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的那群兄弟們,沒能重新給莫名有些低落的樊月英注入雞血,九姑娘揚了揚眉毛,似乎看透了其中蹊蹺。看著哥哥們失落又無奈地歎氣,九姑娘不以為意地揚起了一抹笑,坦蕩又大方地說道:「想必是哥哥們還不夠優秀,未能得到少將軍您的青眼,不如隨我這邊來,我知曉皇都還有其他的天資卓絕的郎君,想必可以……」無法令顏狗重振雄風,那必然是美顏還不夠「絕」,盛世美顏起碼得甩安公子八百條街才可以,湛兮眼睛一,他就不信了,要是能把雲生月和折可克拽過來砸樊月英的麵前,她還能這幅瘟雞樣!就在九姑娘準備領著樊月英到其他地方去,而聞獅醒已經糾結地開始磨牙的時候,湛兮忽然開口了:「稍等,敢問九姑娘,你家未婚配的哥哥,不是有六個麽?為何在場隻有五個?」眾人腳步一頓,目光移了過來。一二三四五……哦豁!還真的是少了一個!九姑娘看著那個空下來的桌案,著重再看看那剛好投落到這個桌案上的燦爛日光……她有些無語地抽了抽嘴角,問其他哥哥:「七哥呢?他上哪去了?」其中一個儀表翩翩的公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眼神飄忽:「那個……七弟方才說日頭曬,他往那邊的海棠島去了。」******九州島池這廣水無山處的海棠島,倒是炎炎夏日裏的一個好去處。海棠樹林下的秋千上,李致虛散漫懶倦地斜靠著一側的垂繩,頎長而緊實的身姿,飄逸輕薄的長袍,他整個人,就似一捧慵懶絲滑的綢緞。他微微闔著眼眸,呼吸與這寧靜的海棠花香相融,似睡非睡。湛兮就是在這個時候,領著一大群人過來了。似乎是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被吵醒後,李致虛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劍眉微隆,卻如風過荷花池,被吹皺的一池清澈湖水。在那萬千海棠花樹下,如流光一般傾瀉跳動的金色光影中的,那公子,恍然之間,似九天之上失足墜落凡間,陷入了沉睡的謫仙。凡人的闖入,驚醒了沉眠的仙人,於是他睜開了那一雙清澄無垢的眼睛,靜靜地回眸看來……那一,自海棠花簇中落下的,破碎他如玉臉龐上的光影,就像是萬萬千千的幻蝶在翩翩起舞。自由的蝶,似乎也受不了仙人的蠱惑,飛蛾撲火似的落在他美好的臉頰上,輕而易舉地便化作了虛無……影不到之處,是光的所在,在這張皎如明月的麵容上,那刺目的金色光芒,似乎是烈日灼燒過後的痕跡,那種極致的美感,竟令人忘記了呼吸。海棠搖曳,暗香浮動,光影玲瓏處的那人,美得彷佛在下一瞬,便要消融在金色的日光中,化作明月,冉冉而去。李致虛困倦地看著麵前的一大批人,有些慵懶地揉了揉額角,他剛要開口問,怎麽人都過來了。對麵卻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阿噠~起飛吧!褲衩子!!!」第173章 齊王府家的七郎,美名在外,縱使大部分人早已知曉此人在地若琉璃玉樹,在天似郎朗明月,但此時此刻,眾人見他的第一眼,還是被強製淪陷在那人間不可有的絕美中……然而在大家皆沉浸在盛世美顏中,一致地選擇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唯恐失態令仙人不喜的時候,竟然有人晴天霹靂一般地大喝了一句--「阿噠~起飛吧!褲衩子!!!」此一句響徹雲霄的喊,在此番場景下,說是石破天驚、五雷轟頂也不為過。眾人皆被驚雷劈中,外焦裏嫩,他們或者是尚未能反應過來,亦或者是及時反應過來了,也在懷疑自己方才聽到的什麽「褲子」「飛」什麽的,許是幻覺?然而就在這一片落針可聞的尷尬與無言之中,有人毫不尷尬並且發出快活的猴叫,狂奔向前……彷佛前方正是無限的美好。湛兮看著樊月英撒丫子離去,甚至濺起了一灘塵土的背影,終究是沒能憋住:「咳--咳咳咳。」天知道,湛兮向來隻有他逼得別人被口水嗆得死去活來的經曆,今日卻被樊月英反將一軍,來了一撥角色對換!聞獅醒一臉癡呆地看著樊月英那每一根飄揚起來的頭發絲,都寫滿了快活的背景,聽著她那似乎都在狂妄大笑的歡呼聲,她的腳……在不自知地瘋狂摩擦摩擦。湛兮:「猛獅你在做什麽?」聞獅醒神遊一般呆呆地看著湛兮,腳下的動作沒停:「小國舅,我在打算用腳指頭給樊少將軍摳一座九州島池。」******李致虛不是沒有聽見那句話,而是他聽見了,卻下意識地疑思自己是聽錯了……怎麽會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的,讓褲子……飛起來?成何體統!然而更令人震驚的畫麵出現了,那個喊出這句話的人,那個身高傲視群雄,站在一群皇都貴公子中間,卻依然鶴立雞群的人,滿臉快樂地向他噔噔蹬跑了過來。李致虛看著樊月英那咧嘴笑到,嘴巴都進風的臉,微微出神。他靜靜地凝視著樊月英,彷佛樊月英身後那一大群人都是虛無的、無關緊要的背景板……是的,這時候,平平無奇的人群,自然比不得這個似乎打算衝過來創死他的奇怪女子。她身上的氣息尤為奇怪,李致虛困惑地凝視著逐漸與自己拉進了距離的樊月英。日光下如琉璃琥珀一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好怪、好怪好怪,她的氣,似乎曾因不可抗力而一驟然斷裂,又不知為何,奇跡一般重新續上,並且赫然呈現出生機蓬勃的模樣。李致虛:嗯……她真的好怪,再看一眼!樊月英:他在看我!他肯定是愛上我了!******太子和二皇子就在樊月英快要跑到李致虛的麵前的時候,出現在湛兮他們的身後。但兩位皇子簡單出行,各自牽著自己的壯碩的黑狗,身邊隻有幾個宮女太監,並沒有帶夠儀仗,又因為前方太抓眼,他們的低調,並沒有引其旁人的注意。太子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湛兮的身邊,有些奇怪地看著前方:「樊少將軍這是已經確定花落誰家了麽?」湛兮是最先察覺他們靠近的,在他們沒上橋梁之前,他就知道這倆孩子過來了。所以湛兮態度如常:「嗯……怎麽說呢,青雀你看著吧。」太子出聲後,有些敏銳的人也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就比如齊王府家的幾個公子和九姑娘,當即就回頭看了過來。就在九姑娘他們要過來向太子和二皇子行禮的時候,前方的事故,再一次將眾人的視線牢牢拽住了--隻見那生得快要有海棠花樹的樹冠那麽高的女子,衝刺到了李致虛的麵前,一把就抓住了對方那雙藝術品一般的手,熱情而大聲地問:「你就是七郎吧?七郎七郎,你知道,你和星星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李致虛被樊月英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原本下意識地要躲開對方,但現在卻被對方抓著自己的手,還因為那個問題太過無厘頭和怪異,而條件反射地問:「是什麽?」樊月英咧嘴一笑,眉眼飛揚:「七郎你和星星最大的區別就是,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的心上!」「咚--」是聞獅醒以頭撞樹的聲音。******二皇子原本默不作聲,在哼哧哼哧地想爬湛兮的背上,鬧一鬧他小舅舅。結果樊月英那一句炸裂的「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的心上!」一出,從未經曆過土味情話衝刷的二皇子頓時就驚呆了。他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卸了力,差點兒就直接一個屁股墩摔地上。湛兮及時把背上作怪的二皇子給托住,又勸額頭已經是海棠花樹樹皮的痕跡的聞獅醒:「猛獅啊……你想開點。」聞獅醒:「我……」「七郎七郎,對不起,我犯了個錯,你知道我犯的是什麽錯嗎?」「……」李致虛忍耐地盯著對方抓著自己的手,她還明目張膽在摸他手背,而他卻死活甩不開她的手。樊月英故作不知地依舊捧著李致虛的手,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一副你不回答我,咱倆就沒辦法進行下一步,隻能就地死磕的模樣。李致虛皮笑肉不笑地凝視著兩人糾糾纏纏的手,牙縫裏出字:「什麽錯?你說呢?」「你答錯了七郎,我犯的錯是--愛你我不知所措!」「啊!!!」是猛土撥鼠獅的慘叫聲。沒有人被聞獅醒的抓狂嚇到,因為她痛苦的咆哮,正是眾人的心聲!太子甚至驚奇地看了聞獅醒一眼:好一個奇女子,配音如此到位,氛圍拿捏得如此精準,情感還這般飽滿!是個說書的好料子。******那一邊,樊月英別說有沒有聽見聞獅醒的慘叫,聽到了也直接大腦屏蔽掉,她根本就不管這一群觀眾的死活!她還在努力地搜腸刮肚企圖抱得美男歸:「七郎你看我那麽高大應該知道的吧?其實我的身體一直很好……」李致虛滿頭問號。樊月英深情款款:「我能單手扛起三百斤的巨石,還能扛著它做深蹲,但是我卻扛不住為你淪陷!」李致虛:「……」啊,好痛,我的頭好痛!李致虛猛地扭頭,盯住了被土味情話創得死去活來,連連吐瓜的群眾們,質問:「你們就這樣看著麽?」全場最理智的九姑娘:「啊?那不然呢七哥?」我們也加入嗎?李致虛頭痛地閉眼,又睜開:「去禦醫院請禦醫!」「不,不用!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樊月英立即搶話,根本不在意李致虛誤會她有病,她得寸進尺地順著李致虛的手,握住了他那涼涼的手腕,情意綿綿地說,「我的病,隻有七郎你能治,因為我得的是思你成病。」這邊的聞獅醒已經叫不出來了,她痛苦地蹲在湛兮的腳邊,正在(可雲抱頭jpg.)狀。九姑娘:「……」這、這……九姑娘和其他憋笑憋得五官扭曲淩亂的哥哥們對視了一眼,算了,七哥要不然還是你自己受著吧?李致虛被這樣接二連三地連環創,已經把所有的瞌睡蟲都趕跑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反手抓住樊月英那已經探入他的廣袖,摸到他小臂中間手。李致虛眉眼清冷,嚴詞拒絕:「樊少將軍,你不要太過分……」樊月英盯著他那從衣領下如苔蘚一般慢慢爬上來的緋紅色,條件反射地說:「過分?是的,我確實有點過分。但是七郎你知道嗎?其實你也很過分!」李致虛努力克製已經蒸騰上臉的熱意,難以置信地看著倒打一耙的樊月英,他怎麽過分了?他這輩子的忍耐,都沒有今天一炷香內的忍耐多。樊月英卻認真點頭,說:「沒錯,咱倆都過分,你過分美麗,我過分著迷~」李致虛:「……」聞獅醒已經搖不動腦袋了,她氣若遊絲地蹲在湛兮的腳邊,一副隨時就要咽氣的模樣。樊月英沒有太過分,她順勢放開了李致虛的手臂,但是眼神卻依然放肆地黏在對方的脖頸處那美人筋上,嘴也不得閑:「七郎七郎,你知道這世上最美好的兩件事,是什麽嗎?」李致虛沉痛扭頭:「我不想知道……」「不,你想知道,這世上最美好的兩件事,是睡覺和想你,簡稱sh……」「啊啊啊啊啊啊!!!」終於,奄奄一息的聞獅醒垂死病中驚坐起,以八百裏加急地速度衝了過去,向「炫耀」自己上頭的樊月英創了過去。成功製止樊月英說出最後那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