝點熱水?”“我去找世恩……”七嘴八舌,把原本就不清醒的驚蟄弄得更加混亂。還是穀生機靈,看到驚蟄微蹙眉頭,就一胳膊將床邊的幾個人給推開,振振有詞地說道:“你們幾個,這麽緊張幹嘛?弄得驚蟄都迷糊了。”驚蟄的大拇指按著額頭,的確是迷糊。他剛醒,有點沒反應過來,甚至有點想不起他是怎麽睡著的。“是這樣的,今兒下午,雜務司出事了。”慧平在其他幾個人的示意下,和驚蟄解釋發生的事,“伍福死了。”伍福?一說到伍福,驚蟄立刻想起了伍德,繼而想起了下午發生的事。他臉色當即就白了。一直觀察著驚蟄的慧平以為他害怕了,連忙說道:“這跟我們沒有關係,動手的人,是乾明宮的人。”慧平越是這麽說,驚蟄就越不能安心。他能安心嗎?這乾明宮的人,可不就是容九!“伍福是怎麽死的?”世恩著急慧平這慢吞吞的速度,將他給推開,決定自己來。要說八卦怎麽能這麽慢步調!“伍福的哥哥兄長伍德在乾明宮前做事時,似乎本來就惹了麻煩,乾明宮帶人過來抓捕伍德,這兩兄弟拒捕,一前一後,都死了。”“都?”驚蟄下意識地重複。這怎麽和他……記得的不一樣?“對,伍德的屍體我沒瞧見,但伍福的我偷偷看了一眼。”世恩用一種驚悚的語氣說話,此刻他已經不單純是在八卦,臉上殘餘的恐懼也感染了其他人,“我看到……伍福的屍體上,被戳開了好多的洞,就跟……一坨爛泥似的。”世恩覺得自己今晚會做噩夢。尤其是那坨爛肉,還是伍福的時候,這噩夢就更加讓人惡心了。慧平的臉色雖白,但平靜地說道:“他死了不好嘛?”他環顧其他人,甚至露出個淡淡的笑意。“他和伍德都死了,對我們來說,後手,也沒必要留著了吧。”雲奎和驚蟄對視了眼,他們的確預備著伍德會來的可能,隻是……正如雲奎所說,兩兄弟都死了,這什麽後手都沒必要留著了。此刻正是晚上,還沒到必須熄燈的時間是的,有雲奎在,就意味著他們晚上,想要亮燈不是難事幾個人都擠在驚蟄他們屋頭說話,穀生還給驚蟄塞了個留著的饅頭。有點涼,但很能填飽肚子。驚蟄就在床邊啃著饅頭,聽著他們在交談。從他們幾人斷斷續續的說話裏,驚蟄也將下午發生的事情拚湊起來。在雲奎慧平他們的角度裏,先是有人在直殿監內發現了死掉的內侍,驚恐之下,將這消息層層報了上去。當時,雲奎就在薑金明的身邊,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在直殿監內有人慘死,這非同小可。就在幾個掌司要帶人追查時,他們就收到了掌印太監傳來的消息。稍安勿躁。也不知道掌印太監傳來的消息裏到底還寫了什麽,原本打算出門的幾個掌司不僅各回各司,甚至還嚴令任何人都不許出屋。雲奎那時自然跟著薑金明,費了點功夫,總算從師傅的嘴裏得了幾句真話。“師傅說,乾明宮來人,是為了搜捕伍德,而後伍德拒捕,加上他帶著的人,一並被殺了。”雲奎說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伍德出了事,伍福也逃不開,他可是借著伍德作威作福了多久啊……所以連帶著他也……”他朝著自己的脖子比了比動作,哢。驚蟄啃完最後一小塊饅頭,慢吞吞地說道:“伍德犯的是什麽罪?”“他在宮外,借著乾明宮的名頭耀武揚威,勾搭大臣,還養女人。”世恩嘴巴最快,消息也最靈通,啪嗒啪嗒地和驚蟄說話,“而且,怨不得他將伍福那些怪癖熟視無睹呢,原來,他也是這種喪心病狂的人。”驚蟄微微蹙眉,是他錯覺嗎?下午剛出的事,到了晚上,這消息就這麽準確無誤地傳了出來,甚至有鼻子有眼,連起承轉合都有了……是不是有些太詳細了?驚蟄慢慢吞吞,又抱著水碗咕嘟咕嘟地灌水,饅頭吃快了,差點沒噎死。“……這消息,會不會,太清楚了些?”他歪著頭,“世恩,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世恩拍著胸脯說道:“你放心,肯定是真的。這消息,是從寇掌司那裏傳出來的。”寇會,是另一位掌司。“可以啊,世恩,沒想到你和寇掌司,也有點關係。”雲奎捅了捅世恩的胳膊,“老實交代。”世恩撓了撓自己的臉,“……其實吧,我和寇掌司,是同鄉。”這也是他今兒才知道的。出了這麽大的事,世恩原本都嚇破了膽,就在他在屋裏跟無頭蒼蠅般亂轉時,突聞寇會派人來叫他。世恩是知道寇會,也清楚他平時的為人不錯,這才敢過去。隻是沒想到,寇會見了他,態度比以往要溫和了許多,先是問過他的情況,又道:“我知道,你和那群小子,都做了什麽。”那時,世恩的臉都白了,以為自己要死了。寇會看到他這麽害怕,笑著擺了擺手:“你以為你們做事,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這蛛絲馬跡,是我,和你們薑金明掌司給抹去的。”世恩見寇會這麽溫和,這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忽而想到了什麽,機靈地說道:“難道,幾位掌司,也早就……不太喜歡伍掌司?”寇會冷哼了聲:“誰會喜歡那個蠢貨。”他那眉頭皺起,眉間都能夾著一座小山,不滿地搖了搖頭。“伍福不足為懼,是他的兄長麻煩。”寇會老神在在地說道,“不過,現在你們也不必擔心,這伍德,要倒了。”見世恩露出好奇的表情,寇會也沒吝嗇解答:“伍德偶爾會出宮做事,他趁著這個機會,在宮外大肆斂財,養女人,和伍福一個嗜好,還接觸過其他官員……”話到此處,寇會露出一個森冷的表情。“又怎麽能容得下他?”不過,放長線釣大魚罷了。世恩本就愛八卦,聽了這一肚子的八卦,怎能不興奮。可興奮之餘,他也覺得有古怪,最主要的是……世恩和寇會,平時沒什麽接觸。倒是知道寇會和薑金明的關係很不錯,可也不至於愛屋及烏,對他這麽溫和。要真是因為薑金明,那寇會現在叫來關心的,應該是雲奎才對啊!寇會樂嗬嗬地笑了笑:“傻小子,沒聽出來我的口音嗎?”入了宮,不管以前是哪裏人,都必須講一口流利的官話。若是帶著口音,多少會惹人鄙夷。世恩剛入宮時為了學會地道的官話,可是費了一番功夫。剛才和寇會說話時,因著那地道的鄉音有點太過熟悉,世恩竟然沒發現……寇會,和他是同鄉!說到這裏時,世恩已經高興地昂起腦袋:“寇掌司可說了,他朝薑掌司要過幾次我,隻是薑掌司不肯放人,哎呀呀,我果然是到哪裏都會發光。”那時,寇會也問他,可要在年底考核結束後,過去他那裏。世恩動搖過,但良久還是搖了搖頭,笑著拱手:“小的多謝掌司好意,隻是小的相信,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在直殿監內也能往上爬。要是到時小的需要掌司的幫忙,那就留待那時,再厚顏來求。”他說話時笑嘻嘻的,很是讓人喜歡。寇會不由得笑了笑,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出了這門,將心安安穩穩放回肚子,別再憂慮了。”世恩高興地點了點頭,又朝著寇會拜了拜,這才轉身出了門。隻是他沒看到,原本安穩坐在屋舍內的寇會,在他離開後立刻站起身來,朝著左側走去,停在一處屏風前,畢恭畢敬地說道:“奴婢已經按照掌印的吩咐,一五一十地說了。”掌印太監方家舉從屏風後踱步出來,滿意地頷首:“做得好。”寇會輕聲:“隻是,對這小兒說這些,卻是……”“不必管。”方家舉淡淡看了眼寇會,“別好奇。”那話裏濃濃的警告,讓寇會立刻低下了頭。“是。”…驚蟄將世恩說過的話想了又想。毫無破綻。寇會如果不是和世恩這份同鄉的情誼,何必來照顧世恩,又多嘴和他說這些?這些到底隱秘。這樣一來,世恩說的那些話,可信度就高了些。而且,他也沒有在外麵亂傳,隻是將這些告訴了驚蟄這幾人。有趣的是,別看世恩是個嘴巴很鬆,什麽都能八卦的人,可實際上,他要藏起秘密,卻是比誰都嘴嚴。驚蟄當初不想去鍾粹宮的事,慧平身上發生的事,他藏得嚴嚴實實,誰都沒有說。就連穀生後來知道了慧平的遭遇,還是這天晚上,慧平主動提起的。在確定伍福已經死了後,慧平無疑是放下了心裏一塊大石頭,神情也放鬆了許多。穀生卻是低聲罵人,他也沒生氣其他人的隱瞞。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對慧平總歸不是好事。時人雖有南風館的去處,可到底不是上得了台麵的事。就算是在這宮裏頭,要是撞上了宮女和太監對食,都還不至於招人唾棄,可要是兩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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