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醒來,睜眼還是那個黑漆漆的房間,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了,夏瀟瀟感到很餓,很渴,身上有些癢,到處都很癢,但她又不敢抓,害怕把傷口抓爛了。


    摸黑起來倒水喝,提起水壺卻發現沒水了。摸回床上躺下,沒多久又迷迷糊糊睡著了,剛睡著又開始做夢,夢裏夢見自己放假回家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一大桌子菜都是她愛吃的,隻是吃起來沒味道,而且越吃越餓,正想起身再舀一碗飯,突然就醒了。


    看著窗外好像快天亮,睜眼做起來眼前一黑,頭暈,胃裏還反酸,她知道自己這是被餓醒了,再睡不著了,夏瀟瀟起床坐起來,下意識找水喝,拿起杯子才想起來沒水了。


    肚子也開始不舒服,想上廁所,想穿衣服,半天弄不明白,肚子又痛,一著急氣得哭起來,實在等不了,把衣服隨便搭在身上,杵著拐杖摸出去上廁所。


    出門發現外邊已經有些冷了,走在外邊感覺汗毛都立起來了。


    這裏的天氣好像開始變冷了,不確定自己到底來了多久了,但應該不到一個月,記憶中她就沒吃過幾頓飯。


    如果這裏的季節和自己家那一樣分春夏秋冬的話,那麽現在大概是入秋了,她得在冬天到來之前多收集一些信息。


    既然死不了,那就先活著,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想要像個人一樣活下去就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上完廁所回來,肚子餓得實在不舒服,摸索半天把衣服穿好,然後坐著等,那些人不是說會來看自己嗎?那就等著。


    掀開衣服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腳,腳後跟有一團疤,腳踝還有些腫脹,小腿上到大腿外側都有許多長條的疤痕,紫紅的疤痕看起來有些恐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等了許久,陽光已經灑滿院子,還是沒人來,餓得實在難受,夏瀟瀟杵著拐杖準備出去找點水喝,找點吃的。


    擦幹眼淚,胡亂抓了一下頭發,剛打開門,聽見屋頂上有動靜,嚇得她又退了回去。她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現在會變的那麽膽小,仰著頭看著屋頂,過了許久,再沒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夏瀟瀟才杵著拐杖出門。


    她要去之前去過的一個專門燒熱水的洗衣服的院子,那裏有水。不過幾百米的路,夏瀟瀟感覺自己好像走了一個世紀,走兩步就要歇一會,還要防止自己暈過去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地方,院門虛掩著,抬手敲了好一會兒門,才走出來一個婦人來,夏瀟瀟一邊說一邊比劃,好半天婦人也沒看明白她的意思,最後大概是看夏瀟瀟急得要哭了,才拉著她進去。


    婦人領著她進去屋內坐下,她正愁怎麽告訴她自己要喝水,婦人已拿出了杯子給她倒了一杯熱水,端著水還沒喝,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用袖子擦幹眼淚,坐著慢慢把水喝完,婦人領著一個稍年輕些的婦人走過來,年輕婦人過來,放下圍裙,從裏麵取出幾個燒得黢黑的東西,拿了兩個遞給夏瀟瀟。


    隨後兩人一個拿起一個,比劃著教夏瀟瀟剝開皮吃,夏瀟瀟剛拿起一個,手一抖差點掉在地上。


    婦人見狀將自己手裏剝了皮遞給她,又將夏瀟瀟麵前的兩個都剝開用碗裝著放在她麵前。


    這兩個婦人她之前見過一次,那時候她想摸清楚這裏麵的情況,瞎逛走到過這裏,她在這裏要過一次水喝。


    不管她們聽不聽得懂,夏瀟瀟拿著東西接連道了幾聲謝,才拿起來咬了一口,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掉。


    兩個婦人見狀扯出手帕幫她擦眼淚,口中不住的說著什麽,溫聲細語,像哄小孩一般。夏瀟瀟卻忍不住捂著臉哭得更難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哭聲,擦幹眼淚吃掉剩下的類似紅薯一樣的食物。又喝了兩杯溫水,夏瀟瀟起身跟二人道謝,又拄著拐杖回到之前的院子。


    看著太陽的高度,夏瀟瀟感覺快到中午了,院子裏還是隻有她自己,或許暗處還有人,可她不知道在哪裏,也不知道有幾個。她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


    她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故意這樣晾著自己,想給自己點顏色看看,但她現在確實什麽也做不了。


    鎖好門,重新窩到床上,扯了被子縮在裏麵,也不知道是衣服太薄還是她現在身體太虛,她覺得很冷。


    躺了許久,夏瀟瀟都快睡著了,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起來開了門,就見之前一直陪著她,她都不知道姓名的小姑娘站在門口,見她開門麵上一喜。


    小姑娘拉著她進屋,幫她梳了頭發,重新穿好衣服,又打來水幫她洗臉。


    收拾完,小姑娘就拉著她往外走,杵著拐杖跟小姑娘到了昨天吃飯的地方。


    屋裏有許多人,有她見過的,沒見過的。到了門口,那個叫穆玲瓏女子便迎了上來,拉著她問:“你吃東西了嗎?沒吃的話我讓他們給你做點。”


    夏瀟瀟說:“吃過了,謝謝。”


    楊華寧驚訝道:“你吃的什麽呀?”


    見她明知故問,夏瀟瀟很想笑,昨天她還覺得這人挺好的,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罷了。


    “你們不是派了人一天到晚跟著我嗎?你問他們就好了!”女子看著一旁的楊華寧一臉尷尬。


    楊華寧上前來指著上坐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實際上夏瀟瀟的感覺至少60以上的男子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師父侯明,精通醫術和修道,你的傷就是師父來看的。旁邊的是我們的師娘來鳳,精通醫術和毒理,醫術比師父更勝一籌。”


    楊華寧剛走完,上座的婦人便走了下來,打斷了楊華寧的話。聽完楊華寧一拍腦袋道:“你看我這人,也不知道讓你先坐下再說。你別介意,先坐吧,坐下再說。”


    引了夏瀟瀟在末尾的位置坐下,又給她倒了水。夏瀟瀟也沒客氣,坐下才說了謝謝。


    夏瀟瀟看到對麵第三個座位上還坐著楊華寧說的他那位朋友,第四個位置,也是最末尾的位置坐著最開始夏瀟瀟見過的那個中年男子。


    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麽,夏瀟瀟決定不說話。


    楊華寧也不囉嗦,坐下後接著道:“師娘給你帶了新的藥來,先讓師父給你檢查一下,待會兒你用完藥,我們再說吧。”


    說著楊華寧轉頭又對他們的師父說幾句話,他們用的這邊的語言,夏瀟瀟聽不懂。


    上坐的中年男子走下來,示意夏瀟瀟伸出手來,給她把脈,夏瀟瀟感覺他手上有什麽東西鑽出來跑進了自己的身體,看不見但能隱隱的感到,看完又讓婦人也給她看了看,婦人摸了脈,對著其他人說了幾句話,幾人背過臉去,婦人又檢查了她臉上、手腳幾處比較重的傷,叫了玲瓏過來,婦人與她耳語了幾句。


    玲瓏聽完對夏瀟瀟道:“妹妹,師娘說要看看你身上的傷,讓你跟我們去旁邊房間行嗎?”


    夏瀟瀟從善如流,杵著拐杖站起來,跟著她們去了側廳,玲瓏把側廳和大廳間的簾子放了下來。


    接著就讓夏瀟瀟把衣服脫得隻剩下打底的短褲和裏衣,露出一身的傷疤,除了少部分把傷口還有血痂,大部分都隻留下紫紅的疤痕。


    來鳳看完跟玲瓏又耳語了一陣,玲瓏出去了一趟拿進來一缸綠色的膏藥。拿出一個小扁勺就要給夏瀟瀟上藥。


    玲瓏說:“這是師娘特製的生肌除疤膏,每天塗一次,最多一個月就能恢複如初。先前你吃的藥用的藥都是師娘調配的,師父隻負責看診還有指揮林弈用靈力救你。你昏睡了六天多,全靠林弈用靈氣給你養著呢!你別擔心,既然醒了,按著師父說的方式用藥,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頓了一頓,玲瓏又接著道:“師父師娘都是為人正派的人,昨天是因為有事耽誤了下午才沒能如約過來,不是要故意晾著你的。從今天開始你再接用藥,加上林弈用靈力輔助,過幾日你的內傷就能徹底好了。另外每天泡完藥浴再用這個藥膏塗在疤痕上,過段時日你就能恢複如初。”


    玲瓏一邊說,一邊打開藥罐,就要給夏瀟瀟塗藥。


    夏瀟瀟連忙躲開玲瓏給她上藥的手,歪到一旁扯過衣服套上道:“謝謝,不用治了。疤什麽的我無所畏懼,至於傷,慢慢的總會好的。你們還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玲瓏愣住了,“怎麽能不治了呢,你別擔心錢的事,你就安安心心在這養傷就好了。”


    夏瀟瀟一邊穿衣服,一邊道:“他能看在同鄉的份上救我一命我已經很感激了,再多的恩情我真的還不起。”靠她自己用不起,那她便不用,說完夏瀟瀟就往外走。


    玲瓏趕緊攔住夏瀟瀟,又跟她的師娘說了些話,隨後道:“藥是師父師娘調製的,又不收我們錢。再說了師父師娘想收你做徒弟,這藥就當收徒的見麵禮了。你也不要覺得欠我們什麽,華寧也是想跟你合作一起找到回去原來世界的方法,算起來也不是白給你治的。”


    夏瀟瀟不想囉嗦堅持往外走,玲瓏見攔不住隻能跟著出去。


    回到外邊,夏瀟瀟坐下,抬起頭對楊華寧道:“不論如何謝謝你們救我,我現在好得也差不多了,就不用再治了。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我知道且能說的我都會說。隻求你看在同鄉的份上,幫我離開這個地方。出去後再借我點錢,如果方便的話幫忙給我在外邊租個房子,不方便就算。待我好一點,我會出去找事做,慢慢把欠你的都還你。”不管這人是出於什麽目的幫自己,她都不想接受。她還不起人情,也賭不起人心。


    楊華寧有些頭疼,知道要費些口舌,但沒想到這姑娘戒備心這麽重,又不敢說太重的話,隻能耐心道:“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裏,但不能放你一個人出去住。你還得聽話把傷徹底治好。


    之前我為了救你當著皇上的麵說你是我表妹,替你攬下了那門婚事,如今多少人盯著我們,你若搬出去,那我們不就漏餡了嘛,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我們也不要你演戲,你就住在這或者去我那兒住著,等這陣風頭過去我自會去解決此事,還你個自由身。


    至於拜師,其實也是為你好,跟著師父修行,將來你才有能力自保,跟著師娘學醫,將來你才有能力自力更生。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自己到了這樣的地方,但這裏真沒你想的那麽可怕。等你慢慢適應了就好了。


    你放心我們對你沒什麽圖謀,我隻是想幫你。我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也吃了很多苦,差點餓死街頭,還好遇到玲瓏和林弈被他們所救,才能跟著他們一路混到今天的位置。我經曆過突來到這個陌生世界那種絕望和痛苦。


    我們不會逼著你做什麽,你隻管好好養傷,跟著師父師娘修行學醫術,其他的事我們來處理就行。”


    夏瀟瀟不知道該怎麽辦,多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夢,睜眼自己還在原來的世界。


    她不想待在這裏,這個地方就像個深淵,她害怕自己會突然被吞噬,這裏不能待,太可怕了!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揪起了衣服。


    昨天晚上睡覺前水壺裏明明有水,半夜起來水卻沒了。她感覺有陌生人進過屋裏,起來檢查門窗卻跟之前一樣是從裏麵鎖上的,她不想待在這裏,也不想去那個同鄉家裏。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沉默了好一陣,夏瀟瀟看著楊華寧道:“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我學不了醫,也修不了道。你不用忽悠我。謝謝你出手救我,我先回去了。”她一定要找機會跑出去,不想再囉嗦夏瀟瀟杵著拐杖往外走。


    楊華寧有些著急,跑上前攔住她道:“你這姑娘怎麽這麽強呢,不管你答不答應,反正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出去的。你要再堅持,我就隻能叫人把你關起來了。”


    夏瀟瀟聽到要被關起來,眼淚又不受控製往下掉。楊華寧看著頭疼,歎了口氣,“哎,我就這麽說說而已,不會真把你關起來的。你別哭呀!”


    林弈看不下去楊華寧這般對著一個小姑娘低聲下氣,揮手嘭的一聲隔空把門關了,又用這個世界的語言凶巴巴的對著楊華寧一頓罵。


    夏瀟瀟被關門聲嚇了一跳,一時間腿不受控製的顫抖,又聽著他們吵起來,整個人一晃差點摔倒。玲瓏眼疾手快站起來扶住她,拉著她坐下,轉頭又對著林弈吼了幾句。


    夏瀟瀟聽著吵鬧聲更加心慌,心都要跳出來了一般,整個人都縮進了椅子裏。


    大概是意識到這樣吵架不妥,楊華寧率先止聲,拖了一張椅子坐到夏瀟瀟身邊,溫聲道:“你別怕,我們不是針對你。你也看到了,我朋友可以隔空關門,你要是跟著師父學習修行,將來你也可以。你別擔心什麽年紀大學不會之類的,我當初可是二十七八才開始學呢。師父師娘人很好,你跟著他們能學多少是多少,隨你喜歡,絕不會逼迫於你。


    你也不要覺得欠我們什麽,你如今這樣,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我們,於情於理我們都該幫你醫治。更何況你我乃是同鄉,相互幫襯是應該的。今天若換做你是我,你也會幫我的對吧!”


    夏瀟瀟下意識的點點頭,楊華寧知道這姑娘快被說動了,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想待在這裏,要不這樣,一會兒我就讓人去跟那朋友說一聲,今天你就搬去我們那住,正好方便玲瓏教你這裏的語言。我那邊離師父家也近很多,你好些以後再跟著師父修行更方便。到我們那我們不會限製你的自由,平日你要去哪裏做什麽都隨你。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給你弄一個這裏的戶籍,將來你有能力了,想搬出去再搬出去。”


    夏瀟瀟還在考慮,她腦子裏亂哄哄的,昨天隻想著今天爭取讓這人帶自己離開這裏,然後借些錢租房子自己生活。


    林弈聽著楊華寧自作主張的安排有些不高興,好歹這人明麵上還是自己的人吧。不論如何都該先跟自己商量一下吧!這樣自作主張把自己當空氣算怎麽回事。


    看著楊華寧不顧形象坐到一個女子身邊,低聲下氣的哄小孩子一般,越想越氣,林弈故意把手捏的哢哢作響。


    楊華寧白了他一眼,回頭跟低聲與玲瓏商量。其實昨天他們就商量過要接夏瀟瀟過去,隻是準備晚幾天接,玲瓏很願意和這個異鄉來的小姑娘多接觸接觸。如果能搬去那邊再好不過了。看著林弈一副臭臉,也沒搭理他。


    二人三兩句話商量完,楊華寧趕緊道:“你不反對,就照我說的定了,我去跟師父師娘說一聲。”


    夏瀟瀟抬頭看了眼楊華寧,終是沒再反駁。


    看著楊華寧走過去與兩人商量。


    過了一會兒楊華寧回到夏瀟瀟身旁坐下,低聲道:“師父師娘說他們不拘你做什麽,既然你默認了,那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們關門弟子了。他們對你也沒什麽限製,隻有一條,不用所學技藝為非作歹即可。至於拜師儀式,改天你好些了給他們敬杯茶就是了。”


    見夏瀟瀟咬著嘴唇,看著自己手指還是沒說話,楊華寧又道:“我來這個世界十幾年了,除了一開始受了些苦,其他時候比你順利。靠著一點小聰明和自己掌握的知識做到了這個穆氏王朝的國師的位置,但一直以來也很想回家。


    穆氏王朝目前還是封建社會,文明程度類似於我國的明代,可能發展略微超前些。在整個已知的大陸,穆氏王朝的人口最多,疆域最廣、國力最為強盛,社會呢整體也相對穩定,就是女子地位稍微低些。許多習慣文化跟我們古代相似。你看到的電燈和路上的自行車都是我搗鼓的。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王朝的都城,名叫上陽城。


    我的愛人玲瓏是當今皇上的妹妹,她的思想很開明,是這個時代少有的思想超前的女子,不拘泥性別,做事果斷,她也很向往我們的文明,我們的師父是前國師,現在退下來專心行醫。林弈呢也是師父的徒弟,是我們的大師兄,同時也是個武將,立過很多軍功。你拜師父為師,就是我們小師妹,以後我們都會護著你。能問一下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嗎?”


    夏瀟瀟知道他說這麽多一個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夠真誠,另外一層意思也是,他們都位高權重,有的是辦法整自己,他對自己已經夠客氣了,不要不識好歹。


    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楊華寧,夏瀟瀟緩緩地道:“我來這之前還有不到一個月滿23,我是出了車禍,受重傷之後掉進了河裏後,當是感覺自己已經死了,突然出現一道白光我就落了一片山林裏,按我當時的情況我是不可能還活著的。”夏瀟瀟還是覺得自己好像處在一個極度真實的噩夢裏。


    “這個問題你就別想了,你肯定是還活著的,以後你會明白的。至於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們可以慢慢找答案。對了,雖然算起來我至少比你大19歲,按道理應該讓你叫我一聲叔才對,但既然我們都做了一個師父的弟子,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妹,你還是叫我師兄吧,玲瓏、林弈也是師父的弟子,林弈是大師兄,你以後就叫他們師姐師兄就好了,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師父他們都很好相處。”


    夏瀟瀟又沉默了,她從踏入這座城開始,好像就失去了作為人的權利,誰都可以踐踏她,誰都可以威脅她。一個人沒來由的這麽對她,她既害怕,又有些感動,一不留神眼淚又不住的往下掉。


    楊華寧撓著頭有些無奈,“你別哭嘛,再哭眼睛又要腫了。”


    穆玲瓏給她遞過一條手帕,她沒接,用袖子捂著臉低低啜泣。


    穆玲瓏很同情眼前這個來自楊華寧同一個世界的姑娘。


    楊華寧跟他描述過無數次那個世界,她最向往的就是那個世界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觀念。


    楊華寧說過他曾經的女友是他們那一個小學老師,他的爸爸媽媽都是學校裏的老師。他說他們的國家在努力讓每個孩子都能讀得起書,不論男孩女孩,富有還是貧窮。


    那個世界的大多數國家都在努力讓所有的國民都過上更好的生活。倘若這姑娘真來自於那樣的世界,來到這裏遭受了那麽多非人待遇,不哭才奇怪呢!


    待夏瀟瀟收了聲穆玲瓏拍著她背安慰道:“妹妹,你別難過了,都會過去的。過段時間呢我就去求皇帝哥哥讓你們和離,還你一個清清白白的身份,定然不會讓你再受無妄之災。”


    夏瀟瀟抬頭看著穆玲瓏,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又沒有這裏的戶籍,又沒登記結婚,一個破儀式約束不了她,要什麽和離,原來那個倒黴的姑娘隻是來這做妾的,難道這裏放個妾也需要走離婚流程?開什麽玩笑!


    她這個倒黴鬼隻要離開這裏應該也不會有人找她,等她好了離開這座城市,她就自由了。


    沒一會兒楊華寧招呼了一個人過來說了兩句什麽,沒一會兒就見那人端著一個托盤過來,放在兩人中間的小幾上。


    楊華寧道:“這些是我們從莫家人那裏找回來的,他們說都是你的東西,你看看少沒少?你的衣服鞋子和包已經讓人洗幹淨給你放起來了。”


    夏瀟瀟數了數,全都在,甚至連她的戒指都找回來了,那天下了馬車她就發現自己戒指不見了。


    夏瀟瀟拿起戒指看了一眼戴回左手小拇指上,立馬又取了下來,推到楊華寧麵前道:“這戒指是我花一個月工資買的,純金的,現在拿來也沒什麽用了,你拿去吧,就當我還你的債,能抵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將來我會慢慢還的。其他的現在拿來也沒什麽用了,手機雖然剛買不久,但是沒電了,這裏也用不了。”


    夏瀟瀟是看到他和那女子手上的戒指猜測自己的戒指在這也能還錢,想著能還一點是一點。


    楊華寧沒收,將戒指還回去,“說了讓你別有心理負擔,你怎麽就不聽呢?拿回去吧,我之前找不到東西證明你是我表妹,拿著你戒指跟他們說那是我們家傳家寶來著。我拿去不就露餡了嗎!”


    說著楊華寧又拿起夏瀟瀟的手機問,“這個是不是你說的手機?你昏迷那幾天,我研究了一下,然後想辦法給你充了電,我看見上麵提示說用指紋解鎖,就擅自用你的手指試了,昨天上午你手好些了才打開,還沒弄清楚你就醒了。”


    聽到這裏夏瀟瀟伸手奪過手機試了一下,趕緊壓桌子上問道:“你看裏麵東西了?”語氣有些不悅。


    見夏瀟瀟那麽緊張,楊華寧有些心虛,他雖然不大懂,但是確實胡亂點開了一些東西看了。但看夏瀟瀟的樣子,昧著良心道:“沒看,剛打開沒一會兒你就醒了,沒看呢!”


    夏瀟瀟有些不信,“真的沒看嗎?”


    見夏瀟瀟皺著眉頭,楊華寧麵上有些不自在道:“就看了些照片,真的,沒看別的,我不會擺弄你們現在這些東西。”


    夏瀟瀟雖然不信,但也不好再問,拿著手機趕緊解鎖點進去胡亂看了一眼,將除了父母親友外其他人的聊天記錄全刪了。


    然後又將照片瀏覽記錄以及下載的電子書都刪了。


    楊華寧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好奇道:“你刪除那些幹什麽呀,照片留著不好嗎?”


    夏瀟瀟抬頭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涉及我的隱私,就算要死了隻剩一口氣也要刪掉。”


    繼續清理,最後隻保留了不到三十張照片,一些資料、風景和父母沒露臉的照片,她實在是舍不得。


    猶豫了一會兒,最後聽了一遍爸爸媽媽和幾個朋友給她發的語音,便直接將app都刪了。屏幕上的全家福也全都換成了風景照。


    確認沒有什麽能泄露個人信息的了,取消密碼,將手機推給楊華寧道:“現在裏麵隻剩下電子書、音樂和電影電視了。充電時小心些,至少可以用兩三年,你要感興趣可以拿去看看,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楊華寧拿起手機,猶豫一會兒後收了起來。“那我就不客氣了。看著上麵的時間,這個世界的時間和那邊應該基本是同步的。”


    “應該是,但是上邊的時間也有些不對,從我到這來這麽多天似乎沒走,關機前是七月二日下午五點三十多分,那天我記憶中確實隻過去了幾個小時。但之後我在這裏待了到現在起碼二十天了吧,現在上麵的時間是7月3日晚上八點。我來這那天,這上麵的時間是正常走著的,從我出現在樹林裏的下午兩點四十到最後關機我跑了挺長時間,關機時是五點三十多分。”


    “我昨天開機以後上麵顯示的時間好像是7月2日下午,五點三十五。是不是因為沒電了沒走?”


    “不可能,按照正常情況就算手機沒電關機後時鍾是還能繼續運行的,長的不說二十多天肯定是沒問題的。我之前的手機不用以後關機丟在櫃子裏,幾個月後充上電沒插電話卡時間依然是準確的。看現在的樣子,上麵的時鍾應該是從關機那會兒就停了,就好像有人做了手腳一樣。”


    夏瀟瀟現在已經顧不上別的了,這件事太詭異了。


    楊華寧被夏瀟瀟這麽一說也有些發怵,他來時戴的手表是一直在正常運行的,並未因為他跨越空間出現問題。


    楊華寧用手指點著桌子,沉默幾秒後道:“興許是磁場問題導致的,也有可能是你掉河裏時手機進水了。”


    夏瀟瀟皺著眉頭,現在的手機,隻要當時沒泡壞,不大可能出現這種低級錯誤。若是磁場問題,那自己剛來那幾個小時算什麽?


    “也許吧!”


    夏瀟瀟越想越頭疼,下意識拿起桌子上的鉛筆,翻開書找了頁空白紙寫寫畫畫,將發現的情況,幾個時間節點疑問,和自己到猜測都鬼畫符一般記了下來。


    楊華寧看著她全然沒了之前怯懦膽小的樣子,心中舒了口氣,心中有了個主意。


    一是無話,過了兩分鍾,夏瀟瀟停筆,合上書,主動打破沉默道:“這個充電器和耳機給你們吧,你自己試試耳機還能不能用,其他的我就自己收著了。這本書是我朋友送我的,我不能給你,若你要看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好,那就這樣,一會兒跟師父說一聲,就收拾東西去我們那吧。”


    夏瀟瀟咬了咬嘴唇,頓了頓下定了決心,看著楊華寧認真道:“謝謝前輩,最多三個月我應該就能全好了,吃的用的還有房租,按照實際該多少算多少,我給你們寫一張欠條吧!待我好了一定掙錢還你們的。”


    “你怎麽又這樣,你現在隻管好好養傷,什麽掙錢不掙錢的以後再說。實話跟你說吧,當時抓你的女子是受了我們對手的蠱惑,將你當作了她的情敵才把你抓走的。”


    夏瀟瀟有些難以理解什麽人會上趕著給當別人的妾,但這世間的人千千萬,有人願意給人當小三,自然也有人願意給人做妾。況且對不起自己的經曆來說,這些簡直就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其實她早就想過,這個世界既沒有法治可言,她又是個外來的人,如今這樣或許都算輕的了,當時就算自己不被那家人抓走,也可能被別人抓走或殺掉或者淪落到其他更可怕的境地。


    她說要出去,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她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這個世界對她來說無處不存在危險。


    她唯一能想到的要麽就去去荒無人煙之地,要麽就是裝個啞巴給人幫工苟活下去。又或者幹脆一死了之。


    “不用安慰我,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我已經猜到了,就算那天不被那家人抓走當替死鬼,到了這個世界我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地獄還是人間,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


    楊華寧明白她的意思,“哎,這不有我呢嘛,既然遇到了,我就不能放任你不管。我也不和你囉嗦了,你要真怕欠我人情,待你好了你幫我做事好吧!”楊華寧真的是勸不動了。


    “好,我會種地、喂豬、洗衣服做飯,別的我也可以學。”


    “行,要不你現在就把師拜了吧,省得你回頭又變卦!”


    夏瀟瀟沒反對,隻是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怎麽拜師,我也沒有拜師禮。”


    “沒事,一會兒我教你!”


    楊華寧跟夏瀟瀟小聲嘀嘀咕咕掰扯半天,總算是把她說服了,跟旁邊的玲瓏使了個眼色。


    玲瓏站起身去找早已等候已久的師父師娘。


    楊華寧也沒閑著,又接著問了夏瀟瀟幾個問題,什麽家裏幾個人哪,之前做什麽工作,家是哪裏的,喜歡讀什麽書之類的,夏瀟瀟沒一個正麵回答的,最後又試探性的問她有沒有結婚之類的,惹得她直翻白眼,但也沒告訴他答案。


    林弈實在是不理解,楊華寧是怎麽有耐心這麽哄孩子似的哄一個老姑娘的,看兩人聊得越來越投機的樣子,氣得直翻白眼,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是忘了這屋裏還坐著幾個人了吧!越想越氣,突然用他們的語言大聲道:“楊華寧,你是把我還有師父師娘當空氣呢!兩個人一直在那說說說,把我們都晾這,能不能有點禮貌!”


    楊華寧笑著對他道:“師父都沒生氣你氣什麽。你不會是舍不得吧!”


    “楊華寧你神經病吧!你趕緊整明白滾蛋,別在這礙眼!”誰會要一個二十好幾的老姑娘啊!


    “行行行,待她拜完師我們就走!你要有事兒你忙你的去吧!”


    正好,此時侯明來鳳走了過來,站在夏瀟瀟麵前停下,“華寧,你跟她說那些儀式就免了,隻要她叫我二人一人一聲師父就成。”


    夏瀟瀟雖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麽,還是杵著拐杖站了起來。待聽了楊華寧的轉述,恭恭敬敬朝著二人一拜道:“弟子夏瀟瀟拜見兩位師父!”


    來鳳上前拉著夏瀟瀟,笑眯眯的道:“好了,就認了我們兩個老家夥做師父這事兒便成了,往後啊,你就是我們兩個的關門弟子了!”


    玲瓏笑眯眯的跟夏瀟瀟轉述來鳳的話,夏瀟瀟一時竟有些不好意思,鼻子酸酸的。


    “好了,以後你就叫我師姐吧!別站著了,坐下吧。”


    玲瓏剛扶著夏瀟瀟坐下,楊華寧便開口說已經叫人去打過招呼了,他們可以走了。“我已經讓人去打過招呼了,我們直接回去我那兒吧,你還有什麽東西要收拾嗎?”


    夏瀟瀟將托盤裏的東西都抱在麵前道:“說我沒什麽東西要收的,隻是身上的衣服鞋子是這裏的,等我洗幹淨了會換回來。”


    想起頭上還有幾個東西,放下自己的那些小零碎東西,把頭發拆了,東西都取了下來,又用發圈自己胡亂把頭發紮上。


    楊華寧見著她又要拿東西又要杵拐杖不方便,叫了個人過來,“你拿著不方便,這些東西我讓他們幫你拿吧。”


    夏瀟瀟也不客氣,將東西放成一堆,“那就謝謝了。”


    “好了,那我們就直接過去吧,省得你在這坐立難安的。”楊華寧轉頭跟對麵的人打了招呼,便招呼著夏瀟瀟,玲瓏她們離開。


    玲瓏扶著夏瀟瀟走到門口,夏瀟瀟突然停下,轉身對著後邊的林弈道:“謝謝林師兄的救命之恩,這個恩情我記下了,將來一定會還你的。”


    雖然那個人看自己時那種居高臨下鄙夷的眼神她很不喜歡,可欠人的人情,該還還得還。


    侯明聽見,回頭看了夏瀟瀟一眼,沒說話。這徒弟心思這麽重,又怕欠人情,將來隻怕也會過得累啊!


    等他們出了門,一個年輕人跳出來問道:“弈哥,還跟嗎?”


    林弈看著桌子上幾樣女子的發飾,突然覺得腦瓜疼,揉著眉心道:“不用管了,該幹嘛幹嘛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夢可夢,皆是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愛種花的小嬢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愛種花的小嬢嬢並收藏夢可夢,皆是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