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那得了賈琅的吩咐,動作倒是極快。


    稍晚便有人來給小紅傳話,說見趙姨娘屋裏的婆子鬼鬼祟祟出門去了。


    小紅留了心思,叫人悄悄跟著,左思右想還是不甚放心。


    於是打算自個兒親自走一趟看看究竟。


    誰知還沒出門子,就叫晴雯纏上了。


    小紅無法,隻得再三叮囑不許晴雯出了差錯,這才帶人匆匆出門。


    誰知晴雯和小紅竟跟著那婆子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巷子。


    晴雯當即納悶,“這不是馬道婆家麽?趙姨娘遣人尋她做甚麽?”


    小紅聞言好奇,“你不是在院內伺候的麽,怎得知道這是誰家?”


    晴雯聞言翻了白眼,“我比不得你們是家生子,幼時也在外頭跑來跑去。


    我有個姑舅哥哥,最是信這個,以前沒少帶我來這,一來二去便也熟了。”


    她還待要說,卻見那婆子進了馬道婆院子,登時急著拽小紅跟上去。


    那婆子戰戰兢兢進去,卻見那馬道婆的屍體仍倒在院中,竟無人來斂屍。


    口中不斷念著:“阿彌陀佛。”


    將其麵前的小鬼胡亂塞入袖中,又去馬道婆房內尋欠契和銀兩。


    待東西都尋到,便急匆匆出去,不願在此處多加逗留。


    誰知剛走到門口,便叫人製住。


    小紅剛要說話,卻無意中瞧見院內馬道婆的屍體,險些嚇得魂歸天外去。


    忙攔住躍躍欲試的晴雯,“莫看!有死人!”


    晴雯隻當小紅唬她,跳腳往院內瞧。


    正正好對上馬道婆死去多時的浮腫麵龐,嚇得叫出聲來。


    有覺著自個兒實在丟人,忙止住叫聲。


    那邊小紅已經細細查看從婆子身上翻出的物件。


    越看越氣,當即走上前甩了那婆子一巴掌。


    厲聲問道,“你和你那好主子到底要做什麽!說!”


    朝暉院內,賈琅剛溫習完功課,就見小紅帶著晴雯進來。


    瞧著氣都喘勻的模樣,兩個丫鬟俱麵帶淚痕,衣袖上還沾著泥土。


    “這是怎麽了,去泥裏打滾了不成?”賈琅瞧見問道。


    小紅吸了吸鼻子上前福身,從懷裏摸出十個紙鉸的青麵白發的鬼和兩個寫著賈琅、寶玉年庚八字的紙人來。


    雙手奉到賈琅麵前,“二房的趙姨娘做出的下作事,竟要聯合馬道婆想出這個法子咒害您......”


    小紅正說著,又沒忍住氣掉了幾滴眼淚來。


    賈琅聽了這話便知道事情不妙,當即去了榮禧堂請賈母決斷,又叫人請來邢氏。


    待邢氏趕來,小紅又對著邢夫人說了一遍趙姨娘等人的謀劃。


    晴雯又跟著恨聲道,“我們到時,那馬道婆已是死去多時。


    想是老天開眼,奪了她的性命去,沒叫他們奸計得逞,傷了世子。”


    賈琅想起那日“係統”提示,暗道隻怕不是老天開眼,是他身上神物靈異罷了。


    邢夫人聽了這許多早就大怒,也不待賈母開口,登時叫人去綁了趙姨娘和賈環來。


    她冷冷地看著跪在堂下漸漸汗出如漿的趙姨娘,眼底是濃重的厭惡。


    “那日我叱責了你,你心底藏奸,想要作亂。


    竟想出這般下作法子想害我琅哥兒,今日豈能容你!”


    邢夫人說完,又轉向賈母哭訴道,“老祖宗您是知道的,我就琅哥兒這一個孩子。


    那是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得來的,自小如珠如寶的疼著,當心肝肉般對待。


    那真真兒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碎了。


    今日是兒媳管家,卻也險些叫趙姨娘這賊婦害了去。


    更叫她害的寶玉至今不能清醒,若不嚴懲,兒媳如何能平啊!”


    賈母聞言也點頭安撫道,“老大媳婦不必說,我自是向著你的。你且說說該如何辦?”


    邢氏得了賈母首肯,當即道,“趙氏為人陰毒,手段下作,斷不能留!”


    趙姨娘被捆了手腳堵上嘴,卻還有耳朵能聽見,聞言頓時狠狠磕頭起來。


    那邊賈政得了消息,急急趕來,恰好聽見邢氏此言,登時大踏步進來怒道。


    “我看誰敢!”


    “你!”邢氏站起來,恨恨指向賈政,恨不得將這人也亂棍打死了事。


    “二伯。”賈琅當即開口,“容侄兒說一句。”


    賈政一甩袖子,隻哼一聲,也不搭腔。


    賈琅瞧這人不給自己留麵子,自個兒也不必給他們家充門麵。


    於是拉著邢氏坐下,吃了口茶才又道。


    “當今陛下最厭這種裝神弄鬼的愚夫蠢婦!


    猶記侄兒初入大明宮時,還叫三皇子、四皇子問了寶玉那銜玉而生的奇事。


    陛下更是因著聽見那玉碎了,方又給侄兒賜了玉。


    個中緣由不如二伯自個兒想去。


    其實寶玉之事不論真假,隻要不借機生事,陛下自然懶得理。”


    他瞧了底下不住磕頭的趙姨娘和漸漸覺出味兒來的賈環,眼底俱是冷漠。


    “如今,寶兄弟這事兒即將告破,凶手拿到,再叫賊人伏誅。


    咱們兩家也不過是苦主罷了,說起來全無一點幹係。


    不然的話,趕明兒因別人出事再查出來。


    你們說不說得清到底家中誰與那賊人有勾結?


    萬一這賊人的手伸進宮裏呢?


    我那好姐姐,咱們的賢德妃說不說得清她跟這賊人有沒有勾結?”


    賈琅緩緩道來,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賈政聽了臉青了紅,紅了白,直似開了個染料鋪子一般,隻得低頭。


    “是我糊塗了。”


    他說完,也不顧賈環和趙姨娘的哭喊,衝賈母一拱手轉身退去。


    瞧著竟像是全然放棄這二人了。


    “二伯還真是個秉公執法的好官啊。”


    賈琅瞧著隻笑了一聲,明褒暗貶了句便不再說了。


    那賈母聽了邢氏並賈琅這好一番的話,也不再猶豫。


    當即拍板將趙姨娘打死了事,對外隻說是得了急病死了。


    至於賈環,除去族譜,叫人連夜送出京都,送往金陵老宅。


    賈琅麵上自無不可,隻是不許自個兒露出這樣大的破綻來。


    隻叫小廝墜兒來,耳語一番交代下去。


    於是那賈環便在去金陵的路上得了風寒,一命嗚呼了。


    賈琅雖連斬兩人,卻也沒如王夫人般從“係統”處得了好處出來。


    隻能暗道可惜,隻待來日。


    雖破了馬道婆的案子,可寶玉這病始終沒見好轉。


    到了第四日早晨,賈母等正圍著寶玉哭時。


    隻見寶玉睜開眼說道:“從今以後,我可不在你家了!


    快收拾了,打發我走罷。”


    正鬧的天翻地覆,沒個開交。


    眾人隻聞得隱隱的木魚聲響,聽著外頭有人念了一句。


    “南無解冤孽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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