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娘就更加奇怪了呀!為啥子算計他,在對他下手之前,永明帝和曹穆之就會知道啊!?是誰啊--到底是誰抄了他老家啊!******紫微城,不良人的秘密衛所。正在提筆寫著什麽的甄道藏看著眼前擋住了視線的油紙袋子,她倒是沒生氣,將毛筆洗幹淨,掛好,才優哉遊哉地問道:「這是什麽?」「是果脯。」她身後的江離回答。甄道藏漫不經心地接過了這油紙袋子,將裏頭的幹梅子拎出來一顆放在了嘴裏,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開來,讓她開心得忍不住像是貓兒一般起了眼睛,但她開口說的話,卻並不是那麽的友好。她嬌哼了一聲,詰問道:「難道說,我冒著生命危險攔住了一頭發瘋的野獸,能得到回報,居然就是這麽一小袋果脯嗎?」「那一日多謝你了,」江離並不在意對方的陰陽怪氣,道謝說得情真意切,十分真誠。他知道這一位夫人的性格就是這樣陰陽怪氣,得理不饒人,不過,他發現她似乎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縱使曾偏執得一副恨不得拉全天下人去陪葬的模樣,如今也是會關心不良人中的年歲不大的孩子,以及……他。「你不喜歡這果脯麽?我前幾日都看見你在吃這家的果脯,便以為你喜歡。你若是又不喜歡了,我還可再為你買別的什麽。」江離一副「我願意為大恩人破財」的模樣,似乎十分的大方。「我難道就隻配吃這麽點東西?」甄道藏冷哼一聲,「你怎麽就不像請曹小國舅那樣子,請我去吃一頓飯呢,比如說去神仙居點一大桌子的菜!」江離聽了這話,就明白了:甄道藏一定是從不良人的行蹤記錄裏麵,發現了他請曹小國舅去神仙居吃飯的事情。「不是你不值得這一頓飯,而是我現在請不起你吃這一頓飯。」老江離老老實實地回答。「神仙居很貴,」他坦誠地說,「可是我這個月還沒有發月錢,這你是知道的,畢竟現在不良人的財政大權在你手裏。」甄道藏要被這廝的木訥給逗笑了,她笑的花枝亂顫,還促狹地伸出腳,不爽地踢了江離的腳踝幾下:「說得你好像真的很窮似的!前段時日,聖人不是賞賜了你那麽多金銀珠寶嗎?還有那豪華宅邸,你怎麽會沒錢?你是天底下最富的不良人了呀!」江離卻搖了搖頭,平靜道:「我不會碰那些東西。」甄道藏笑意一收,眉尾輕揚:「這麽守得住本心?金山銀山都毫不動搖?」江離平靜地與她對視著。他油鹽不進的模樣,讓甄道藏頗感無奈,她也不再開他的玩笑了,歎息了一聲,道:「你心性既如此澄澈,那也不必我再勸你了。做好準備,興許不出五日,你這神策軍的位置,就要被一擼到底了。」神奇的晉升,神奇的墜落,這將會是江離給神策軍造就的不可逾越一個傳奇。「隨意吧。」江離說,「本來便是為了迷惑那人,才弄才弄出來的虛假的東西……」「聖人是不會允許不良人去染指神策軍的,正如你、我與那八方聽雨樓的許氏父子,相三足鼎立、相互鉗製一般……」不良人與神策軍,也應該、且必須,是兩條不相交的並行線。餘下的話,江離沒說完。但是甄道藏是明白的,她默默吃著果脯,享受著冬日涼颼颼的風,刮著臉頰的感覺。******正懶洋洋地吃著果脯的甄道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說起來,你覺不覺得小十八最近有點奇怪呢?」正準備離開的江離又被她叫住了:「奇怪,哪裏奇怪?」甄道藏微微蹙了眉毛,說道:「你沒察覺到她最近匯報自己的任務情況和曹小國舅的行蹤情況,都含糊其辭的許多麽?而且我看她的時候,她連頭都不敢抬。」「這樣嗎?」江離也皺著眉想了一想,似乎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是不是你太過敏感了一些?畢竟小十八她一向是如此的害羞靦腆,她還口吃,興許……」「不不不,不對,」甄道藏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猛地站了起來,「一定是曹國舅在搗鼓些什麽事,想要瞞住我們……」就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了聲音--「江帥,曹國舅進宮來了,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曹國舅似乎是被大理寺那邊的人帶進宮來的……」大理寺的人?怎麽會出動大理寺?江離和甄道藏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外頭的人進來了:「而且聖人和貴妃娘娘生了很大的氣,似乎是曹國舅做了什麽事……值班的二十九問您要不要和他調班?」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曹國舅很需要他的拯救一樣?江離立即動了。甄道藏抱著手臂,在一旁思考了一下,說:「你先過去,我去通知一下兩位皇子。」第101章 國舅爺被那個大理寺的少卿魚知樂帶走了,眼看著馬車漸漸往紫薇城駛去,小十八最後再看了一眼那策馬狂奔衝向將軍府的小廝,她則掉頭走向了另一個方向。瘦小的身影在京都的屋簷上起起落落,疾馳而去的方向,正是太師府。十八她悄無聲息落在翻入太師府時候,謝靈雲正在府中的墨池邊坐著,蒼老的手在不緊不慢、頗具道韻地洗刷著自己的毛筆小十八落在那積了不少白雪的屋簷上。鞋尖踏在那瓦片上的積雪中,沉悶的摩挲聲剛起,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側方竹林中便傳來利刃破風之聲。十八雙眸一利,靈活地側身避讓,隻見一隻飛刀自臉頰邊緣擦過,刮下了些許頭發的同時,帶起那冷冽的風也刮得臉生疼。那人從竹林中破空而出,雙手持劍,十八對此顯然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但是她身體的肌肉記憶會比大腦更快,在對方飛躍而來的時候,她也握緊了自己的匕首,準備應敵--「蔡老板手下留情!」有人聲音嘶啞地出聲製止,同時自屋簷暗處現身,擋在了十八的麵前,「小十八,收起匕首!」那頭戴帕頭,身著黑色圓領袍的青年男子也即刻收起了雙劍,立在了屋簷的另一角,嘴唇邊的兩撇小胡子動了一動:「怎麽?這是也是你們不良人?」「小蔡啊小蔡,你這委實太衝動了。」洗墨池邊的謝靈雲優哉遊哉地掛好了自己的毛筆,準備晾曬一番。這位蔡老板,是謝靈雲雲遊講學的時候認識的,他特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試探謝靈雲的學識,結果反而被謝靈雲的光風霽月所折服,他自持武藝過人,當即就表示要追隨謝靈雲,侍奉左右。不過蔡老板畢竟是大老板,他也得安排好族中與商道上的事情,才能瀟灑走人。這不,謝靈雲都回來皇都好些日子了,蔡老板今日才到。謝靈雲衝十八招了招手:「來,孩子,下來吧,你可是來尋老夫的?」蔡老板見這老頭那和藹可親的模樣,不爽地撇了撇嘴,抱著手臂,背脊往後,姿勢極其狂妄不羈。他又問方那個衝出來,攔在中間,阻止了一場無意義的打鬥的男人:「你們不良人裏頭,有這麽小的孩子?」這位垂著頭,看不清麵目的男人,正是不良人之一,據說在不良人中位置較高,還是永明帝特意派來保護謝靈雲的。蔡老板知道這人確實能打,不計生死的話,指不定他都贏不了對方,因為他不清楚對方有什麽陰險的殺招底牌。但是……「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是和你們一夥的啊?她能犯什麽事兒啊,她才那麽一丁點大……」蔡老板比劃了一下。男子冷漠地抬眸掃了蔡老板一眼:「蔡老板,不該過問的事情不要問。」語畢,他又遙遙向謝靈雲行了個禮,頃刻之間消失在屋簷上,又不知道隱藏到何處去了。「嘖!」蔡老板牙疼地磨了磨牙。謝靈雲溫和地看著十八:「你來尋老夫是有何事呀?」十八張了張嘴:「國、國舅爺、他,他他……」「哦,是金童子讓你來的,」謝靈雲耐心地點點頭,「他讓你來告訴老夫什麽事情呢?」十八急得頭皮冒汗:「他、大理寺……進宮了!」謝靈雲眉頭緊皺:「金童子被大理寺的人抓進宮了!?」******紫薇城,東宮。今日太子詹事又與右春坊一同開啟了商議大會,小太子就端坐在首位上,聽著他手下的人商討著最近他們最在意的一件事情,無他,正是曹貴妃的原配歸正問題。「臣以為,我等大可不必對此事太過抗拒,」新上任的太子詹事,保皇派和中立派的堅定擁護者說道,「畢竟聖人想要曹貴妃原配歸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眾人所有所思,不曾出言反駁,他便耐心地說下去:「於情而言,曹氏穆之本便是聖人的發妻原配,這是聖人潛龍舊地人人皆知的事情,其婚姻,更是過了先帝的眼。」「其因時局所困,才不得不避王氏鋒芒,自請退為平妻……此事曹貴妃因大義而舍一己之利,世人皆稱讚她的的智慧與隱忍,私以為殿下不該強阻此事,令史書述王氏與殿下之強硬蠻橫,又多一筆。」因時局所困,才不得不避王氏鋒芒,強硬蠻橫……這位太子詹事說話並沒有顧及小太子的心情啊。他就是這樣一位耿介至極的人,哪怕太子是王皇後的兒子,可是王氏當年逼迫曹貴妃退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既定的曆史無法改變,所以盡管太子是他的頂頭上司,但他也依然能以最平靜的語氣,最中立的立場將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擺出來。他說的話或許有些不中聽,右春坊的屬官們麵麵廝覷,有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太子的表情。太子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他依然沒有出聲製止太子詹事,他安靜地聽著對方的話。太子的態度就是不反駁與沉默,而沉默,就是默認,就是認可太子詹事的話,更是允許他繼續說。於是太子詹事繼續說道:「於理而言,王皇後已經故去多年,後位空置多年,於禮法不合。而曹貴妃本就是發妻元配,如今後位空懸,正是她歸位的好時機……」******此等想法,並不是太子詹事他一個人的想法,而是小太子他手底下,新成立的東宮班底的集體想法。果不其然,緊接著另一個人便說道:「臣以為太子詹事所言極是,我等就算不去論世人如何看待此事的情與理,單單隻看待聖人的意思,便知道在此事上忤逆聖人是沒有什麽意義的。」眾人紛紛附和,還有人說:「聖人的意思就是讓曹貴妃歸位,此事合情合理,而我大雍朝以孝治天下,太子殿下如何能阻礙此事?此等行為說出去也並不利於太子殿下您的名聲啊!」「而且不僅如此,」另一個人接了上去,「拋卻這些彎彎繞繞的不談,我們隻談目前的實際情況。實際情況就是曹貴妃已經有了皇後之實,隻是沒有皇後之名罷了,真要到了那種時候……這『名』與『實』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待一切塵埃落定,再慢慢論她本就是元配,於禮法上並不輸於人,他們又有何懼呢?」「此時此刻還與我等拉鋸這歸位與否的問題,不恰恰是在說明,他們並無那個意思,既如此,我等萬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而這皇後之名,還是她本來就應該有的東西,又何必不給她呢?」太子詹事長歎了一聲,「多年前曹貴妃退了一步,今時今日,該殿下退一步了。殿下退一步還她那時的大氣,也可使得。」「殿下,」太子詹事凝視著太子的眼睛,「還請寬恕臣的無狀。東宮已立七年,穩固無移,殿下自降生那一日起,便是這大雍的太子,此事你知我知,天下黎庶,無有不知。」「您烈火烹油,曹氏滿門為大雍征戰三代,未有過不臣之舉,聖人已先投桃,還請您報李!」******如今太子東宮的班底,他們思考事情的出發點都在於太子本人利益,他們想要的是維持太子的地位。因為他們天然打上了東宮的烙印,他們要的是東宮上位,而這個東宮能也隻能是現在的太子--李承幹的東宮。他們和當初那一些由王氏為首的士族所組成的,原始的太子東宮班底不一樣。那時候的東宮屬官他們要的不僅僅隻是東宮上位,而是有王氏血脈的、能支持他們這一批門閥士族的東宮上位。太子是如何等聰慧的孩子?他哪裏能察覺不到這其中的區別呢?況且如今並不是原劇情那樣,他摔斷了尾椎骨被迫養病多月,危機感十足。如今的他,其實並沒有非常的抗拒曹貴妃回歸她想要的位置上去。就算曹貴妃原配歸正了又如何?她是世人眼中皇帝的發妻,但是在皇家宗室的玉蝶中,她卻並不是皇帝的元後。哪怕她歸位了,她也永遠是吃虧的那一個,因為她永遠無法讓自己的兒子,越過現在太子,太子永永遠遠都是嫡長子。拋卻這些,有時候重要至極,有時候又毫無作用的「禮法」、「正名」的話,太子詹事和右春坊在很努力地、隱晦地向太子表達一個意思。他們一直說什麽「情理」「聖人之心」「孝道」「曹氏一族未必有那意思」……其實他們最想說的是--當初王氏提出,聖人許諾永不廢太子,他們便不阻止曹貴妃元配歸正。這是明碼交易,而聖人已經通過迂回的方式、委婉地答應了這一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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