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兵勇閣祭祀,結束後就看到這樣的天氣景象,何嚐不是上天贈予主公的祥瑞呢。”騫心中一動,走到李昀身側笑道。眾人本也以為這天色異象隻是剛好湊巧,一行人祭祀完也不再多留。李昀還得跟隨李複回去家祭,而兵勇閣此地,外麵來了這麽多鄉民可也都等著上一柱香火呢。他不走,那些鄉民也去不了。誰知道走到半路,那類似火燒雲這樣絢麗的雲層景象竟然愈發連綿而出,雲層更是在風吹草動之色緩緩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鼎形之狀!這巨鼎雲彩被風吹動,隨風而動之時竟然雲層不散,鼎形反而愈發凝實。同時它飄動方向,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麽,竟然是隨著李昀此刻異動的方向緩緩異動。一行人中騫是懂一些地脈之氣跟命理之說的,可要說精通氣運命理之人必然是崔定其人。可惜崔公年紀太大了,這幾年他腿腳稍微有些不好使,因而長久在家讀書教導子弟,幾乎不再外出。可就算不是精通之人,騫此時也隱約覺察到了這怕不是普通的天氣景象。李昀倒是不在意。他抬頭看了看確實有些奇特的景象,然後抬手止住了騫要說的話。李昀多少心裏有點數了。這個世界吧…他火藥都搞出來了,不過多少有點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東西。可不管有沒有,李昀最多看個熱鬧,卻一向反對宣傳。他的觀點跟孔老夫子一樣,敬而遠之就可以了。反正他現在掌握了輿論權,不管是好壞都堅決不往什麽氣運、龍運上引導。騫一看李昀的神情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當下也不再開口。他覺得主公這樣挺好,萬般氣運都依托於人。聽說徐侑十分看重運道一說,如今更是網羅天下命理之人為他聚運。這些也不過小道罷了,縱然得一時風雲,終究不長久。李昀不在意,卻不代表別人不在意。崔定幾個弟子康齡、阮伶等人剛好因為過年,特意從赴任之地趕回來述職,順道也來看望崔定。誰知道剛好見到天有異象,幾人直接著急忙慌就從家裏往外跑。一些仆從連馬車都來不及給他們準備,他們幾個翻身上馬就走。康齡到時就看到老師門外已經有了不少馬蹄印子,自然就知道有人比他先到了。崔府的門房肯定認識崔定的幾個弟子,當時就給他們開了門,還笑道:“大人也來了,崔公裏麵等著呢。”康齡給了門房一個小紅包,隨後也顧不得聽吉祥話,直接衝去了崔定的書房。“老師。”崔定年紀大了,室內用上了好幾個火盆,他身上還是裹著厚厚的皮毛衣物。康齡跟幾個同門師兄弟對視一眼,眼神又掠過崔定身上的穿著。這大氅是用最好的毛皮做的,每年到了冬天,主公都會專門讓製衣局精心縫製十來件,專門送給德高望重也到了一定年齡的年長者。如崔定、崔定老妻、趙越老娘等人,年年都有人送去。東西自然是好的,可更難得的是主公這份心。康齡心中感歎。雖然他老師一開始就不知為何對主公十分客氣,甚至有些謙卑,可不願得罪的客氣跟如今一心為了李氏事業鞠躬盡瘁死還是不同的。這些年來,康齡也算是見到了他老師的變化。原先他老師經曆磨難,對梁朝還是不願說不好聽的話,偶爾聽到梁國皇帝遭遇,還是要跟鄭公一樣,偶爾長歎一聲。現在也是不議梁皇好壞,可聽到原本隻說回家探親的王榮卻寫來一封書信,說他在家受到揚州州牧魏收的幾次拜訪,因感念魏收的知遇之恩,便出仕揚州了。他老師當時看完信,雖沒做出扔信之類的不悅之舉,卻還是麵色一沉,顯然對弟子不效忠李氏感到不滿。康齡就知道他老師想法已經變了。原先他老師可是很尊重他們,不管是入仕何處,都會盡力為他們謀劃,可如今卻帶了很濃重的個人情感。主公是真會收買人心啊。康齡這點真的很佩服主公,連範旭這種一看就信奉明哲保身隨時跑路的人,都早已經把家眷都接到了涼州,也算是徹底綁死了李氏。可一想到他幾天趕路回到涼州述職,到家後沒多久就有人從來了幾盒牢丸,說這是主公特意讓他送來。這牢丸隻等熱水裏麵一滾熱騰騰喝上一碗,保管康齡驅寒生熱。另外還送來了戲票,康齡難得歸家,說是等新年後,全家剛好去看看戲,放鬆放鬆。這幾年李昀一直很關注鄉民發展,所以一直讓各縣時不時組織一些戲曲團到鄉、縣演出。這最大的戲曲團還是李昀讓布昭等人開辦的,就跟新聞部一樣。也允許私人開辦,卻需要經過審核。戲曲團並不隻是唱戲,還有一些簡陋的‘小品’段子什麽的,不少鄉民粗鄙,你唱的高深莫測了,他又聽不懂。還不如直接演小品,也是一種輿論輸出。過年這些天,涼州最大的戲曲樓大笑曲樓那是一票難求,大家都來看個熱鬧麽。依照康齡的職位,這牢丸不是吃不起,這難求的票加錢也不是買不到。可是意義不同。他才到家沒多久,主公就差人送來了。康齡多少感到心中慰藉,也終於明白君臣相宜是一件多麽大的幸事。康齡腦中思緒萬千,麵上卻立即向軟榻上的老師行禮道:“伯倫見過老師。”“坐。”康齡小心挺直後背坐於位置上,可他心緒還有些耐不住的激動。看眾人不說話,忍不住道:“老師…外麵祥瑞萬千,氣運成鼎…這是……”阮伶、劉湘幾個弟子也是下意識吸了口氣。他們雖然早到,其實來了就沒開口說過話。因為老師說再等等,等人到齊了再說。崔定忽的睜開眼,他雖老態龍鍾,麵皮塔拉。可等睜開眼,眾人還是發現他眼神清澈,顯然腦子還不糊塗,精神頭也相當不錯。“這是天子氣。”康齡幾人一路來,早有猜測。可等崔定親自開口,他們還是下意識激動了起來。阮伶更是拍了下椅子,半站起來後才覺得失態趕忙坐回去。“老師,天子氣已顯…主公是不是可以……”自行登基,先定名分。這句話阮伶沒敢說,可內心真的一下激動起來。他們這群人可都是造反啊,等的不就是這麽一天麽!登基!多麽大的誘惑。如今主公氣運勃發,一旦告知天下,於涼州登基,氣運一定會再上一個台階。到時以天下大義的名分揮軍而下,以涼州軍兵悍不畏死的精銳程度,勢如破竹也指日可待啊!第183章 李昀是紫薇帝星命格!“慎言。”崔定看了阮伶一眼,這目光帶了幾分責備,阮伶才驟然發現自己衝動了。“子容,你就是太過衝動,耐不住性子。這樣的性情若是做個江湖豪客,那自然無礙還受人喜愛。可若是混跡官場,切記禍從口出的道理。”阮伶心有餘悸應喏,這才徹底冷靜下去。他今天真是看到天子氣一下太激動了,所以才有點語無倫次了。不過仔細想來,不說主公合適不合適登基,主要是最先登基容易槍打出頭鳥。涼州兵鋒雖盛,可引來徐侑、祝阿史等人的聯合攻擊總歸不好,隻會白白犧牲涼州精銳。主公向來愛護士兵性命,必然不會這樣做。康齡年紀最大,性子也最為沉穩,此刻緩緩道:“不急,不過主公登基一事雖然還早了一些,可咱們也可做些準備了。”大家心裏有數,這次拿下雍州,之後自然是圖謀司州跟祝阿史的兗州、豫州兩地。一旦祝阿史伏誅,李複父子占據了天下五州之地,到了那時,李氏父子就一定要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身份了。否則,這世人總能罵出一句江山竊賊,亂臣賊子。用主公發表在報紙上的話來說,這勝利就在眼前,黎明前的黑暗也快要過去,怎麽能不讓人期待激動。此時的崔定心情也不錯,囑咐了幾個弟子目前先不要做額外的事之後,才笑道:“你們來都來了,就剛好在我府邸用飯食。你們去年在外為官,長久不見,你們的師母很是想念。”康齡幾人自然應喏。這氣運有變,今日可不止康齡等人來拜訪崔定。畢竟誰不知道啊,崔定那是精通命理之人。可惜除了自己弟子,崔定其餘是一個都不見。他德高望重加上年紀這麽大了,大過年不見也就不見了,也不會得罪人。崔定這邊吃了閉門羹,可不妨礙這些人繼續不安分。大過年的,就連吳期的師父南真子都被人找上了門。得虧過年他也回家休息兩天,不然他還一直憋在野外研究火藥呢。這難得的休息日也不肯安分,到處亂竄,也不知道是在忙活什麽。不過這事辛苦的是自己又不是李昀,李昀也就隨他們去。從兵勇閣處回來,到了州府那邊李昀就跟騫等人分別了。接下來是家宴,騫氏兩人都還在雍州,唯一留下一個騫還是讓他回家去吃個團圓飯了。“早些回去,新年快樂。”跟騫告別,李昀也得回去吃家宴。說起來,這還是李昀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完完全全跟李氏全族人一起吃飯。回了李府,天色稍晚就開了宴。李複坐於主位,李昀坐在他旁邊,眾人感歎不必再提。李昀環顧了一圈,李氏中人大多是目露討好的神色,小部分則是有些失意。至於李曄,他則是一杯杯喝著酒,很落寞的樣子。中間李樘幾次去他拿他酒杯,可惜也沒阻止李曄繼續喝的想法。李曄其人怎麽說呢,當時初見,李昀覺得他很傲慢,還是那種蠢而不自知的傲慢。不過從後來李伯還有李樘的表現來看,估計也是被李樘給養壞了。給李曄從小灌輸什麽你是人主,你就應該有人主的領導者氣質。你不會做錯什麽,你是家族未來的希望,你做什麽都是對的……李昀也不問前塵往事,就看現在的話,這李曄差不多算是廢了。算了,李昀想了下,這李曄也有幾分武功。等開春之後,先安排他去種地,老老實實種完一年,再磨一磨性子。等今年的地種好了,明年也讓他去軍隊做鄧羌的親衛。鄧羌如今性子沉穩,想必也會好好帶他。要是李曄還能改,以後說不定也能用上一用。家宴結束的很快,因為眾人的心思就不在吃飯上,主要還是後麵的家祭。為了這一天,別說李樘、李複等人了,布氏跟辛娘也極其期待。“走吧。”李複深吸了一口氣,再看了李昀一眼後又去看李匡。可惜他的阿爹已經去世了,否則看到他們這一係重為大宗,他阿爹該有多高興啊。人世間最可悲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李匡也是眼睛微紅。這一天終究來了。之前族譜之上修修改改,終究不如這一場徹徹底底的祭祀啊。一行人洗手漱口,等一切準備妥當,這才在李複的帶領下,一路往祠堂而去。李氏的祠堂是依照天子的七廟規格建造,自李氏亡國之後,這祭祀都是偷偷摸摸弄的。一直到如今,這天子規格的祭祀之禮終於被李氏再一次放了明麵上。這是誰的功績,都是因為李氏出了李昀這樣的麒麟子啊。李匡直起了腰板,稀罕地看著他。他的幾個兒子沒出息,都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甚至連勤能補拙的毅力都一般,幾個孫子從小時看也一般般。可那又如何。整個李氏說白了,都沒什麽傑出的人才。可他們有李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