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承平伯世子則煩躁至極,今日他本也是有好心情的,但是他也沒想到今日被好友邀約出門,會遇上那聽說已經病得下不來床的嶽母。實在是掃興至極!韓夫人堵著承平伯世子不肯放,非要與他說說話。承平伯世子雖心中厭煩,但對方到底是嶽母,他隻能好聲好氣地與之講道理,希望她不要妨礙自己和友人。「今日我與友人同遊,其餘諸事,還望嶽母大人來日再議。」「世子!世子且慢,」韓夫人馬上出聲阻攔,「老婦隻不過是想與世子淺談幾句罷了,不會耽誤世子的事情的。」說著,韓夫人看向了一旁承平伯世子的友人,有些尷尬的模樣:「不知這位……公子……」承平伯世子的友人連忙擺手:「無礙無礙,在下四處走走。」承平伯世子的不耐煩都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位一貫知書達理,心情溫和的韓夫人,怎麽忽然就一點都不善解人意了?她以為她找自己講道理就有用了嗎?哼!那個女人,他就是不放手,誰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承平伯世子想看看韓夫人到底打算怎麽樣低聲下氣地求自己。當年韓瑜那臭茅石頭,沒少在朝堂上罵他阿耶,如今可好了,他這一死,他妻子和兒女就是個屁!嘖!高高在上的諫議大夫的夫人,當年多少人上門求建,她都避之不見,如今卻要低三下氣地求自己呢。承平伯世子正暗爽著,他沒想到的是--韓夫人明麵上苦苦哀求他放過自己的女兒,與之和離,又趁著友人和丫鬟小廝避嫌,故意湊近他,嘴裏小聲不幹不淨地罵著一些讓無恥的承平伯世子都頂不住的話。「當年聖人下旨要褫奪你家的爵位,夫君就不該出麵求情,你們滿府都該死,尤其是你這個小畜生!」承平伯世子驚愕非常,一時之間,今日反應無能。而韓夫人還在繼續,口中的惡毒之語絮絮不止,甚至有些不是辱罵,而是詛咒。「你這狗娘養的小雜種別得意,你以為那外室生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了嗎?殊不知,她不會如你與她私會一般,與她那親親表哥私會?」「你還說阿婉那麽多年生不出第二個孩子,犯了七出之條,誰知道你是不是自己不行,也許那外室正是怕你發現你替別人養兒子,才急急忙忙地要除去阿婉的孩子呢!」「若是當真如此,你豈不是這天底下最可笑的臭傻!?」咒得狠了,承平伯世子勃然大怒。「胡言亂語!你堂堂諫議大夫之妻,竟滿口汙言穢語!」承平伯世子氣急敗壞之下伸手就要將韓夫人推開。卻不料他剛一伸手,韓夫人就極其淒慘地尖叫了一聲。定眼一看,他竟一個伸手,就把人推得猛倒,韓夫人竟一把磕在了小亭的柱子上,頓時額頭血流如注。承平伯世子自己都愣住了,他有用那麽大的力氣嗎?湛兮在原處高閣看著,心中唏噓不已--這便是母親啊,為了女兒,她也是豁出去了。湛兮隻說要逼真,韓夫人她是恨不得假戲真做。******那處韓夫人直接倒地不起,雪地上一片殷紅,她的丫鬟慌亂地發出尖銳的爆鳴聲。承平伯世子和友人都慌了,正要上前,卻聽得一聲少年的怒吼--「住手!何人如此放肆,竟敢在天子腳下公然毆打婦孺!」承平伯世子回頭一看,是一身著綺繡,戴朱纓之帽,光彩燁然的少年。少年領著一群年紀與之相仿,衣著打扮且不同尋常的男男女女快步走近。邊走邊喊:「你們跟我過來,這裏今日有人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行凶!」這位是……承平伯世子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到有人叫破了他的身份--「哎呀!小侯爺,這位是承平伯世子,倒下的那位是、是……是……」「是什麽?!」沈奎厲聲質問。「是承平伯世子他嶽母啊!」那人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樣,嗓門卻大得很!眾人嘩然,承平伯世子也太過囂張,竟敢在天子腳下,眾目睽睽之下毆打嶽母!?承平伯世子終於反應過來了,那位是大名鼎鼎的,混不吝的沈小侯爺!他身後的那群人都是他的玩伴,是京都內那個年齡階段非富即貴的少年貴女。該死,怎麽把這小煞星給招惹來了,承平伯世子心中懊惱極了。他聽過沈奎名聲,此人難纏程度與當初橫行霸道的曹小國舅有的一拚。比曹小國舅還叫人頭痛的是,此人熱衷以暴力和血腥解決事情,頗有當年那位能夜止兒啼的血修羅的行事作風。這沈小侯爺,小小年紀就已經惡名遠揚,此事怕是……******沒能等承平伯世子從混亂和心驚的晴天霹靂中緩過來,就又聽見了一大群人的腳步聲--「哦豁,這是在幹嗎?凶殺現場嗎!?」承平伯世子回頭一看,竟是一高壯的青年領著一群麵生的貴公子,他好像有些印象……似乎是剛考完皇家書院入學考試的,各地門閥子弟!?楊鑭嘖嘖有聲:「你們剛剛說什麽?死者是這小癟三的嶽母?你們皇都竟然如此無天理人倫的嗎,竟然當眾毆殺嶽母!」耳力極好的湛兮聽到此處,整個人都風中凜亂了--福利鴨你要死啊!小爺是這麽教你演的嗎?你特麽自由發揮過了頭了吧?見鬼的「死者」!有沒有人還記得自己的戲份啊,快特麽地給人止血啊摔!楊鑭入戲上頭已經開始走火入魔地瞎幾把演了,倒是上官無病還記得湛兮交代的事情,急忙衝過去,隨便掏出一塊手帕死死地按著韓夫人的額頭。「還有氣呢!播州土狗你別胡咧咧!」上官無病眼神刮楊鑭--小心演砸了,小國舅爆你狗頭!楊播州土狗鑭:哦豁?還活著呢,他都忘記了,失誤失誤,重來重來。楊鑭立馬熱情呼喚醫者:「有沒有會醫術的啊,快來給這老婦人看看啊!」******沈奎看著楊鑭和上官無病他倆的神操作,也是額角青筋猛跳。怪不得那該死的曹睿之非要把他叫上,那麽多年了,原來他身邊的朋友,還是這個損樣,沒一個靠譜呢!沈奎疏散人群:「都退開一些,再擠著,老婦人要喘不過氣了。」承平伯世子此時已經知道事情大條了!《雍律疏議》曰:「義絕」,謂毆妻之祖父母、父母及殺妻外祖父母……」這法律本是為了維護夫權的,對「毆」「殺」的界定極其嚴格,但如今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證」都非富即貴,不僅有皇都本地橫行霸道的貴少年,還有大雍天下無數封疆大吏、地方門閥的子弟……他完了,承平伯世子絕望地想著。現在已經不是他不願意寫和離書的問題了,就算他寫了,隻怕韓氏也不要了,韓瑜雖死,但人情或許還有薄薄一層,此事鬧大,不知多少人會在朝堂上對伯府群起而攻之。「諸犯義絕者離之,違者徒一年。」他必然是不願意被流放的,可是若坐實了他「毆打嶽母」的罪名,判定為「義絕」,他日後的仕途該受多大的影響,這將是他的人生汙跡。不行,他必須得想辦法……承平伯世子還沒能急中生智地想出個所以然來,沈奎就直接將他扒拉開,推到了一邊去。笑死,現在還有功夫給你想辦法扭轉情況?嗬嗬,想都不要想!******「我身邊的嬤嬤……」沈奎剛想說他身邊的嬤嬤是當年跟著他阿翁的軍醫學過的,結果有個小小的身影更快地擠了進來。「我會我會,我這裏有止血粉!」定眼一看,是一個陌生的,似乎沒有從湛兮那兒接過「個人劇本」的小童子。「黑豬,黑豬你跑得好快……」這小童後邊還跟著一個丸子頭的小姑娘。小姑娘一邊撐著膝蓋喘氣,一邊道:「黑豬,銀針封穴,別叫她繼續流血。」「我知道了師姐。」不遠處的葉扶風撫著自己的肚子,與旁邊那為自己撐著傲雪寒梅畫傘高挑男子說道:「白狗和黑豬越發出息了,都能鎮定自若地為人急救。」葉扶風的語氣很是欣慰。李問真沒什麽表情:「天冷了,雪越發厚重,回吧。」「不回!」葉扶風瞪他,「都沒怎麽逛呢,說好的去神仙居吃飯呢?還要去吃君又來的茶點呢?」「讓他們送上門也是一樣的。」李問真平靜道。「不要,我還不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誒,蒜泥你耳朵好,你快說說他們剛剛嘰嘰喳喳吵著的都是什麽?」李問真:「那是承平伯世子,被他推倒的是他嶽母,前諫議大夫之妻。」葉扶風驚愕非常:「他怎地如此囂張,竟敢故意當眾毆打嶽母?」「也並不一定就是他想要如此的……」李問真說著,如鷹隼一般的眼眸,緩緩地轉向了另一個方向。「什麽意思?」葉扶風順著李問真往另一邊看去。看到不遠處的高閣上,站著一個披著緋色神鳥金烏紋緙絲披風的少年。少年生得極美,黑瞳紅唇,眉目清絕,連著雪地中綻放的紅梅,也不及他之萬一。湛大導演兮歪頭笑了笑:「臨時演員,哦不,龍套路人甲在我這兒也有工資哦……要吃烤麵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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