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聽起來餿極了!每一個字……不,每一個停頓,聽起來都格外的離譜,簡直是匪夷所思,這似乎不是一個正常人的腦子能想出來的東西。但你說這主意餿吧?它的可行性極高,已經將人性的弱點利用到了極致!離譜中,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精巧,堪稱一句絕妙!最後,永明帝歎息著與曹穆之說:「我們家金童子的手段,雞零狗碎,不一而足,恍若當年孟嚐君那兩位雞鳴狗盜的門客。」「你怎麽能這麽說!」曹穆之不滿地瞪他,「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家金童子的道,便是『經世致用』四字,不拘泥於繁文縟節!」說著,曹穆之冷哼了一聲,瞥了永明帝一眼,陰陽怪氣道:「金童子其思維跳脫禁錮,自是令凡夫俗子費解。」凡夫永明帝俗子何嚐聽不出來妻子這是在不高興了,故意懟他呢?但他隻是擦著額角的汗,低聲下氣地解釋:「禾禾誤會我了,我就是在誇金童子,隻是嘴笨,說錯了話……」話音剛落,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就湊了過來,故意擠在他倆中間,曹穆之隻覺他束發的綢緞上,還點綴著兩顆圓滾滾,毛茸茸的小絨球,十分可愛。湛兮瑟地抱著他姐夫的肩膀,嘻嘻笑道:「還是我姐姐懂我,姐夫,我這『經世致用』呀,說白了就是不拘泥於世人眼中的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湛兮眨了眨眼睛,「除此之外,都是虛的!任何說得再如何天花亂墜的計謀,無法運用於實踐,無法達成目的,都不過是毫無意義的一紙空談罷了。」永明帝最後歎息了一聲,看著滿眼驕傲,笑意盈盈的妻子,再看看自己手把手養大的孩子,笑著說:「朕總是說不過你們兩個的。」******永明帝自然是答應了這個「暖喪夫小寡婦被窩工程」。不過他需要打一個信息差,令男兒多數戰死,鰥寡孤獨占多數的地方縣令去執行,給寡婦們的說法就是--「朝廷體恤你們女子當家,孤苦無依,特意要為你們送一批年輕力壯的男兒過來,不日即將抵達,你們尋思著到時候好好挑一挑。」(注:可如菜市場挑窩窩頭一般隨便挑)給胡兵的畫餅當然就是不一樣的說法--「朝廷要擇選最拔尖的軍士到全國各地去拔高軍隊的戰力,這批軍士將有無限的榮耀,與巨額賞賜,另外,劃重點--朝廷還包分配老婆!」(注:隻包分配,你們沒得選)這隻是大概的思路,主打一個雙方信息不對等的信息差,反正永明帝也沒打算留下太明顯的公文,紙麵公文隻會留一些模棱兩可,含含糊糊的話。那種鐵齒敲定的打包票的話,都讓地方官用「嘴」去說。誒嘿~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說出來了,你們又沒有留聲機,到時候知道了信息差也拿老子沒辦法!除此之外,永明帝還需啟動大雍朝廷中央頂尖的智囊團,敲定整個框架流程,與完善各種細節,做好應對會出現各種意外的準備。******而隻負責動嘴巴子的湛兮,也沒嘴巴子說完了之後就直接當甩手掌櫃了。他還擱那兒自嗨地出餿主意--「依我看,流兵製也沒什麽不好的,鐵打的寡婦,流水的兵夫,嘖嘖嘖~想想就覺得小寡婦的日子美滋滋的呢!」永明帝已經被這離經叛道到了極點的話弄得差點一口氣沒能喘上來。曹穆之倒是get到了笑點,眼波蕩漾著,頗為促狹地睨了永明帝一眼,說道:「金童子說的是,令寡婦體會到了帝王三宮六院三千佳麗的齊人之福,豈不快哉!」永明帝這下子頂不住了,一臉懇求地看著曹穆之,一邊暗戳戳地扭頭瞪湛兮,活像一條向主人討喜,扭過狗頭就對主人對像呲牙的心機狗。當然,湛兮隻是開玩笑罷了,永明帝和曹穆之也清楚,這行不通,自古以來亙古不變的一點,就是努力安撫兵卒,沒有拿他們開刷的道理,兵變可不是什麽好事兒。這一點,哪怕到了聞獅醒所謂的「現代」,也不會改變,隻會變得更加隱晦罷了。後人會比封建的老祖宗還要更加明晃晃地袒護兵卒,甚至是立法方方麵麵全包圍的保護,可不能叫小寡婦挑大白菜一樣挑他們呢~******湛兮真正要補充的事兒,一直到看著天色要晚了,估摸著二皇子和太子快回來了,湛兮才飛快地說完。「方說了,『朝廷要擇選最拔尖的軍士……』這自然是說要進行一定的比拚。」湛兮說:「可不能太明晃晃地衝著既定的目標對像去,我們得婉轉的,讓他們自個兒搶著上!」你上趕著巴巴把自個兒說的天花亂墜的「好東西」送人家手裏,人家可得在心裏嘀咕你這貨是不是下毒了,不然咋好東西就這樣直接送上門了?唯有你把這東西先吹一遍,再「道貌岸然」地說什麽為了「公平起見」,要進行一定的比拚,唯有贏家才能獲得。說完了公平競爭之後,又暗戳戳地似乎在偷偷摸摸偏向本族軍士,如此胡兵可不得鉚足了勁去搶!?你們自己人都想偷吃的,肯定是好東西!唯有競爭,上頭了的競爭,才會叫人失智。曹穆之頷首:「大爭之世,列國伐交,強則愈強,弱則亡,往小了看,正金童子所說。」老話說的好「上趕著成不了買賣」,在資源有限的世界裏--好的東西,那都是要靠搶的!胡兵自詡在馬背上降生,在馬背上成長,他們可不會覺得自己不如漢人,遇見此等事,自然是要--「展現強者威風!」******「還有一點--」「無論是什麽群體,蠻族也好,異族也罷,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聰明的鳥肯定也不缺。」「所以我們的辦法雖然絕妙,但也會讓一部分聰明人感覺到不安。」「為了消除這最後一點點的不足之處,我有個辦法。」永明帝頭疼地「唉」了一聲:「你說吧。」「讓我們的人……我是說,讓『我』的人,先做那『巴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主意是我出的,如果是與我關係緊密的將軍,甚至是我的阿耶,成為第一個嚐這個『甜頭』的人,他們就會放下最後的警惕。」湛兮一雙眼睛笑得微微了起來:「如此一來,這計劃看起來就像是我這個聖眷正濃的小國舅,在暗戳戳地出謀劃策,根本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家人吃點好的。」「哎呀,這是那個小國舅想要給自家人向帝王討要的好處是吧?為了扯一塊遮羞布,還臭不要臉地說什麽『公平競爭』,那這樣的話……」嘿~那就更得去搶了!搶破了頭都得衝!永明帝眸光一沉,與曹穆之對視了一眼,動自己已經穩定的軍士,可不是什麽小事兒。但湛兮說的也沒錯,如此一來,便萬無一失了。最後,還是永明帝問他:「你心中之人,是誰?」他和曹穆之對視一眼,便都一致認為,金童子肯定早就想好了人選,畢竟這廝總是看似在行動上前進了一小步,實則已經往後了望到了千千萬萬裏,他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折可克。」******湛兮告訴永明帝和曹穆之說,這也是折可克的心願,雖然他沒有明確地提過。但是湛兮清楚,折可克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他的軍事素養極高,並且心寬能容人,不拘小節且有大誌向。湛兮當初一句讓他帶一下高敬恭,折可克便無怨無悔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如今高敬恭已然成長了起來,鋒芒甚盛。北庭都護府內部將領可能已經有所「嘀咕」了。這個局勢,就像是永明帝本人有兩個太過優秀的皇子,朝臣們總有些不該有的「心癢癢一般」。這個無法對外說的納悶,湛兮他親爹曹子爽也有,並且隨著高敬恭和折可克越發能獨當一麵,這個矛盾就會越明顯。原劇情裏沒有這樣的矛盾,是因為折可克折戟沉沙了,高敬恭變成了「等額選舉」,唯一選項。曹氏代代率領的軍士,不會考慮湛兮,因為湛兮從始至終都看著不是那塊料,但是高敬恭和折可克卻不同。折可克自己年少時出走追隨曹氏,一直到如今,軍士們或許更青睞於他;然而曹氏對高敬恭有救命之恩,也有不少軍士或許是站他的,而且高敬恭還娶了北庭花氏的花滿枝,北庭士族自然會傾向於高敬恭。湛兮知道,他們本人肯定沒有那樣的意思,或許都沒有考慮那麽多。但是湛兮不能任由著事態發展下去,因為很多時候,當個人控製不住整體局勢時,人就是被大勢裹挾著前進的,而不是由自己選擇的。北庭那塊地不小,但也無法將兩個將星包圓了,他們需要更廣闊的天地。湛兮要把折可克帶走。這本也是折可克的意思,近來他給湛兮來信時,越發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敘說,但湛兮能懂。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更重要的是,湛兮垂眸,眼中有暗芒交錯,還有一件事,即將要發生了……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第355章 湛兮的選擇,讓永明帝和曹穆之都歎息。他們還以為,湛兮會選高敬恭,畢竟這廝是後來者,他和折可克的感情應該更深的。曹穆之都有些不忍了:「折弟一直都是個好的……」湛兮故意做出一副沒心沒肺樣子,懶懶散散又以一種格外氣人的理所當然的態度。吊兒郎當地說道:「可可哥哥誌在四海,少年便能背負一劍,孤身離故土,如今離了北庭都護府也沒什麽,姐夫後麵再給他找一塊好地界,讓他自個兒發展便是了。」有些人確實就是堅強的種子,隨意一塊地,就能茁壯成長,長成參天大樹!「但是鐵牛那榆木腦袋可就不同了,他在北庭,有我曹氏軍士的追隨,有花氏的支持,自然能成一番事業,換了別的地界,我估摸著他得雞飛蛋打。」永明帝:「……」頭疼地揉額頭:「金童子,你怎麽說話的。」這都是什麽歪理!高敬恭確實在人情世故上略有不足,但也沒湛兮說的那麽誇張,多曆練曆練便好了。折可克確實少年英雄,不懼任何風吹雨打,但如此安排,說白了就是爭端未起之時,就將他直接扒拉出局,在永明帝和曹穆之看來,這到底對他不太公平。  餘口惜口蠹口珈□人心都是偏的,他們自然更偏向折可克,畢竟這也能算是看著長大的,見風長似的,一下子就能頂天立地了。難道說,金童子反而更偏向高敬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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