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受害者?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若行規蹈矩的,人家會來招惹她?大街上那麽多人,為什麽人家偏偏招惹她?我看分明就是她自己狂狼……”徐氏想當然道。


    “夠了,你胡說些什麽?人家都已經來賠禮道歉了,你倒好,還往自家人身上潑髒水,宣儀,你趕緊帶錦書回去,其他的事,等會兒再說。”紀雲亭凜了徐氏一眼,忍不住嗬斥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家到底是怎麽了?就沒個安寧的日子。


    徐氏被老爺當著眾人的麵嗬斥,心中惱怒,居然連老爺也幫著這個賤人說話,氣道:“難道我說的有錯嘛?咱們紀家何時丟過這樣的臉?還不都是她,一個姨娘生養的下賤女人,簡直就是掃把星,是個禍害,專門來禍害咱們紀家的……”


    紀雲亭原本就已經心浮氣躁,聽她越說越過分,簡直讓人忍無可忍,暴喝道:“你給我住嘴。”


    在場的人俱是心頭一跳,老爺可是很少發這麽大的脾氣,徐氏再有不甘,可看老爺橫眉怒目的,隻好偃旗息鼓不敢再說什麽。


    紀宣儀隱忍著內心的憤怒,從來沒有對母親的為人處事產生過這樣大的分歧,他總認為母親做事都有她的道理,但是她對錦書,完全沒有道理可言,完全是憑著個人的喜惡,而且把這種厭惡的情緒發揮到了極致,這樣對錦書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還愣著幹什麽?救人要緊。”紀雲亭對怔怔不語的紀宣儀道。


    紀宣儀抱起錦書,原本輕盈的身體,此刻卻覺得這樣沉重,讓他愈加心慌,錦書,你一定要沒事……


    “二哥,我去叫大夫。”同樣感到憤怒的還有紀莫非,看到錦書奄奄一息的樣子,他的心就像被一把鈍挫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切割著,這種痛楚,是要用盡全力才能控製住不讓自己的話語顫抖,心中悲痛著,錦書的磨難要到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紀莫非藏在身後,緊握的拳頭,握到關節都發白的拳頭,沒能逃過尹淑媛的眼睛,尹淑媛的心一冷再冷,冷到忘了憤怒。他為別的女人不顧身份,不顧安危,當街鬥毆,前程名譽一概不管,而她,知道他出了事,心急如焚,腳不沾地,求爺爺告奶奶的,四處奔走,他回來沒有說過一句體貼歉意的話,卻在這裏為那個女人心痛難過,這算什麽?他當她是什麽?心的一角轟然坍塌,那是一個血淋淋傷口,又有誰來心疼她?尹淑媛直視著躺在紀宣儀懷裏那張蒼白毫無血色,但依然美麗動人的臉,滿腦子都是邪惡而狠戾的念頭:華錦書,你為什麽不去死?


    第七十七章 福兮禍兮(二)


    她一定是掉進冰窟窿裏了,不然為什麽會這麽冷?不對,她還在罰跪呢!應該是下雪了吧!宣儀怎麽還不回來呢?他打了世子,是不是回不來了,被關在牢裏……腦海裏放電影似的,畫麵切換到陰冷黑暗的地牢,紀宣儀他們被鐵鏈捆綁著,高高吊起,那三個紈絝子弟,獰笑著,手裏拿著粗長的鞭子,使勁的抽打在宣儀身上,鮮血迸濺開。


    “不要……你們不要打宣儀……不要打……”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想要衝上去阻止,那些人反過來將她圍住,個個麵目猙獰:“想要我們放了他嗎?”她用力的點頭。


    他們露出猥瑣之極的笑,慢慢逼了上來,邪惡的說道:“要想我們放了他也不難,隻要你伺候的我們三快活,我便放了他……”說著就伸出毛茸茸的手要來撕她的衣服。


    她驚得魂飛魄散:“宣儀……救我……”


    “二爺,二奶奶一直這樣說胡話可怎麽辦?”話兒急得直掉淚。


    “都是我們不好,二奶奶原本就要回府的,要不是我們求著二奶奶多逛一會兒,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初桃後悔不已。幾個丫頭拚命搓著錦書凍僵了的手腳,直想把自己的熱量全送進二奶奶的體內。


    “紀二爺,二奶奶這是受驚過度又被寒氣侵體,才會病勢洶洶,高燒不退,我先開個方子,煎了藥讓她服下,如果過了今晚高燒能退下來,就沒什麽危險了。”王大夫道。


    紀宣儀緊蹙著眉頭,問:“你的意思是,若是高燒退不下來,就有危險?”


    王大夫嘆道:“這樣的高燒若是持續的太久,隻怕會燒壞了腦子……”


    紀宣儀默然,望著床榻上毫無生氣的錦書,心頭淒冷,話語裏透著深涼的無奈:“去開方子吧……”


    冷敷用的帕子換了一塊又一塊,額上的熱度卻絲毫不減,身上依然冰的嚇人,眾人皆心慌意亂、六神無主。


    紀宣儀呆呆地坐在一邊,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蔓兒病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害怕,揪心,卻束手無策。


    “藥來了……”含笑端了藥來,話兒扶起錦書的身子,讓她靠在自己懷間,初桃用湯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吹涼,送到錦書嘴邊,可是錦書根本沒有反應。


    映雪急道:“這樣不行,我來捏著二奶奶的下巴,讓她張開嘴。”


    藥是送進去了,但下一刻又都順著嘴角溢了出來。


    初桃哭道:“還是不行啊!二奶奶咽不下去。”


    紀宣儀豁然起身,走了過來,接過初桃手中的藥碗:“你讓開,我來。”


    紀宣儀端起藥碗自己喝了一口,捏住錦書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用舌尖撬開她的牙關,讓藥汁如數進入,又緊緊地吻住她,直到她咽下。一樣的程序,一樣的動作重複著,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錦書,醒來吧!隻要你醒來,我不會再逃避……


    她一定是做噩夢了,不然為什麽一會兒像置身冰天雪地,一會兒又似在烈日下烤炙著,這種極冷極熱周而復始,折磨的她痛苦不堪,卻又掙不脫這夢魘的糾纏……每一回都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這種感覺像極了臨死前的掙紮,恐懼、無奈……


    熱,身體裏似有無數的火苗在串燒著,幾乎要把人化為灰燼,迷糊中好像抱了一塊大冰塊,絲絲的涼意,安撫著身體被灼燒的疼痛,待到熱浪褪盡,寒意襲來,那冰塊又似火爐,傳遞著融融的暖意,終於,終於,不再做夢了。


    人一直是恍恍惚惚,隻知道自己是病了,什麽人和事都想不起來,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著,不時有人餵她喝水,初時,她以為那是水,漸漸地嚐出了苦澀的味道,原來,那是藥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頭還是很沉,思緒茫然,睜了一會兒眼,累的又閉上,隻覺得口中幹渴,像在沙漠中行走了數日,焦渴難耐。


    “水……”錦書發出微弱的聲音。


    感覺身邊的人驟然跳了起來,聲音也和她一樣的沙啞,卻是熱切而激動的說:“錦書,你醒了?要水是嗎?你等著,我馬上去倒。”


    那人迅速離去,須臾迴轉,扶起她,餵她喝水,水是生命的源泉,這話一點也不錯,溫和的水,宛若一脈生機,緩緩注入這具孱弱的身體,就像春日薄冰下融化了的春水,潺潺淌過山間原野,萬物在一夕之間復甦過來。


    “慢點喝,別嗆著。”那人體貼的說著。


    錦書再次睜開酸澀的眼,抱著她的是宣儀,不知為何,心裏陡然一鬆,剛才,她竟有些害怕,上回這樣醒來,她已經離開了二十一世紀,來到這個架空的時代,她怕,再次睜眼,發現自己又到了別的地方。


    又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太過於天馬行空了,能重生一次已經是天方夜譚,怎麽可能穿來穿去?還真當自己是時空旅行者了……


    “怎麽樣,好些了嗎?”紀宣儀小心意思地將她放平,附在她耳邊柔聲問道。


    他的眼底布滿血絲,那樣焦灼而喜悅的神情原本幹淨的下巴上如今俱是青色的鬍子茬,憔悴的宣儀,錦書心中微微一顫,輕輕道:“你有幾天沒刮鬍子了?”


    他微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三天吧!沒想到長的這麽快。”


    三天了,她病了有三天了嗎?覺得好漫長啊!恍若隔世……之前發生的事慢慢都想起來,錦書眼中氤氳起一層水霧,他的笑臉便模糊了幾分:“宣儀,我是不是真的很麻煩?”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吻著,笑道:“怎麽會呢?應該是我比較麻煩才對。”


    錦書詫異,不解的望著他,望不清楚。


    他嘴角輕揚,眼中噙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你隻顧睡著,喝藥,擦身,換衣,都得我來做,我不麻煩難道還是你麻煩?”


    錦書臉上灼熱,又是感動又是羞愧,這些天都是他在照顧她嗎?她真是給他惹了好大的麻煩。


    看她如此,紀宣儀微笑道:“你要快些好起來,不然的話,怡景園裏的梅花可都要謝了。”


    錦書微訝:“綠梅都開了嗎?”


    “是啊!前兒個下了一整夜的大雪,把梅花都催開了,大家都去看了,我等你一起去。”他的目光溫柔似瀲灩的春水。


    錦書又眩惑起來,宣儀不是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怡景園”嗎?那是他的禁地呀!還有他說,他在等她一起去看,什麽意思呢?


    “好了,先不說了,你好好休息,我讓話兒去給你熬些小米粥來,先吃些清淡的,再慢慢兒補身子。”他為她掖好被子,還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宣儀……”看他要走,她急切的喚住。


    他凝眸望著她:“你說!”


    錦書踟躕著問道:“那件事兒……怎麽樣了?”她一直想問,又怕,可是不問,又不安。


    他微微而笑:“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


    “我知道,可那些人似乎來頭不小,得罪了他們,他們會不會報復呢?”錦書擔憂著。


    他搖了搖頭,又在她身邊坐下,滿眼盡是寵溺的神情,嘆道:“是不是不把這事兒和你交代一下,你就沒法安心休養呢?”


    錦書默認。


    “其實那天動手的時候,我便知道他們是誰。”紀宣儀輕描淡寫的說道。


    錦書奇道:“那你還動手?”


    他的神情立即變得清冷起來,如蒙了一層薄霜在臉上,淡淡的話語帶著決然的寒意:“他們敢動你,我便管他是誰,那幾下還算便宜的。”


    錦書感動著,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維護她,明知道對方身份還這樣不管不顧。


    “當日,映雪報了官,官兵趕來,見是我們,本想做個和事老,讓各自散了了事,他們卻不依不饒,嚷嚷著一定要把我們拉去治罪,我求之不得,既然得罪了,幹脆就讓這事鬧大,他們幾個都是閑散王爺家的世子,仗著尊貴的身份,遊手好閑,到處惹事,成了京城一霸,大家都對他們頭痛不已,就連皇上對他們也很看不慣,這次的事,麵子裏子都在我們,輿論也都傾向我們,鬧大了,對我們隻有好沒有壞,不過,先時他們還是很囂張的,中山靜王和成王都跑到皇上那裏去叫囂,說要嚴懲打人的兇手,不過朱子墨是九王的人,九王自然是站在咱們這邊,加上皇上一直很敬重的六皇叔也幫著咱們說話,結果可想而知了,皇上發話,一要他們登門道歉,二,禁足半年,不得出府門半步,不然打斷狗腿……”紀宣儀娓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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