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金明領著他們來,又領著他們走,卻也沒立刻回去直殿司,而是又走了一段,去到一處較為肅穆的場所,讓他們在外等候,自己一個人進去。雲奎小聲說:“掌印的住處。”驚蟄頷首,忍不住去看慧平。慧平的情緒比之剛才,冷靜了許多,除了眼角微紅,再看不出來其他的痕跡。他好似感覺到驚蟄的注目,側過頭來,然後勉強笑了笑。過了好一會,薑金明才出來。他的身後,還帶了兩個小內侍,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薑金明帶著這七個人一起回去。這才讓他們散了。驚蟄忽而明白過來,薑金明這是特地為慧平遮掩,不然許多事上,這風言風語,就能把人給壓死。驚蟄和慧平回屋,世恩和雲奎一起擠進來,將門窗給關上,而後一起看向慧平。雲奎想說什麽,但又不敢說,急得抓耳撓腮。世恩看不過去他慫樣,“慧平,你哪裏受傷了沒?趁著驚蟄這裏的藥多,直接用他的就成。要是真的不舒服,別藏著掖著不說,要是發爛了,可就麻煩,我說……”其實他也有些緊張,不然不會停不下來。慧平抿著嘴,起初是想壓著情緒,可是雲奎和世恩這般,反倒把他給逗笑了。他一笑出來,心裏憋著的鬱悶和害怕,就消散了許多,隻餘下淡淡的後怕。慧平下意識抱緊自己的胳膊,搖頭:“我真的沒事,我也……沒被他怎麽樣,你們來得很及時。”說到底,他們都是閹人,就算伍福想做什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他這樣的人,就是越不能動,就越要惡心人,越要折磨人,純粹就是個喪心病狂的。在伍福的屋裏,藏著許許多多的道具,慧平是被捆起來,才沒能反抗,得虧在臨門一腳的時候,薑金明踹開了門。雖然被掌司看到了很丟臉的一幕,但撿回一條小命,已經是萬幸。雲奎的拳頭攥得死緊,氣惱地說道:“早知道剛才我就衝進去,給他揍一頓,什麽狗屁東西,真是惡心。”驚蟄麵色微白,去大箱子裏取了一個玉瓶出來,坐在慧平的身邊。慧平:“我真的沒受傷,驚蟄,你不用……”驚蟄抓住慧平的手,“你的手腕都破了。”他皺著眉打量了下那一圈,將玉瓶塞給慧平,去取了桌上的水,將傷口附近的髒汙擦拭幹淨,這才給他上了藥。慧平吃痛得瑟縮了一下,不過沒掙紮。等驚蟄將他兩隻手都塗了藥,才抬頭看著慧平:“我剛來直殿監,平常隻在直殿司活動,我不知道伍福的為人正常,可慧平,你是知道的,怎麽還能去了?”慧平的臉色微白,低下頭。“……其實,之前伍福就已經找過我一次,我不肯答應。然後……他說,我不答應,他就要去找胡立。”胡立就是慧平在雜買務的朋友。說是朋友,其實還是同鄉,算起來,也有個遠親的關係。所以他不得以,還是去了。隻是去之前他心裏還留有幾分僥幸,隻想著說,若是求求情……說不定也能平安無事,結果沒想到……世恩已經破口大罵了。驚蟄:“這伍福,惹了這般眾怒,為何還能穩坐掌司的位置?”雲奎不甘地說道:“伍福有個兄長,在乾明宮做事,是二等太監。這幾年,掌印也看他很不爽利,可到底頭上有人,隻能偶爾敲打敲打,不叫他再肆意罷了。”能在乾明宮做上幾年的人,都是心思老成之輩。哪怕隻是個二等,在外行走,都比一些大太監要尊貴得多,掌印不想為此得罪伍福的兄長伍德,也是正常。慧平除了手腕的傷勢外,也沒其他的傷勢,不過許是精神有些緊張過頭,回到直殿司放鬆下來後,就有些昏昏欲睡。驚蟄發現後,就示意雲奎和世恩先離開。世恩剛要走,轉身對慧平說:“我不會和其他人說,就算穀生也不提。”雲奎匆匆補了一句:“我也是。”慧平微愣,笑了起來:“多謝。”等雲奎和世恩離開後,驚蟄將玉瓶塞給慧平:“你且用著,等好了再還給我。”慧平不好意思地握著玉瓶:“我聽他們說,是你最早發現我不見的……多謝你……”驚蟄:“你都和我約好,到點沒出現,定然是出了問題。”他猶豫了下。“而且,胡立要是知道,你為他出了事,想必也會很難過。”慧平和胡立的關係很好,親如兄弟。慧平沮喪地說道:“可是伍福到底是掌司,他在一日,胡立就有危險。”驚蟄蹙眉,如伍福這樣的人,本身就因為身體殘缺,性情也變得扭曲起來……隻是靠著掌印的施壓,的確沒多大的用處。“不過,他之前不是隻挑自己人,怎麽會對直殿司出手?”莫看伍福拿胡立來威脅慧平,可在驚蟄看來,伍福的目的,怕一開始就是慧平。慧平長得白白瘦瘦,有幾分清秀。胡立可就不一樣,幹巴瘦小,還黑的,相貌論起來,和慧平還是有差。慧平露出厭惡之色:“他……好像隻對未經人事的人感興趣。”那些人都被他玩弄過許久,他早就膩味,自然將目光放到了外麵。驚蟄:“……”哇,人渣。慧平看著驚蟄眼底的怒氣,歎了口氣:“你也別把他們那的人想得多好。出過事後,還是有人陸陸續續往伍福身邊主動湊的。”驚蟄惡寒得哆嗦了下:“……為了討好?”慧平淡淡說道:“他手段雖殘忍,可要是伺候好了,漏財也不少,又因為他糟蹋的不是宮女,有人覺得自己是男的不在乎……就去了……也不少……”驚蟄揉著自己的耳朵。可怕。感覺聽完這段話,耳朵都要髒掉了。他起身出去給慧平打水,還特地兌了些熱水進去,這才端到屋裏來。“你擦擦吧,免得心裏難受。”雖說沒出事,可一想還是膈應。慧平有些感激地對驚蟄倒了聲謝。驚蟄擺了擺手,躲了出去。免得慧平不自在。他抱著胳膊站在廊下,思忖著那個該死的伍福,他要是繼續和自己人你來我往,反正是一片醃,驚蟄也懶得管。可要是再對慧平動手……驚蟄斂眉,得想個法子。不然,以伍福這變態德性,早晚還會再動手。他趁著慧平還在洗漱,溜去了雲奎那裏。雲奎和他一拍即合,如是如是,這般這般地商量了一會,這才慢悠悠地踱步回來。慧平惴惴不安了好些天,生怕伍福再找上門來。可是相比較這個,他更早聽到的,卻是伍福摔斷腿的消息。不知怎麽,在本該清掃到空無一物的門前,居然就那麽不小心,留下了一灘水,伍福睡到午後出門,就那麽一個沒注意,滋溜一聲伴隨著他肥重的身體滾下的嘎吱斷裂聲,是這麽清脆。伍福摔斷了腿。盡管因為他是掌司,自然不愁錢,也能請到個普通的太醫給他看治,可傷筋動骨一百天,斷了腿的伍福就隻能在屋裏將養,難以再出來作威作福。當然,那劇烈的疼痛,也讓他提不起興趣。至少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慧平聽到這消息時,吃飯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準確無誤地看向雲奎,而後,是世恩,以及驚蟄,他來來回回,最終落到驚蟄身上。驚蟄麵無表情:“飯不好吃嗎?”慧平低頭扒拉了一口,笑中帶淚:“好吃,當然好吃。”穀生坐在他們中間,茫然地看著左邊,又看著右邊,“你們怎麽回事,有小秘密,不帶著我了?!”世恩慢吞吞地說道:“是你笨。”他可是非常有道德的!再怎麽喜歡八卦,能說和不能說的事,他分得非常清楚。伍福的事情發生後,直殿監內,倒是查過一段時間。顯然,伍福並不相信是意外。最先懷疑上的,肯定是最近剛結仇的薑金明,以及他當時帶去的幾個小崽子。隻是不管明查還是暗訪,那幾個臭小子都有不在場證據,真真是可恨。不是他們,那又是誰?伍福冥思苦想,他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一時間,想揪出個最可能的,還著實想不起來。伍德聽聞伍福受了傷,特地來探望他。伍德不怎麽喜歡自己這個愚蠢的弟弟,可不喜歡歸不喜歡,卻也不會讓其他人害了他,聽到他出事後就立刻過來。伍福的骨頭斷得幹脆,複位起來也容易。就是他實在是太胖了,也太虛,要恢複總比其他人要難得多。伍德長著一張刻薄臉,說話也有些尖利:“你將最近發生的事,說給我聽聽。”伍福絞盡腦汁想了想,一五一十將出事前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告知伍德。伍德露出嫌惡的表情,他向來是看不上伍福這種別致的興趣。折磨女人就算了,折磨閹人有什麽樂趣?是的,伍德正也是擁有這種癖好。不過他向來會忍,忍到極致,才堪堪忍進了乾明宮。就算偶爾有欲望,他還能克製,不像是伍福,簡直是個發情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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