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瑜在椅子上坐下,想了想,答道:“當初他妹妹出了事情,他十分難過,成日裏沒精打采的,精神恍惚,我見他這般,便允了他幾日的假,好讓他去辦他妹妹的後事,暫時不必在院子裏伺候了,第二日他忽然說,他妹妹是人殺死的,他得去抓住兇手,為他妹妹報仇,說是不在我的院裏伺候,免得連累了我,我百般挽留,但是他似乎心意已決,隻說是不能留在這裏了,旁的半點不肯多說,我也隻能由他去了。”


    他說著,頓了頓,道:“後來聽院裏的丫鬟們說,白山不小心開罪了大房院裏的人,叫大嫂發落出府去了,隻是不知為何,他又回了唐府,還去了祠堂那邊做事。”


    說到這裏,唐懷瑜猶豫了一會,又道:“據說他死得與他妹妹一般。”


    “也是在荷花池子裏頭?”唐懷瑾皺了皺眉。


    唐懷瑜點點頭,畢竟跟了他許久的小廝,他看上去不是很想細說,轉而問道:“聽說大房的院子裏也死了一個?似乎與玉露是同一天……”


    他麵上露出幾分厭惡,道:“這人怎麽盡撿一些年紀小的丫鬟小廝們下手?”


    蕭如初幽幽道:“或許是因為,別的人他對付不了呢?”


    唐懷瑜驚詫地看著她:“嫂嫂何出此言?”


    蕭如初道:“四弟可還記得,上一回夜裏,我們去捉那道士時,路上遇見的一名著紅色衣裳的女子?”


    唐懷瑜自然記得,他遲疑道:“嫂嫂莫非認為……”


    蕭如初將手中的香囊遞過去,道:“此物是玉露留下來的。”


    唐懷瑜一見,便道:“這恐怕不是一個丫鬟能有的。”


    “正是,”蕭如初微微抿唇,解釋道:“裏麵放置的香料是我親手調配的,分別送去了大嫂、二嫂和夫人,巧的很,上一回夜裏遇見的那名紅衣女子,她身上也佩戴著這種香。”


    唐懷瑜皺著眉,將那香囊拿在手中看了一會,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我著人去打聽一二,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不過,如今想起來,當夜雖然隻是看見了一個背影,但是總覺得熟悉得很,仿佛在別處見過一般。”


    唐懷瑾接道:“無論如何,她必然與府中這幾人被殺脫不了幹係,隻是……”他的聲音頓了頓,道:“明清苑與後院相隔甚遠,東廂院子這邊住的人並不多,那人為何單單挑玉露下手?”


    他說著,看向蕭如初道:“可是玉露開罪了什麽人?”


    蕭如初也有些不確定,玉露一向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說話做事都風風火火,也隻有近些日子才有所改變,倘若真是開罪了他人……


    想到這裏,她便揚聲喚來玉綴,吩咐道:“去將疏桐和吹綠兩人叫來,我有事情要問一問她們。”


    玉綴應聲去了,不多時迴轉來,身後跟著疏桐兩人,上前來見了禮,蕭如初便問道:“玉露她去……去的那幾日,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疏桐與吹綠對視一眼,皆是搖了搖頭,吹綠道:“奴婢並未發現她有何異常之處。”


    疏桐也是如此作答,蕭如初又追問:“她可去過哪些平日裏不常去的地方?”


    吹綠想了想,仍舊是搖頭,倒是疏桐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遲疑著道:“前一日,她夜裏去了一回後廚,回來時與奴婢說起,花園裏開了一株並蒂蓮花,十分漂亮,還邀奴婢第二日去賞花。”


    聞言,蕭如初立刻微微坐直了身子,問她:“是哪個荷花池?”


    疏桐囁嚅道:“就是……就是死了人的……”


    蕭如初的手指捏緊了,唐懷瑾卻道:“你繼續說。”


    疏桐點頭,這才道:“奴婢第二日便隨玉露姐姐一同去了,等到了後花園,才聽說荷花池子裏又、又死了人,還是前兒晚上死的,是白雀的哥哥。”


    說到這裏,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眼神驚惶,像是想起了極為可怖的事情,聲音發著抖,道:“奴婢與玉露姐姐都害怕,便沒有過去看,到了晚間,便聽說那荷花池子被填平了,玉露姐姐還道可惜,早知道她便把那株並蒂蓮花摘下來了,也免得被糟踐……”


    她說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吹綠忍不住退了一步,整間屋子裏的空氣霎時間凝固下來,就連蕭如初都覺得背上發寒,在盛夏的天氣,她的胸腔中仿佛陡然填滿了冰塊一般,一直涼到心底去。


    蕭如初的手指微微哆嗦了一下,不長心眼的傻玉露,她這時候竟然還沒有發現不對……


    唐懷瑜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緊緊皺著,道:“還有別的嗎?”


    疏桐搖搖頭,小聲道:“沒、沒了,奴婢知道的就這麽多……”


    唐懷瑾擺了擺手,吩咐道:“你們先下去罷。”


    疏桐兩人連忙應下出去了,蕭如初緊緊地將那香囊攥在手裏,像是要把其中的香丸捏得粉碎似的,過了一會,才漸漸鬆開,語氣平靜地道:“先查一查,那紅衣女子究竟是誰。”


    唐懷瑾想了想,對唐懷瑜道:“明日你著人去打聽,定惠院那邊的丫鬟是如何死的,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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