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我如何知道?」雲生月歎息一聲,俊美無度的麵容上都是無奈之色:「小國舅,我今日可否拜見一下聞姑娘呢?」「哦~你找猛獅啊,她不在。」雲生月有些驚訝:「聞姑娘……不住將軍府麽?」「那倒不是,」湛兮慢悠悠地給雲生月倒了一杯茶,「她如今時常到我外公的莊子上,與當地的老農樹匠花匠什麽的,交流經驗,今日也出去了,故而不在。」「既如此……」「喝了這杯茶,我帶你去找她。」雲生月那般講究行居坐臥借端方君子的人,居然在湛兮話音剛落下,就立即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很好!見他如此坦蕩,湛兮滿意極了。兩人快快樂樂地出門,但半路又遇見了一個程咬金--湛兮意味不明地說:「有時候,楊公子與我的緣分,真的有點兒妙不可言。」第213章 「有時候,楊公子與我的緣分,真的有點兒妙不可言。」湛兮這意味不明的話一說,頓顯陰陽怪氣。讓一旁闔目養神的雲生月緩緩睜開了眼眸,有些驚訝地回眸看了過來。湛兮抱臂揚了揚下巴,一副「你且瞧著」的模樣。於是,雲生月便並未出聲。馬車外麵的楊鑭還是一如既往的脾性極好,對於湛兮的埋汰不僅並未生氣,還哈哈大笑道:「這就是小國舅你誤會了。」五官俊朗英挺的男子一邊笑著,一邊控著馬兒靠近車窗,與裏頭的湛兮低聲道:「這並不是緣分,而是我派了人關注著將軍府的動靜,這才能及時在合適的時候來與小國舅您『偶遇』。」湛兮:「……」你踏馬把監控我們將軍府的動靜的行為,說的如此清麗脫俗!?簡直了,楊鑭這詭異的「君子坦蕩蕩」,令人頗為無言以對。你說這行為它合理吧,誰聽著都會不太爽。但你說這行為不合理吧,其實皇都之內的各方勢力,就沒有說不關注著將軍府的動靜的,幾乎所有能與將軍府或多或少扯上聯係的勢力,都會派人觀察著府中的動靜,尤其是曹子爽剛立了大功,而將軍府又因為當年曹毅之之死非意外而蒙了一層陰霾……不合理的,不是這個已經被默許的、常態化的「監控」行為,這是圈子裏的生存法則。不合理的,是楊鑭這家夥怎麽能這麽「耿直」地直接說出來啊!而且是當著湛兮的麵說出來!雲生月眉眼微動,神色也是一言難盡。湛兮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好了,見多識廣的千鶴公子顯然也沒見過楊鑭這種耿直到理直氣壯的顯眼包。******「楊公子,你找我所為何事?我還以為,你近日應該在努力地精進自己的騎射之技,為在秋狩上勇奪頭名而埋頭苦學才對。」湛兮跳過楊鑭關注自己的那一茬了,本就不是什麽大事。「確實在打磨自己的武器,但『埋頭苦學』就不必要了。」楊鑭的笑意更清晰和明顯了一些。「小國舅,我是新得了消息,特意來尋你的。」湛兮聞言心下一動,問道:「是什麽消息?」楊鑭的聲音更低了一些,隻夠湊近車窗的湛兮勉強聽清:「長隨今日出門在坊間閑逛,竟偶然發現胡商聚集的『蕃坊』內似乎有些新動靜……」這話聽得湛兮眉尾一揚:「你是說?」「或許便是今日,那吐蕃……何人擅闖小國舅的馬車!」楊鑭本要說著什麽,結果話說了一半,驟然大喝一聲,湛兮聽見他長刀出鞘的聲音。「等等!」湛兮即刻出聲。雲生月好歹也是一同「猛男夜會」了許多次的猛男團一員了,當即就反應了過來,在十八聞聲而動架住楊鑭的攻擊的時候,雲生月打開了車門,將外頭剛準備爬上馬車的男子,大力一把拽了進來。楊鑭本要告訴湛兮,他猜測吐蕃使團中某些角色,可能會提前抵達皇都,而且是秘密抵達。但是話沒說完,就看到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居然徑直就往小國舅這一輛正在行駛著的馬車竄了過來。不僅如此,那個莫名其妙,行跡猥瑣又詭異的家夥如此明目張膽地靠近,小國舅的馬夫居然也不攔著?這是沒反應過來嗎?身為將軍府的馬夫,怎能如此遲鈍!楊鑭於是當即大喝出聲,發出警告的同時,也直接長刀出鞘。但楊鑭沒想到的是,最後居然會是馬車周遭跳出了小國舅的影衛擋住了他的這一擊,然後馬車裏的人把那個鬼鬼祟祟的男子給拉了進去。楊鑭:「……」哦豁,是我誤會了?******車廂內,譚勇捂著胸口,按住狂跳不止的心髒,氣喘籲籲地說:「那、那人就是播州楊氏的楊鑭?」沒錯,在楊鑭看來鬼鬼祟祟的家夥,就是譚勇。楊鑭大概聽到了裏頭的動靜,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楊鑭主動認錯:「抱歉了,在下不明所以,衝動行事,裏頭那位仁兄,還好嗎?」湛兮白了譚勇一眼,嫌棄地踢了踢他,朗聲對外頭的楊鑭說:「楊公子不必如此,是這家夥鬼鬼祟祟、畏畏縮縮慣了,這才叫你誤會。」譚勇那叫一個委屈啊!他混跡市井,為了在人海中隱匿自己的行蹤,自然看起來不那麽「偉光正」啊……再說了,他有急事,聽了兄弟們說小國舅出門了,這才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準備給小國舅說一下番坊的動靜的,他一直這樣啊!他哪裏能想到,小國舅忽然莫名其妙就多了個「護花使者」在馬車邊上啊?而且還是剛猛到抽刀都不需要一瞬的家夥,要不是十八速度快,他是嚇得心髒都感覺要裂開了。雲生月安慰地拍了拍譚勇的肩膀。譚勇回了他一個「還是哥們你好」的感動到眼淚汪汪的表情。雲生月被逗得輕笑出聲。楊鑭其實一開始就知道馬車裏不僅僅隻有湛兮,他們這些習武的內家子弟,不至於連沒有刻意遮掩的呼吸都分不出有幾道。但是或許是磁場不合的原因吧,裏頭的人沒有主動打招呼,小國舅沒有介紹,楊鑭本人似乎也不太感興趣,故而就這般熟視無睹地同行了一路。但是方,看見那個動作迅速又雅致的青衫身影,楊鑭忽然又有了些許在意……彷佛是冥冥之中的某些點醒。在對方那清朗如風的笑聲響起後,楊鑭發現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更在意了一些。「話說,小國舅,您這一趟是打算上哪兒去?」楊鑭忽然問。湛兮笑得樂不可支:「楊公子,你這都和我同行了幾裏路了,現在才來問這事兒?」楊鑭:「……」本來是要與你說要緊事的,誰知道會這樣,過於無厘頭了一些。「楊公子……」湛兮先是揚聲喊了楊鑭。在楊鑭響應的時候,湛兮卻看著雲生月。雲生月不明所以,回以疑問的眼神。湛兮卻笑意加深,問道:「楊公子,我們打算到我外公莊子上,接我家猛獅回來,你要同去嗎?」「自然!」楊鑭即刻應聲,沒有絲毫猶豫。雲生月卻倏地沉了臉色……好的,他大概知道,自己為何從一開始就有點兒感覺見到這位楊公子,心中頓生微妙了。******譚勇匆忙跑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告訴湛兮,番坊的奇怪動靜。「那一座宅邸經年不住人,也不出售,旁人並不知曉其背後的主人,隻說是波斯的商人,但鄰裏也從不曾見過……」譚勇小聲給湛兮說著自己知道的情報:「就在今日上午,裏頭忽然就有人灑掃了起來。」所以,譚勇推測,或許是主人即將降臨,所以那座宅邸才會匆忙灑掃。而且由於沒人見到是何人在開門啥的,可能對方是天不亮就接到了比較緊急的消息,直接就帶人去匆忙灑掃了。直到天明,眾人清醒,才驚覺那座舊宅邸的動靜。湛兮揚了揚眉毛:「有點意思啊,怎麽繞過宵禁的?」雲生月溫聲道:「說不定未繞過宵禁,隻是掐了準了時間罷了。」若是在平時,這等小動靜自然沒人會在意,但如今突厥已滅,大雍士氣高漲,周邊作戰頻發,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已經有各國都遞交了拜訪的國書,快一些的如吐蕃,甚至使團都出發許久了……在這等情況下,那番坊的動靜,自然是會引人注目的。「說他秘密行事也算得上,但似乎又很坦然,並沒有遮掩著灑掃之事……」湛兮沉吟了一會兒,「依我看,對方或許隻是『低調』。」有點意思,湛兮開始好奇,那座宅邸的主人究竟是誰了。楊鑭在外邊朗聲大笑:「小國舅說的是,我也是這般猜想的。」湛兮:「既如此,那依照楊公子你所看,那座宅邸的主人究竟是誰呢?」「小國舅,既然要大膽地猜測,那就往最大膽的方向去猜!」楊鑭的聲音鏗鏘有力,意氣自信。「我猜是那位傳聞中統一的吐蕃的當代雄主--器宗農讚!」湛兮:「……」你個龜兒子,你是真的敢猜!譚勇麵露驚恐之色,瞪大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轉來轉去,眼瞳裏寫滿了幾個大字--這踏馬是可以說的嗎!?就連雲生月,都在深邃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彩……這位播州楊氏的繼承人,雖說有些莫名其妙地討人嫌,但似乎,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播州有此人,穩定五十年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