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形就有影。


    蘇淵,自然也有影子。


    不過。


    在那一眾朝拜的黑影之中。


    蘇淵的影,依舊在他的身後,無動於衷。


    在所有人都反常的時候,你保持尋常,那你就是最大的反常。


    但目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各自的影子上,他們慌亂,他們惶恐,他們不懂自己的影子為什麽會脫離自己的本體,這太詭異了,沒有人注意到蘇淵。


    蘇淵下了台,讓自己的影子與高台的影子融為一體,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注意到他影子的反常了。


    他轉頭看向那密密麻麻朝拜的黑影,感慨,這動靜,真不小。


    不愧是你。


    他又抬起頭看向天空中的那隻‘虛妄之眼’。


    等會兒。


    他眨了眨眼。


    怎麽感覺,有一種......淡淡的熟悉感?


    是自己的錯覺?


    ......


    靈喻的喉頭滾動。


    她看著跪在身旁虔誠朝拜的影子,那是......她的影子。


    她強裝鎮定,強顏歡笑:


    “嗬嗬,挺,挺有趣的。”


    她怎麽能不強顏歡笑?


    她可是堂堂巔峰星主級強者,又是專修影之道。


    結果。


    她的影子卻不受自己的控製。


    眼前的一幕,直接衝擊著她的認知。


    那天空中的‘虛妄之眼’,究竟是什麽?


    她又轉頭看向盤坐於空中的許安顏,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自己這便宜徒兒......


    究竟是什麽怪物?


    ......


    “......”


    許安顏睜開了‘眼’。


    她的眼神平靜且淡漠,就如同冰冷宇宙的本身,不包含任何的情感。


    眼前所見。


    萬影朝拜。


    但有一影不拜。


    她抬起手,指向那不拜之影。


    ......


    某個瞬間。


    所有正虔誠跪拜在地的影子,忽然間,站起了身。


    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的影子,齊齊扭過頭,麵無表情地盯著一個人。


    那個人。


    是蘇淵。


    在此之前。


    慌亂就在蔓延。


    人們陷入恐慌,此刻,在他們的影子有了動作後,他們順著影子的目光看去。


    這一個瞬間。


    時間仿佛靜止。


    無數的人與影,目光都落在蘇淵的身上。


    換做任何一個人。


    被成千上萬的黑影盯著。


    絕對都會瘮得慌,因為這一幕,完完全全是隻有在驚悚片裏才會上演的場景。


    可蘇淵並不這麽覺得,他隻覺得有趣,看向那天空中的‘虛妄之眼’,意識到了那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他輕笑地伸出手,朝著天空中的‘虛妄之眼’揮了揮手:


    “你好。”


    你,你好?


    無數正在看著蘇淵的人,目瞪口呆。


    不是,兄弟......


    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嗎?


    原本人們以為那是許安顏突破弄出的異象,但是後來,有人發現,一些大人物、絕強者的影子也被影響了。


    就算她再妖孽,突破帶來的異象,能影響到那些星使、星主級強者?


    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他們排除了這種可能,認為是某種詭異存在的降臨。


    這種情況下,蘇淵伸手打招呼的這一舉動,給他們造成的心理衝擊,並不亞於當時看見萬影朝拜時的感覺。


    無數影子開始朝著蘇淵走去。


    ......


    “你好。”


    耳畔傳來的熟悉笑聲。


    讓許安顏的身形頓了頓。


    下一秒,她眼中那種冰冷的淡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縷迷茫,而後,漸漸地回過神來,可眼前的一切,也不再可見。


    ......


    那些正朝蘇淵走去的,成千上萬的黑影,忽然間,化作了一灘灘陰影,飛速回到了各自主人的身後。


    天空中。


    ‘虛妄之眼’緩緩閉上,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天,重新亮了起來。


    太陽重新出現。


    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陽光灑落。


    本該是溫暖的。


    但是有的人,卻遍體生寒,甚至,心中的恐懼比剛才還要更大。


    這些人,他們輕輕咽了咽口水,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個人終端。


    就在剛才。


    他們記錄下了發生的一切。


    對那‘虛妄之眼’,對那朝拜的,成千上萬的黑影,進行了拍攝。


    可在個人終端裏......


    什麽也沒有。


    一瞬間。


    一股涼氣直通天靈。


    ......


    頒獎典禮就在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中結束。


    無數大人物、強者,此時已經沒有心情去關心蘇淵的事,因為他們現在的心情很沉重,驚疑不定,事情關係到他們本身,他們自然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特別是在發現,個人終端未能記錄下剛才那一幕的時候,他們越發感到不安。


    是什麽?


    那虛妄之眼。


    那朝拜的陰影。


    他們本來,已經排除了許安顏的可能。


    因為許安顏再強,她也不可能影響到他們這樣的星使、星主。


    可後來。


    那萬千黑影盯著蘇淵的那一幕,朝著蘇淵走去的那一幕,讓他們再度將懷疑對象,轉移到了許安顏的身上。


    ......


    頒獎典禮上的發生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群星之城,並且還在不斷擴散。


    可是,令事件的參與者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虛妄之眼,非但無法用錄像記錄下來,甚至......群星之城的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看見它的存在!


    他們就仿佛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


    並且由於沒有任何的影像記錄、證據,證明這一切發生過,那些目擊者們,紛紛被取笑調侃,說是為什麽要弄這麽一場惡作劇。


    就這樣。


    被波及到的人們越發慌亂。


    太詭異了......


    他們看向自己的影子,依舊心有餘悸。


    ......


    唰!


    唰!


    唰!


    數道人影降臨。


    許安顏的突破,原本隻有靈喻一個人知曉。


    但是由於群星之城並不大,在諸位聯邦巨頭的尋找下,很快找到了這裏。


    看著突然出現的眾人,靈喻不動聲色:


    “怎麽了各位?”


    她知道眾人是為何而來,她本來想要轉移一下許安顏,可自己那便宜徒兒還沒蘇醒,突破尚未完畢,若是貿然打斷,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為首者,是卡茲克,他的目光有些複雜和凝重。


    他作為這裏麵對蘇淵和許安顏了解最深的人,知道兩人曾經與‘織命門’有過關聯,因此也是最為看好兩人的。


    可現在。


    許安顏打破了一個禁忌。


    越是位高權重者,對自身的安全看得越重,對未知的恐懼越是深。


    若那‘虛妄之眼’真是許安顏弄出的,她既然能影響到他們的影子,那......會不會對他們產生什麽威脅?


    就算她本身沒有這個想法,那她會不會受人指使、或者是受人脅迫,對他們做些不利的事?


    對於這種不穩定因素。


    懷疑一旦產生,猜忌一旦形成,信任將徹底崩塌,這裏很難再有許安顏的容身之處。


    他略作思索,看向靈喻:


    “靈殿主,剛才你的愛徒,有沒有什麽異樣?”


    看見卡茲克使的眼色,雖然兩人向來不對付,但此時,靈喻當然配合演上了:


    “異樣?什麽異樣?我就在這等著她突破的,怎麽,外麵鬧出了什麽動靜?”


    兩人的演出還算自然。


    但是。


    眾人心知肚明。


    一名男人走出,他是軍部的大佬。


    他看向靈喻,目光微眯:


    “靈喻殿主,到了你我這個層次,難道還不知道......位高權重者,最喜高枕無憂,最恨臥榻存疑。”


    “我看過你這愛徒在萬靈星的表現,悄無聲息地扼殺成千上萬的異族,手段說不上的詭異。現在,甚至能影響到我等的影子......”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道:


    “這水,可不是一般的渾啊。你們傳承神殿腿夠不夠長?淌不淌得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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