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 聞獅醒是一個極其有魅力的人。哪怕她曾經蒙塵,但在湛兮從汙泥中捧起、衝刷後,重新綻放的光芒, 隻會更加光彩奪目。如果說她彎腰在玉米地,用一雙寧靜而漆黑的眼眸,全神貫注的觀察玉米時, 就已經沉默中嚴謹與認真, 顯得獨具魅力的話……那麽,站在辯論席上雄辯滔滔,舌戰群儒的她, 便堪稱風華萬千!皇家書院具有自己獨特的講學製度,在此之內,湛兮便提出了每個季度舉辦的一次辯論賽。基於「學而不可閉門造車」「理越辯越明」等等原則,皇家書院一年四季, 每一個季度, 都將與天下其他著名書院聯合舉辦辯理大會。這本和聞獅醒沒什麽關係,但誰讓有時候, 某些辯題會激起她強烈而洶湧的表達欲呢?誰讓她身後站著的,支持她活得囂張肆意的,是這天上地下, 最有權勢的人呢?於是,聞獅醒勇敢地上了!******隨著士族侵占土地越發過分,神武帝有意要打壓這些百年世家們……也基於一個帝王,為他的統治下最重要的資源--人口的深謀遠慮,神武帝決意要出台一個政策。那就是, 納妾數量分級製。七品及以下官僚, 若非年過四十而無子, 不可納妾!五品六品官員,可納一妾室;三品四品官員,可納二妾室;二品官員,可納三妾室;一品大員,可納四妾室……為了推行自己的主張,神武帝並未態度曖昧,而是表達清晰,但此行也引來了天下非議。於是,皇家書院有了「男子納妾是否應當受限」的冬季辯題。聞獅醒直接當「正方」,並且摩拳擦掌。******實際上,令聞獅醒聲名大噪的這一次辯論賽,她是離題了的。辯題是「男子納妾是否應當受限」,而聞獅醒的立足點並不是「男子納妾就是應當受限」,而是--「男人就踏馬的不該納妾!」「憑什麽要一夫一妻多妾製?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並不願意你的妻子有十個八個丈夫,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你要有一大堆小妾呢?」「你並不想要的事情,卻肆意地施加於你的妻子,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你是個偽君子,你並不符合孔聖人對君子言行的要求!」「當然,如果你不把女人視作為人,認為男女就是不平等的,男人就是高貴於女人的話……那就說明你並不尊重你的祖母,你的母親,你心中覺得你淩駕於她們之上,那你就是不孝!你大逆不道!」「而如果你其實並不把女人納入『人』的範疇……那說明你是畜生之子!?」******聞獅醒的囂張與放肆,可見一斑了。但如此恣意妄為也沒被打死,少不了湛兮為她站台……以及,她親親丈夫雲生月堅定不移地支持她。這次辯論賽後,善於反思的謝氏一門率先做出了響應,表示要向謝靈雲看齊,做一個真正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君子。在他們的引領,與帝王的政策下,上行下效,帝都風氣引來了一股巨大的轉變。******在這之後,聞獅醒就在辯論場銷聲匿跡了。她日常忙得很,玉米離不開她一個錯眼。勞心勞力的她,還要支愣起來,享受男神老公的頂級視覺、觸覺盛宴……有空就寫寫話本子發發瘋,或者暗戳戳地給兩位小皇子開開眼界,了解了解未來的先進觀念……再有空,就是荼毒一下自己的師兄師叔們……畢竟這幫人都是大雍王朝最頂級的知識分子,是最為理智,不認人而認理,是最難說服,卻也是最容易說服的一批人……能不被洗腦而反過來荼毒他們,聞獅醒實在為自己驕傲。總之……聞獅醒實在是不得閑。但當有吸引她的辯題時,聞獅醒還是會摩拳擦掌,王者歸來!******這個辯題是湛兮出的--「假如,一個男子強:暴了一個女子,那麽事後,是誰失貞了?」天空一聲巨響,恐怖汙染源閃亮登場!「當然是那個男的失貞了!」聞獅醒一語,如石破天驚。她說:「貞潔是一種道德的要求,道德是對自我的要求,一個人做了缺德的事情,那麽我們會罵他不道德。當一個人的行為舉止,不符合道德規範的時候,那麽他就是缺少道德的,不道德的……」「正如一個罪犯殺人放火違反了法律,我們將懲罰加諸於他的時候,就說明我們心中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我們認為他沒有遵紀守法的美德,既然如此,即他犯法且失德。」「貞操也是對每一個人的道德要求,一個人他去剝奪另一個人的貞操,強:暴一個人,這個行為就是違法犯罪,且不道德的。如殺人放火一般,進行犯罪行為的人,才是犯法失德的人,既然如此,那為什麽是姑娘失去了貞操呢?」「貞操是道德之一,他不符合這個要求的話,那麽失去貞操的人應該是違背道德人,即施暴者,作惡者,罪犯,畜生!而並不是無辜的女性受害者……」「因為這個姑娘自始至終,並沒有進行『失德』的行為!」******帝都風氣為之一清,聞獅醒功不可沒。但當然,並非所有人都會在辯理中,明白自己的不足之處,並且加以改正的……多的是破防的廢物點心。但不等這些人發癲謾罵,湛兮便能以一己之身壓住所有的站不住腳的借題發揮。青年太尉笑盈盈地說:「《中庸》有言:『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若是君子,則無論處於何種環境、境遇,是否不被理解,是否遭遇他人觀念與自己全然不同,君子都應該保持高尚的品德,與優良的行為,堅守自己的原則,與初心。」「看你們這辯理不明,便欲要撒潑漫罵的模樣,也能稱之為君子嗎?」「她說你們是偽君子,想來是並沒有說錯的,畢竟……」湛兮睥睨了他們一眼,冷漠道,「確實太丟人現眼了!」湛兮隻需要擺出一個態度,就足以摧毀這些渾水摸魚的學術渣滓們的行騙人生。但天下非議,卻並不會放過聞獅醒的丈夫--雲生月。沒少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雲生月懼內,因家有母老虎,隻怕官居一品,也不敢納妾。對此,雲生月安然樂道:「願與古聖先賢齊,不得小人親且讚。」******聞獅醒和雲生月的夫妻日常,與尋常人家不太一樣。激情時猶如山崩海嘯,沒漲潮時,雲生月會感覺到妻子忽然就和自己「不熟」了起來……甚至有時候,雲生月有些好笑地覺得,他自己可能是妻子眼中,最熟悉的最吸引人的最光彩奪目的……透明人。聞獅醒經常想著玉米的事情,想得太過入迷,便對周遭的一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很多時候,哪怕丈夫與自己說話,她也根本沒有聽進去,不是反應慢半拍,就是答非所問,亦或者直接就莫名其妙間歇性耳聾了。但是雲生月如此反反複覆地被無視,卻自始至終不曾擁有負麵的情緒,他理解並且支持聞獅醒在她渴望的,實現人生價值的大道上,勇往直前。有很多次,雲生月下朝歸來,看見聞獅醒匆匆往外走。通常雲生月會攔下她,詢問她是否吃過了,亦或者天冷了,要為她加衣……但有些時候,聞獅醒彷佛根本看不見雲生月一般,直接往外走,再一眨眼,她就上了馬車。隻留下無奈凝望著她背影的雲生月,以及一眾從震驚愕然,到已經看麻木了的下人。有時候,下人越界了替主子操心,一副為雲生月憤憤不平的模樣,結果說聞獅醒的不好,反而被雲生月丟出了這座府邸。而有趣的是,聞獅醒忙活一整日,餓到不行了到基地食堂吃飯的時候,就會忽然想起來--咦!?怎麽回事,千鶴今天居然還沒有下朝呢?於是,聞獅醒急吼吼地吩咐十八幫忙,去問問丈夫是否吃過了,看看他下朝了沒,叫他別累著。十八無言以對地說:「你出門的時候,他就回來了……」「嘶!」聞獅醒頭疼地住腦袋,她究竟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眼睛有問題,那麽大的一個千鶴,她居然已經多次看成透明人了!?聞獅醒喃喃地說著,要好好地補償補償她最愛的千鶴寶貝。但再如何碎碎念念,一進實驗室,她可能就又清空了一下大腦的不重要信息……但下一次見到雲生月時,聞獅醒又「恢複記憶」了!她當場流下悔恨的淚水,恨不得抱著雲生月的大腿爆哭。爆哭有點假,但大腿是真的得抱。******這一次也一樣。聞獅醒本來是滿臉悔恨的,但摟緊那條修長的、結實的、肌理健美的大腿後……她忽然就悔恨不起來了,不僅悔恨不起來了,還忽然就蕩漾起來了!心思浮動的聞獅醒忍不住癡迷地摸摸了又摸摸,滿臉的「澀澀」,以及「想要貼貼蹭蹭」根本就壓製不住。雲生月無奈又好笑地把一臉「克製不住了,要流口水了」的妻子抱了起來。溫柔地摸摸她毛毛躁躁的頭發:「夫人不必如此,我知你是無心的,並不怨懟。隻管去做你想做的,有任何需要為夫的,為夫……定為你披荊斬棘。」他理解她,從來不會想要折斷她的翅膀,卑鄙下作地困住她,他隻會羞愧自己不夠好,未有能為她鼎力相助的地方……音樂有治愈心扉的作用,雲生月每日為聞獅醒彈奏古琴,療愈其緊繃的精神……那一曲名傳千古的《雨落新湖》,便是此番情況下所作的。就連府邸中的新湖,也是為替聞獅醒放鬆心情,與自然同樂而建。這就是真正的互相理解的靈魂兼容吧!?真的……太香了!聞獅醒埋進雲生月的懷裏,得寸進尺地摸了摸那再衣料的遮蓋下根本想象不到其手感多絕的胸膛,小聲問:「那千鶴……今晚可以嗎?」「嗯?」雲生月眉眼微揚,「可以……什麽呢?」聞獅醒已經迫不及待地把腦袋埋進他的肩頸處,在他脖頸那胡作非為地吸吸、嘬嘬了起來,還理直氣壯地問:「今晚可以哭給我看嗎千鶴?」雲生月愕然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