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淑媛的臉色更難看子,甩了一記白眼,冷哼了一聲:“春薈,我們走。”


    尹淑媛沒想到錦書的嘴皮子如今竟這麽厲害,是宮裏修煉出來的?今日被討到半點便宜,反被她說去,真是鬱悶。


    “二奶奶說的真好,真痛快,就該這樣教訓教訓三奶奶,省得她目中無人,盛氣淩人。”映雪素來是直腸子,快人快語,先前三奶奶對二奶奶冷嘲熱諷,連二爺都被她奚落,可沒把她給氣死,但是礙於身份,她又不敢造次,還以為今天這虧是要吃定了,沒想到二奶奶漂亮的回了三奶奶一記,看三奶奶灰頭土臉的模樣,那叫一個痛快,回去定要好好說***聽聽,叫她們也樂一樂。


    “痛快什麽?自己若是好的,還能叫人家笑話了去?走吧!”錦書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已經夠煩了,這種口舌之爭有什麽意思?


    那邊春薈跟在身後嘀咕道:“沒看出來二奶奶這個人心機原來這麽重,拿宋婆子來威脅小姐,我看她根本什麽也不知道,扮豬吃老虎,她還敢取笑咱們大少爺,真是可惡……”


    “你知道什麽?當初宋婆子是二爺看管的,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人,二爺什麽也沒說,我就狐疑著,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捏在手裏當底牌了,口哼!她以為憑這個就能嚇唬我?我抵死了不認,她能耐我何?


    今日看她那可憐樣,不與她計較罷了,這口氣我是一定要討回來的……”尹淑媛冷聲道。


    “就是,不然還以為咱們怕了她,以後越發蹬鼻子上臉了。”春薈忿忿道。


    蘇太姨娘見到錦書來忙招呼她坐下,拉了她的手道:“我正準備派人請你過來一趟,還好今日老爺不在府中,我已經吩咐下去,若有誰敢在老爺麵前嚼舌頭,我就拔了她的舌……那個柳馨兒我是讓晴煙先穩著,憑著她鬧,傳了出去,二爺的聲名就丟光了。”


    “丟就丟了,既是自己做的事,就要承擔後果。”錦書負氣道。


    蘇文紈道:“你也別說氣話,正經的商量事情,你這會兒來總不是想來我這跟我發牢騷吧!”


    錦書默然,當然不是,平靜了心情方道:“我也是心有疑慮才來找太姨娘的,宣儀說柳馨兒遣出去以後,他隻與她見過一次,就是酒醉的那一次,醉的稀裏糊塗的,但他自己覺得並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就算真的酒後亂性,柳馨兒跟了宣儀這麽久都不見有動靜,怎的隻一次就有了呢?”


    “這個柳馨兒倒是說了,先前在府裏是二爺故意不讓她懷孕的。


    給她吃了什麽“冷香丸”,說是裏麵含了什麽“元寸香”,吃多了會不孕,她發現了就停了藥,一直吃別的藥在調理。至於是不是一次就能懷上,這個很難說,運氣好的時候也是有的,可問題在於二爺到底有沒有碰過她,紀家雖說不在乎多養兩個人,但若是把人家的孩子當自家的養了,這虧吃的,祖宗地下有知還不得氣活過來。”蘇文紈說道。


    錦書恍然,原來是宣儀不想讓她有孕,為什麽呢?說不通啊!之前,她未進紀府的時候宣儀不是挺喜歡她的嗎?錦書略微沉吟:“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恨宣儀他糊塗,叫他說是說不清楚了,問柳馨兒也是白問,她既然找上門,便是賴定了紀家。”


    “就是,這事想的我頭都大了,你說這孩子在肚子裏我們也沒法子驗明是不是宣儀的,就算生出來,不像賞儀像她的,咱們也不能說什麽,這還真是難辦。”蘇文紈也是愁苦著。


    可不是嗎?現代有親子鑑定,一做真相大白,誰也別想騙誰,可這個時代哪有這麽先進的手段。錦書忽而又想起件事來,奇道:“咦?好像當初如梅是跟著柳馨兒出去的,今天沒見到如梅啊!按說柳馨兒鬧上門應該會帶個人來,壯壯勢也是好的。”


    “對啊!難道說如梅已經離開了柳馨兒?”蘇文紈也疑道。


    “不行,我得去柳馨兒的住處看看,問問四周的鄰居,了解一下,柳馨兒平日還跟什麽人有來往。”錦書說做就做,起身告辭道:“太姨娘,煩請您一定留住柳馨兒。別讓她離開。”


    蘇文紈點頭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你隻管放心去。”


    錦書找了當日隨宣儀送柳馨兒出去的馬車夫,讓他帶著去了柳馨兒的住處。


    錦書讓馬車在巷口停下,巷口有個幾個老婦人坐在牆根下曬太陽邊納鞋底。


    “映雪,你去問問,機靈點。”錦書小聲吩咐道。


    “是,二奶奶,您放心。 ”映雪應聲前去搭訕。


    錦書獨自一人往裏走,在一出朱漆大門前停下,抬頭望了望。應該就是這裏了,車夫說在門外就可以看見院子裏大槐樹。錦書扣了扣門環。


    “來了……小姐您終於回來了。”開門是一張喜悅的笑臉,不是如梅是誰?


    “二奶奶?”如梅看清來人目瞪口呆,二奶奶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小姐呢?說出去一趟,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誰的孩子(一)


    “***奶,您請進……”如梅並不曉得柳馨兒去了紀府,曉得二奶奶突然來訪所謂何事?隻好惴惴不安的先請二奶奶進去。


    錦書進門,見這四方院落收拾的倒也幹淨雅致,院中一株大槐樹,廊上擺了幾盆海棠、ju花,東邊栽了一棵色蕉。如梅引錦書廳裏坐,又去泡茶來,小心伺候道:“二奶奶先坐著,我家小姐出門去辦點事,興許很快就回來了。”


    錦書心中咯噔一下,原來如梅不知道柳馨兒去紀家了,柳馨兒為什麽要瞞著如梅呢?按說如梅是她最信得過的人,這裏邊必定有蹊蹺。


    “也沒什麽事,就是今天剛巧在附近,想起二爺說過你們住在這裏,便過來瞧瞧你家小姐,畢竟姐妹一場。”錦書端起茶飲了一口,溫婉笑道。


    如梅雖然對錦書沒什麽好感,但人家好歹是二奶奶,又說是好意來看小姐的,當然,她很懷疑二奶奶的好意,莫不是想來看小姐的落魄模樣吧!都是被遣出去的人,還說什麽好不好的?


    “二奶奶好心,還記掛著我們小姐。”如梅笑道:“二奶奶是一個人來的嗎?”


    錦書微笑道:“映雪跟著來的,我想著你與她往日有些嫌隙,便叫她自己附近逛了去。”


    如梅心道:原來是映雪那個臭丫頭跟著來,倒還真不願意見到她,不來是對的,來了可沒她的茶吃。


    “我原本早就想來看你家小姐的,可是宮裏的事脫不開身,這不,難得有這幾日空閑出宮來一趟。”錦書笑道,頓了頓又問道:“你們二人日子過的還舒適否?有什麽需要的隻管跟我說,二爺是個粗人,難免考慮不周全,我也勸他時常要過來看看你家小姐,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方修的同船渡,百年才修的共枕眠,夫妻一場總是緣分,不能做的太過無情。”


    “多謝二奶奶掛念,我和小姐過的挺好的。”如梅道,心裏卻腹誹著:說的這麽好聽,還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二爺鐵了心要遣小姐出門,就是你挑唆的。


    “你家小姐的身體好些了嗎?我記得之前她天一冷就犯咳嗽的,改天我讓孫大夫來為你家小姐診治診治?”錦書問道。


    “二奶奶不必麻煩了,我家小姐如今身子好多了,再說有崔大夫常來為小姐診脈的,不用請孫大夫來了。”如梅回道。


    錦書心裏又是咯噔一下,崔大夫?常來?


    “哦……這便好,那我也就放心了,等你家小姐回來,你代我向她問個好,還是那句話,有什麽難處隻管來找我便是,我若不在,跟二爺說也是一樣的。”錦書起身要走。


    “我們哪敢去煩二爺,二爺見了我們怕是躲不及的。”如梅幽怨道,出府這麽久,二爺就不曾主動來看過她們,唯一一次來了,還是喝醉了,小姐硬將他帶來的,酒一醒,就跟逃瘟疫似的跑了,想到這事就生氣,要不是二爺刺激的,小姐也不至於隨隨便便跟了那個崔大夫。


    “哦?這話怎麽說?”錦書問道。


    “我可不敢隨便說二爺的壞話。”如梅嘟噥道。


    錦書微微一笑:“那我就先告辭了。”


    “二奶奶不等我家小姐了?”如梅道。


    “不等了,映雪還等這我呢!這次見不到,下回再見也是一樣的。”錦書莞爾出了院子。


    如梅將二奶奶送出門,心中疑惑著,二奶奶當真是善心發作來看小姐的?


    映雪已經在馬車上等著,見二奶奶回來,忙道:“二奶奶,有收穫呢!”


    “快說。”錦書坐定,讓車夫駕車。


    “那幾個婦人是專替人納鞋底的,平時隻要天氣晴好就坐在外邊納鞋底,說是柳姨娘平日深居簡出,隻有一個男的偶爾會過來,看他總提著一隻藥箱子,應該是個大夫。”映雪道,婦人皆喜嚼舌根,她不過上前起個由頭一問,便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說了起來。


    “崔大夫……”錦書輕聲念叨這個名字。


    “他姓不姓崔倒是不知,不過,此人這兩月來的勤快了,隔三差五的來。”映雪說道。


    錦書蹙眉沉思,半晌方道:“叫車夫去“泰和堂”。”


    “去“泰和堂”做什麽?難道二奶奶知道那大夫是“泰和堂”


    的?”映雪好奇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找“泰和堂”的孫大夫問問應該就知道了。”錦書疲憊的閉上眼,累,真的好累。


    來到“泰和堂”,錦書找孫大夫問城裏可有一位姓崔的大夫,他道有,一位是城北“善壽堂”的崔大夫,年約六十,一位是城西“回春堂”的崔大夫,年紀較輕。錦書道了謝***將車駛到城西“回春堂”藥店。


    映雪見二奶奶臉色不好、神情抑鬱,就不敢多問,肚子餓的咕咕叫也不敢說,她可是沒吃午飯就跟這二奶奶出來了,不過,二奶奶一樣沒吃東西。


    前麵就是“回春堂”,錦書和映雪下了車,正要抬腳入店,裏麵卻有個婦人掩麵直衝撞過來,錦書避之不及,被她撞個正著,多虧了映雪扶住才不至於摔跤。


    那婦人見自己撞了人,忙作揖行禮謙聲道:“對不住了,我走的急沒看路,夫人哪撞了疼了嗎?”


    婦人本是掩麵的,這會兒放下手來,錦書見了她的臉,不由的驚了一下,她臉上有將近一半的麵積都覆蓋著青黑色的胎記,真正的陰陽臉,而她那眼中還有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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