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嘯夜不動聲色地說,“我看電梯就在一樓,和跑步差不多,還省點力。”


    “哦。”喻南沒發現他的異樣,簡短地應了聲之後重新沉浸到她之前的思緒中。


    三樓很快就到了,這幢樓用的也是密碼鎖,到門前的時候喻南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父親常用的密碼,試著輸入——


    嘀。錯誤。


    喻南皺了皺眉,又輸入了另外幾個數字。


    嘀。錯誤。


    她停了手,示意嘯夜把她放下來。


    嘯夜:“怎麽?”


    “這種鎖兩小時內隻能嚐試五次,”喻南沉吟道,“已經錯了兩次了,不是我爸常用的密碼……會是什麽呢?”


    “特別的日子?”嘯夜有些心不在焉地提著建議,“比如生日什麽的,你們人類不是有在生日當天慶祝的風俗嗎?我好像見過慶賀儀式……”


    “我爸不喜歡過生日,真要說誰的生日對他又意義,那估計是我的。”


    喻南說著,真的將自己的生日輸入到密碼鎖上——


    嘀。還是錯誤。


    已經三次了。


    喻南盯著那把鎖仔細看。


    在她遙遠而模糊的記憶裏,家裏的鎖似乎是更換過兩次,看門上這個樣子貌似是最後換好的那個。


    由於父母離婚,家裏原本就隻有父親和她兩個人住,再加上父親死後她悲傷過度,平時做學問的時候那種強大而貫穿到每一個細節的理智似乎在一夜之間蒸發完畢,怎麽也無法說服自己節哀順變,又覺得頹廢下去可能會死,思索再三之後,她便從空蕩蕩的家裏搬了出來。


    離開前的密碼她已經試過了,不對。


    父親最喜歡的數字也試了,不對。


    她的生日也不對。


    ……


    也許應該……換一種思路?


    喻南皺著眉,猶豫著向前伸手,在密碼鎖上按下了幾個數字。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正確。


    嘯夜神色一鬆:“走吧,進去。你最後試了個什麽數字啊?”


    喻南的臉色無比難看,幾乎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我爸爸去世那天的日期。”


    “……”嘯夜腳步一頓,“啊?”


    誰會把自己去世的日子當成家門口的密碼?鬼故事吧這是?


    但這麽說來……這好像的確是個鬧鬼的地方,沒毛病。


    不過顯然喻南並不是在講鬼故事,她臉上的神色並沒有一絲一毫名為“害怕”的情緒,反倒從最初的憤怒漸漸沉澱成一個堪稱“凝重”的表情,抬起頭直視嘯夜的眼睛。


    “你知道我爸去世的那天還發生了什麽嗎?”


    “什麽?”嘯夜心裏突然升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那天,”喻南說,“是你降落的日子。ax-13號,降落到地球的日子。”


    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爸去世後,我心裏難過,悄悄跑到醫院樓下……躲著人哭……結果恰好看到流星,就許了個願。”


    “流星……”嘯夜喃喃。


    喻南接上他的話頭:“就是你。”


    “……”


    “我們人類有對流星許願的說法。”隻不過對著隻外星生物許願大概是不會實現的,這話喻南沒說。


    “……”嘯夜一臉茫然。


    “進去吧,”喻南用一根手指點著嘯夜的胳膊推了他一把,“看來這趟不會白跑了……先給你找件衣服,希望我爸的衣服還在。”


    她實在受不了一個光溜溜的帥哥杵在她眼前遛鳥了。


    “……”嘯夜有點無奈,“從出生到現在我第一次碰見有人強行要求我穿衣服……”


    “首先,你降落到地球上才五年,這五年裏你都是個光球,沒有人類會要求你穿衣服,我的確是第一個。”喻南帶上門,一邊說一邊迅速朝屋子裏走,“然後就是……”


    說到這裏,她又有些疑惑:“難道你在母星上的時候,你們……你們族人……人形的時候也這麽光著?”


    “母星上沒有柔軟得足以遮蔽身體的東西,”嘯夜跟在她後麵進了屋,“所以學會化形之後,我們一般用化形生活。”


    雖然很久沒回來,但根植在童年裏的記憶是不會變的。喻南生疏卻又熟門熟路地打開她爸爸的衣櫃,看見裏麵掛著的衣服時鬆了口氣。


    嘯夜的身材比她爸要高大壯實一些,她翻了半晌,翻出一身比較寬鬆彈性的衣服的遞給嘯夜:“給,試試看能不能穿得上。”


    “……哦。”


    原本喻南還有點擔心嘯夜知不知道應該怎麽把衣服穿上,不過嘯夜大概在外麵將醒未醒的時候曾經觀察過人類是如何穿衣服的,很快就穿好了——就是不太合身。


    “等等,”喻南好像這才意識到對方剛才說了什麽,“你說你們‘學會化形之後’……所以你們出生的時候其實是人形的?”


    “對啊。”嘯夜點頭。


    “……行吧。”


    宇宙之大,無奇不有。


    不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會追過來,喻南繞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轉了一圈,逕自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三室兩廳的格局,主臥是父母睡的,他們離婚以後,就變成了喻教授一個人居住,另一間屋子是喻南的臥室,多出來的那間便被她爸爸改造成了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沒幾本書,不過喻南知道她爸的習慣,喜歡把從科研所帶回來做的資料和報告都存在書房裏那台加過密的電腦上。如果說這間屋子裏有什麽線索的話,大概率會在那兒。


    回憶再加猜測,喻南很快破譯出這台電腦的密碼,熟門熟路地在裏麵翻找起來。


    這回嘯夜沒有跟著她,在被逼著穿上衣服之後,他在客廳裏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彎下腰看自己的腳踝。


    那個地方已經明顯腫起了一大塊,嘯夜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現在即使一動不動,他也能感覺到那個地方一抽一抽的疼。


    這樣下去不行……說不準回頭連路都走不了了,他得找個東西固定一下。


    “喻南!”他抬高聲音喊了一聲,“我能逛逛你家嗎?”


    “隨你——”


    喻南大概在忙,隨口答了一句。


    嘯夜瘸著條腿,一步一步地走進喻南她爸的房間,打開衣櫥看了看,沒發現特別合適的,便暫時關上櫃門,一個接一個地拉開抽屜看。好在他運氣還算不錯——終於在打算放棄,找件衣服撕開將就綁一綁之前,翻到了放著藥品的抽屜,從裏麵找了一卷繃帶。


    這時候就看出穿著褲子的好處了,固定完腳踝之後將褲腿拉下來一遮,倒也不是那麽顯眼。不知道為什麽,他並不想讓喻南知道他傷得不合常理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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